厨房里,许今禾照着自己这份,又重新煮,有了她这份的经验,这次料放得更有分寸。
没忍住多煮了一点,匀出来给自己。
不确定陆晏乔能不能吃辣,许今禾悠着点,少放了辣椒,捞汁小海鲜盛到碗里,她在想,要怎么送给陆晏乔。
送上去当面给她吗,许今禾不太有这个勇气,她在厨房犹豫徘徊,最终还是端着碗,一小步一小步往外挪。
不等她上楼,便有个圆滚滚,企鹅体型的机器人,搭电梯下来,停在许今禾面前。
它“噔”地掀开头盖,头盖下是空的,许今禾明白了,她把大碗放进去。
机器人合上盖,叮的一声,发出电子音:启动保鲜模式。
许今禾把这当小插曲,她继续回厨房吃宵夜,肚子吃的滚圆,把残渣倒掉,碗筷放进洗碗机。
她关掉厨房的灯,打开手电筒,准备上楼洗漱睡觉,手机手电的光线,在偌大的别墅里,显得很弱。
好在有地脚夜灯,不算太黑,她在心里猜测,陆晏乔有没有吃,她什么没吃过,这种手艺,最多也就尝一口。
客厅的灯忽然亮了,接着是楼梯和走廊,一瞬间,许今禾上楼的路灯火通明。
她弯了弯眼睛,“蹬蹬”跑上楼,进门时,看到对着她门口的那盏监控,灯是灭的。
“晚安”,许今禾往右边走两步,对着最近处开着的监控,“祝您、晚安。”
监控的红光和蓝光交替闪烁,像在打招呼,许今禾以为今天的对话就到这里了。
没想到,陆晏乔问,“今天不练习?”
许今禾脸唰地红了,面颊发烫,支支吾吾的,“不、不练了。”
往日晚饭后出去散步,她都要驯服舌头,大声朗读或说绕口令,今天听了管家的话,知道陆晏乔能听到,没再继续练。
那些话,分明是她授意管家告诉她的,这会又问她怎么不练,她哪里敢。
“我、我不知道,您可以听见”,许今禾红着耳垂,“打扰到您、您,以后,不练了。”
“不必”,陆晏乔淡淡道,“我不常听。”
陆晏乔说罢,关了麦克风,想到许今禾那绕得人头疼的绕口令,不由轻笑出声。
许今禾回到房间,刷了牙躺下,编辑朋友圈,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
今天被小陆总吓一大跳!史称监控咬人事件。7月23日。
发完朋友圈,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这究竟是什么刀尖舔血讨生活!
翌日清晨六点半,天边泛起鱼肚白,日光渐亮。
许今禾在床上翻个身,关掉闹钟,原计划早起晨跑,眼下起不来,闹钟声显得格外聒噪。
回笼觉睡到八点,许今禾匆匆起床洗漱,换衣服穿鞋,不到十分钟收拾好,背上画板往外跑。
胸腔里是一个健康的心脏,咚咚地跳着,年轻又富有活力,她总会忍不住去注意,感受心脏的跳动。
这辈子活得真好,随心所欲去跑去跳,她冲出门,车子已经在院子里等着。
早上没看到管家,许今禾坐上车,发消息给她:[我去上课啦,冰箱里的东西被我吃掉了一些。]
车子驶出别墅区,路两旁的绿植减少,渐渐繁华热闹起来,两边高楼林立。
许今禾有种进城的感觉,车窗外两边倒退的风景,高楼看久了也觉得枯燥,这样看来,还是陆晏乔的庄园景色耐看些。
陆晏乔住在那样远的地方,像个公主,被恶龙困在城堡里。
她长得也像公主,苍白脆弱,仍漂亮,瞳仁像是深渊里伸出来的冷钩,明明危险,却摄人心魄。
许今禾望着窗外发呆,悄悄给陆晏乔幻想人设,若不是知道她是反派,她是想多看两眼的。
神秘城堡俏公主,许今禾给陆晏乔起外号,可惜她不是勇士,没胆量去营救公主。
这位俏公主也不需要勇士,她本身就是恶龙。
许今禾思维已经发散到这里,管家才回消息给她:[嗯,下课早点回来,小陆总病了]
昨晚在监控里说话时,状态听着还很正常,和她吃了捞汁小海鲜,许今禾住她的,吃她的,没办法做到不闻不问。
她发消息问,[小陆总怎么了?]
陆晏乔有发病期,基本每月一次,而每次都非常危险,她会高烧昏迷,昏迷时间不定,有时一两天,有时会一周。
躺在床上,完全靠医疗手段续命。
她发病时,管家要如实报告给陆叶澜,平时陆叶澜不干涉庄园的事,但这一点是没有余地的。
看到许今禾的消息,管家思索再三,还是向陆叶澜请示,看她怎么安排。
即便许今禾是陆叶澜带回家的,但这事关陆晏乔的安危,管家也不敢私自透露消息。
陆叶澜回复:别把她当外人。
管家考虑片刻,直说陆晏乔生病了,没说具体原因。
许今禾这才知道,陆晏乔夜里高烧不退,腿部痉挛,早晨意识便有些钝,这会已经浅昏迷了。
昨晚还好端端的,还吃了她煮的东西,紧接着就生病。
许今禾很惶恐,陆晏乔吃夜宵的事,恐怕没旁人知道,万一是海鲜过敏,医生不知道,耽误医治时间,就麻烦大了。
她心里难安,跟司机说,“麻烦您掉头回去,我有点、事情,今天跟老师、请假。”
车子又驶回庄园,许今禾顾不得许多,跟管家提,想去看看陆晏乔。
第一次到陆晏乔的房间,许今禾站在门口,踌躇片刻,跟着管家的步子进去。
陆晏乔住的是独立套间,管家直接带她去了诊疗室,许今禾看到躺在床上,病弱昏迷的公主。
这个未来的大反派,此刻只是个二十岁的病秧子,很轻易就会死掉的样子。
许今禾得到准许,站在一旁,周围是各种医疗仪器,她怕碰到,没敢靠的太近。
陆晏乔这样躺着,手背苍白,鼓起的青筋处,仍留着针头,她此刻,全靠药剂续命。
完全的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摆弄。
难怪她控制欲这么强,身体不受控,太难有安全感,她不想被外界知道住址,也是在自保。
陆晏乔躺着,许今禾站着,这样的视角看她,倒不再觉得可怕,大反派不再难以撼动。
她甚至觉得,她一拳头下去都能要了她的命。
诊疗室除了陆晏乔休息的地方,还有很大的空间,用透明玻璃墙隔开,九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各自忙碌,时刻记录她的各项数据。
许今禾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医生来给陆晏乔挂点滴时,她说,“我在这里,碍事吗?”
“没事”,回答她的,是从观察室出来的,看起来六十多岁的医生,“你在这也好,可以尝试跟晏乔说说话。”
“昨天夜里,我们吃了一些海鲜”,许今禾如实相告,把吃的东西一一列举出来。
“小陆总她、有对这些,过敏的吗?”
闻言,老医生看向许今禾的目光里,带了不少惊讶,许今禾没注意到。
她还在回忆昨天的蘸料,都放了些什么,或许有致敏原。
“目前为止,没发现晏乔对这些过敏”,老医生面容和善,“别担心,不是昨晚吃饭的原因。”
听到她这样说,许今禾松了口气,她没有立刻离开,管家搬了把矮脚椅子,许今禾挪到不挡事的地方,坐在一旁看着。
一瓶点滴输完,留置针还在陆晏乔手上,她手背针眼附近,是一片黄色的药水痕迹。
她的生病,并不是因为昨晚的夜宵,这多少让许今禾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把大反派毒翻了。
目光忍不住又落在陆晏乔脸上,她脸颊瘦削,下颌线分明,鼻梁高且挺直,睫毛搭在眼下,眼窝衬得有些深,五官精致立体。
陆公主还真是漂亮,许今禾仗着陆晏乔昏迷,放心大胆地观察她,比建模人偶还好看。
但也不敢再多看会,生怕那双眼睛突然睁开,撞上她沉沉的目光,许今禾移开视线,变成有一下没一下的,悄悄觑她。
“担心姐姐的话,可以坐近点”,老医生掀开被子,给陆晏乔按摩小腿,跟许今禾说,“跟姐姐聊聊天。”
许今禾没动,过了片刻,她搬着椅子,往医生那里挪了挪。
老医生关节指腹并用,手法很是娴熟,看似随意,实则每一下都落在穴位上,给陆晏乔按摩,舒筋活络。
许今禾看着,来了兴致,挪过去瞧,老医生是中医世家,她跟其他几位医生,师出不同门,不是一个院的。
中西医结合,给陆晏乔治疗,可这么多年,仍无起色。
许今禾知道,到那本故事终止,陆晏乔都在轮椅上。
可能是陆晏乔躺着的样子太脆弱,她忽然觉得,有些惋惜。
接着,老医生对陆晏乔进行针灸,这次不仅是在腿上,头部和肩颈也落了针。
许今禾好奇,便看得更加认真,医生看她感兴趣,于是一边操作一边讲解,许今禾像个学徒,在旁边打下手,也忙碌起来。
“要不要当我徒弟”,老医生突然问。
她话题变化太快,许今禾顿了一下,又听她说,“学会之后你也可以帮姐姐治疗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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