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雨的哥哥在得知他们合伙创业后,邀请几位有时间一起聚聚。
姜闻雨将这话原封不动的传递到位,熊一个自从失去味觉后,以前干饭跑第一快的现在提及却无动于衷,任由朋友几个脑袋凑一块拍板餐厅位置。
约定时间后,姜闻雨说他哥会开车来接。
有人哇塞一声,“赚了,让姜部长给我们当司机。”
在海州市,上流阶层也分三六九等,只有钱的在最末端,有权的站中间,有钱又有权的自然是最上等,姜家前些年不温不火,家里小公司赚钱但不足以让人高看一眼,直到姜闻雨哥哥姜闻雾跻身政|界要职,姜家被上流鄙夷的情况才有了明显转变。
宋钿家也差不多,但宋家后代没一个有心思从政,老一辈每次见乖孙都会翻来覆去指责他们不思进取。
一旦搭上姜雨雾这条线,以后万一有事也不愁没地方送钱。
在座各位各怀心事。
熊一个照例给邢珈寒说了声今晚安排,以及表达不能一起享用晚餐的可惜,虽然对方冷冰冰的,不会给予任何回应。
姜闻雨领着哥哥进门,“我哥来了。”
大家都围过去,嘴甜的叫姜闻雾姜哥。
熊一个也跟着这么叫。
姜闻雨一一介绍,最后停在熊一个面前,“哥,这就是送我那副油画的同学,他叫熊一个。”
姜闻雾穿得很随和,清隽脸蛋笑容亲和,鼻梁上架着无边框眼镜,老干部做派拿捏的恰到好处,“你好小熊,你送闻雨那画我看过,很喜欢。”
熊一个同他握手,“姜哥喜欢,我可以画副送你。”
姜闻雾客气,“这样会不会麻烦。”
熊一个到不客气,“我实力摆那。”
虽然当初因为烧钱才学的艺术,熊一个还是没有辜负邢珈寒的钱包,不然邢珈寒会毫不心软揍得他没机会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才出社会的少年人身上应有张狂,姜闻雾并没有出言嘲讽一二。
路上稍微堵了会车,姜闻雾将几人放在餐厅门前,去找停车位,熊一个有点晕车,索性站在外面透会气。
他掏出手机扫了眼,没消息。
刚想叹气,余光就看见日思夜想的人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一身劲挺西装,步履稳健,比时尚模特走大秀还要吸引眼球。
熊一个一激动,忘记在外要装做陌生人的命令,抖着熊耳朵靠近,“珈寒哥。”
邢珈寒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不足一秒便移开,就好像真的是互相不知道名字的路人,相遇瞬间礼貌给予小半秒的注视,再无其他交流。
熊一个上前一步挡住邢珈寒的去路,“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去?”
邢珈寒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让开。”
见人要走,熊一个还想追,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唤他,“小熊。”
“姜哥。”熊一个被叫住脚步,乖乖叫人。
姜闻雾有看见,视线落在邢珈寒还没走远的背影上,问,“认识的人?”
熊一个晃头跟拨浪鼓似的,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很大声更像心虚的否认,“不认识,不认识!谁管他是谁啊,哈哈。”
姜闻雾听清楚了,邢珈寒当然也没耳聋。
姜闻雾笑起来,和姜闻雨有几分相似的笑容但有明显的差异,姜闻雨笑面藏刀,嘴上说着温柔的话下一秒能把你开膛剖肚,姜闻雾一笑,感觉就非常和煦放松,并且表里如一。
姜闻雾:“感觉小熊在骗我。”
熊一个抓抓熊耳朵,“别欺负年轻人,姜哥。”
姜闻雾:“我就比你们大个四五岁,你可以和闻雨一样叫我哥哥。”
政治家就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亲民的意图。
熊一个心想,嘴上说:“他们该催了,姜哥我们走吧。”
饭席间,熊一个给邢珈寒发去消息:等会一起回家吧
熊一个:小熊比心.jpg
熊一个:不然骚|扰你一周!
邢珈寒:。
这样就是同意了。
“别特么给你哥发消息了。”宋钿用公筷给熊一个夹了头浇汁鲍鱼,又往熊碗里塞个比碗还宽的龙虾,他不在意朋友的情感故事,只担心熊一个胃口不佳吃不饱饭,跟个男妈妈似的,“他不理你,宋钿哥哥理你。”
熊一个把龙虾脑袋放到一边,“放过餐厅老员工。”
宋钿掐熊一个,“臭熊。”
胡吃海喝后,大家决定不麻烦姜闻雾,大家打车各自回去各找各妈,熊一个早没了妈,只能回家找哥哥。
熊一个出餐厅门就给邢珈寒去了个电话,那边没接,熊一个也不气馁,毕竟他对邢珈寒有的是耐心时间和打不到的小强意志。
他找个角落蹲下,微风吹迷眼睛,熊一个不适时的想起在英国的那个冬季,他也是这样蹲在不起眼的地方,等邢珈寒出现带走人生地不熟的自己。
那次,他没有等到。
这次,熊一个想,他应该能等到。
客人走了一批又一批,熊一个等啊等,等到餐厅拉闸,整条街只剩下昏黄路灯。
熊一个维持一个姿势有点久,扶着墙壁站起身时双腿忽然没力气,他重重的双膝跪地,路上不起眼的小石子此刻却锋利无比,划破熊一个的皮肤,嵌进血肉里。
“唔!”
痛疼来得太突兀,熊一个在想咬牙忍耐痛哼也控制不住从嘴边溢出。
没事的,熊一个又宽慰自己,珈寒哥一定是有事忙,才忙到忘记要和他一起回家,自己又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点都不难过。
他可以自己回去,但回去一定要好好指责邢珈寒一次。
慎重其事告诉邢珈寒,他把全世界最爱他的小熊扔街边了。
不,全宇宙最爱。
哦对了,邢珈寒有送自己黄金小熊挂坠,那金色看起来就很贵,那天他们两个还遇到一只流浪狗,还有第一次邢珈寒主动亲他……
熊一个胡乱回忆着,脑子里乱糟糟的,眼前视线却陡然模糊,豆大的眼泪径直从眼眶滚落。
这有什么好哭的。
熊一个唾弃自己软弱,一边想止住眼泪,一边却事与愿违泪水越擦越多,像极了海啸来临前夕不断翻滚拍打岸边的海浪,没有停歇,不知疲倦,只有愈发汹涌澎湃的浪意。
等熊一个在意识回笼时,他已经来到邢珈寒家门前,受伤的那只膝盖流的血已经浸湿裤腿,黏糊糊的紧贴在皮肤上,熊一个不去在意,而是按下门铃。
一遍又一遍,悦耳韵律如今却如一把刀,高高悬挂在熊一个头顶,等着尾音落下立刻执行他的死刑。
即使知道门密码,熊一个依旧执拗的拨通邢珈寒电话。
这次很快就接通,熊一个高兴的情绪表现在刚刚扬起点幅度的嘴角,下一秒听见对面声音时却僵住不动,是很动听的男孩子声音,“你好,珈寒哥出去了,暂时不方便接电话,我等会转告他回播给您可以吗。”
珈寒哥。
熊一个笑意收敛,“我有事找他,可以……”
“珈寒哥,你有电话进来。”对面人喊道。
熊一个听见邢珈寒声音,他冷淡的问,“谁。”
“不知道,没备注名字。”
熊一个呼吸一哽,他早知道自己在邢珈寒通讯录里连正经名字都没有,但明明往常都不在意的事,从别人嘴里提起时,他觉得有种在大街上被一巴掌扇在脸上的无措羞耻感。
邢珈寒接过,“有事?”
被问及,熊一个忽然大脑一片空白,忘记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他张张嘴,难言的苦涩伴随尖锐的嫉妒从胸腔深处汩汩冒出,“你什么时候,在外面还有个弟弟了。”
熊一个知道邢珈寒拒绝和别人保持亲密关系,这么多年,邢珈寒周围就没什么朋友,他永远独来独往,站在最高处享受俯瞰一切,手握全局的感觉。
面对熊一个的问题,往常邢珈寒会不耐烦的骂他有病,可如今,他只是轻轻一哼,语气更是漫不经心的回答,“再有个,感觉还不错。”
“……”
那瞬间,熊一个感觉自己全身血液冰凉。
他第一次先结束通话。
在邢珈寒说出这句话时,熊一个控制不住的冒出负面情绪,他在那刻很想恨邢珈寒。
忙音“嘟嘟”声响起,邢珈寒没什么表情,拿消毒酒精将手机和双手仔仔细细喷了个遍,“下次,不经我允许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很脏。”
少年也不生气,摊手伸向前,“那我洗干净能碰吗,属于你的东西,珈寒哥。”
邢珈寒嫌恶不加掩饰,“我和你签合同只保证赚钱,没提过要忍受你这垃圾,不合作就找你姐姐来,我猜她取名叫顺娣,可不会完全顺你的意。”
这里不是栗荷市,邢家说话有十足份量,在海州,邢珈寒不过是个有点头脑有点长相的社会精英,和长居海州利益纠葛多年的世家没有可比性,尤其是处于金字塔最顶端长盛不衰的暨家。
说话权要靠邢珈寒自己搏出来。
可不代表他就要对蠢货点头哈腰。
邢珈寒无视少年气得发红的脸,“你姐姐或许能更快帮我接触暨家继承人,到时候,不管是顺娣招娣还是盼娣,都只是个成功人士的名字。”
“还有,别叫我哥。”
邢珈寒回了家,在他家门口顿住脚步。
有一小滩红色粘稠的液体,似乎是血,就这么毫不遮掩摆在他面前,没有人会故意做这种恶作剧,那就是……
邢珈寒调出安装在门上方的监控,进度条拉到熊一个打电话来之前的时间段。
速度调至正常倍数。
他不做声色的浏览完,视频最终暂停在熊一个离开时,脚下赫然出现在鲜红。
怎么会有血。
无数次给熊一个收拾烂局的邢珈寒自然以为熊一个又是闹脾气跟人打架,往常也不是没见他有伤的样子。
可是……
邢珈寒心里没有来涌起一阵恐慌,他按耐住,那串没有备注名却被烦得能倒背如流的数字出现在邢珈寒亮着的手机屏幕。
电话一接通,询问的字眼却卡在邢珈寒的喉咙,他欲言又止,难捱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
往常总是找话题不让气氛冷场的熊一个,现在也只是沉默着,不平稳的呼吸起伏暴|露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安静氛围慢慢转为两人的无声对峙。
邢珈寒想自己多此一举给熊一个打这个电话,他都不说话,自己还上赶子找脸色。
“什么事。”
熊一个出声问。
之前怪异存在的担心荡然无存,邢珈寒声调没有起伏,“立刻回来,把弄脏的地方打扫干净,一股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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