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灵雪好奇的往里看了两眼，发现铺子里都是漂亮的绣鞋，颜色款式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不已。

“夫人慢走，下次再来。”

眼看那位客人要出门，裴灵雪连忙拉着白霄钰让开，那位妇人提着盒子便离开了。

白霄钰目光锁着那个包装严实的鞋盒，不过只两瞬便不感兴趣的收回，转低头看着裴灵雪。

“公子小姐，是要买绣鞋吗？”铺子里传出老板娘的声音。

裴灵雪反手收起夜明珠，连忙挂起笑容，点了点头：“啊我们……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老板娘站在柜台后温婉的笑了一下：“那小姐公子便进来看看吧，遇到心仪的告诉我，我替小姐找找尺码。”

“谢谢。”

裴灵雪右手背在后腰，摸索着一把抓住白霄钰的胳膊，身子朝后靠去，贴在他胸膛前小声的说话。

“跟紧我。”

白霄钰柔和的点点头，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两人踏进了铺子。

裴灵雪是丝毫不敢松手、紧紧拉着白霄钰，在暖黄铺子里“看”绣鞋。

铺子不大，但摆设精致、温馨，绣鞋更是漂亮，绣工出彩、图案精美，有的上面还缀有小珍珠。

不过她不穿绣鞋，她所有鞋子都是长靴，因为抓妖穿绣鞋不方便。

老板娘站在柜台后，头顶上空悬着一盏漂亮的红梅纸灯，细长眉毛如两弯柳枝，面带职业微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也无任何动作，只是这样微笑盯着他们看，掺着眼白的眼珠子随着二人的身影缓缓转动，柔柔追随。

她整个人宛如静止，钗环耳坠不晃半丝，若不是那双微微转动的眼珠，从远处看去就是一座逼真的人身雕像，却尽显诡异。

裴灵雪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只能尽量忽视，假模假样的拿起绣鞋观看，抬头仰望白霄钰，与他小声说笑交谈。

等转到背对老板娘的地方，她悄咪咪闭眼查探店铺有无问题。

白霄钰乖乖站在边儿上，高大身影立在裴灵雪身旁，竟莫名其妙给人一种压迫感。

店铺里陷入一片安静中，只剩三人砰砰的心跳声。

片刻后，老板娘看着二人背影，微笑着说道：

“公子与小姐真是恩爱，看鞋都要紧紧拉在一起，就怕对方丢了一样，不知何时成亲办婚礼呢，这里有很多女子出嫁可穿的绣鞋呢，今日韩府成亲新娘子穿的绣鞋便是我家铺子的。”

恩爱？成亲？

白霄钰盯着雪白宽袖上的小手，微微歪头，浅笑道：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师姐弟关系。”

裴灵雪收回思绪睁开眼，抬头看到白霄钰正在发呆，食指便微微紧扣，隔着衣服扣上他的肌肉、拉人回神。

胳膊间传来异样，白霄钰抬眼看向裴灵雪，看到她挂起灿烂笑容，提高声贝说着：

“天色已晚，我们回家吧，不如明日再来逛。”

白霄钰柔柔的点头：“好。”

老板娘双手交叠放在肚脐处，态度很好的颔首：

“小姐公子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随后抬头，柔和的直视他们。

裴灵雪拽着白霄钰出了店铺，头都不敢回，连夜明珠都忘了取出，脚步匆忙、一股脑往别的地方走，仿佛后面有豺狼虎豹追赶。

而老板娘始终微笑如一、目送二人离开，直至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等离那家铺子好远了，裴灵雪才猛的停住，站在原地靠着白霄钰，微微喘气。

白霄钰伸出右臂，稳扶住她。

“师姐可是发现那家铺子有问题？”

“不……不是，那、那家铺子没有问题，就是……”

她突然抬起头，吞咽下口水，目不转睛的望着月光下白霄钰俊朗的面容。

“那个老板娘我看着有点渗人。”

也许是店铺里的灯光让她产生了错觉，所以才使老板娘的职业化笑容看起来怪怪的。

白霄钰微微点头，极为轻柔的说道：“那就继续探查别处，师姐把夜明珠拿出来吧。”

裴灵雪连忙低头取出夜明珠，等捧在手上驱散黑暗，这才觉得安心许多。

“走吧。”

二人继续往未巡查的地方走，但是这次，裴灵雪无意识紧紧贴着白霄钰，近乎是缩在他宽大的怀前，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满脑子都是那个笑容诡异的老板娘。

白霄钰不甚在意的走着，跟随她的节奏，双臂垂在身侧，从背后看去，宽大袖摆完全遮住了裴灵雪娇小的身子。就像他将人拥在怀中，两人也是一对儿在逛街的小情侣。

不过走着走着，裴灵雪也就慢慢放松下来，不再害怕。

突然，黑暗中响起男子的笑声，听声音约莫有三四个人。不过裴灵雪没在意，因为那些都是人，不是妖魔。

两人继续往前巡查，走过街旁一个巷子路口。

黑黢黢巷子内几人恰巧转头，看到裴灵雪姣好的面容自巷口一闪而过，顿时眯了眯眼，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摔下手中的酒坛。

“哥儿几个，走着？”

“走！”

几人脚步酿跄的往出走，嘴里发着难听渗人的笑声，摇摇晃晃的。

裴灵雪停在原地，将夜明珠塞给了白霄钰，自己闭眼凝息，仔细探查着这片范围有无妖魔。

搜捕范围很大，她夜里法力不行，只能封闭自己一寸寸探查。

白霄钰右手拿着夜明珠，百无聊赖的举在自己眼前，把玩观看。熠熠光辉的纯白光芒照亮四方，将二人白皙的肌肤显得近乎透明，一高一矮，静静站在空荡的街道，似两朵白玉无瑕的月下香。

突然，身后传来支离破碎的污言秽语，白霄钰蓦然停住转动夜明珠的手腕，纤长眼睫抬起。

“没想到刚喝完韩少爷的喜酒，又碰上个美人儿。”

“诶，那女子旁边好像还有个人，也太碍事了……”

“没关系，给本公子赶走他，再把美人儿带去韩少爷府里！明儿个让韩少爷再拜堂成亲一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眼看裴灵雪还在专心探查妖魔，白霄钰缓缓转身，迎面看到四个衣着华贵的男人，一脸淫.笑，浑身散发着奢靡下流的气息。

“哟，还是个漂亮的小白脸儿！”一个瘦高男子手指着白霄钰说道。

另一个油头粉面的绿衣公子哥儿手摸着下巴，姿态萎缩，眼神却无比露骨的打量着白霄钰。

“得，韩少爷男女通吃，把这两个人都给本公子带走，一起伺候韩少爷。”

其余几人立马发出哄笑，勾肩搭背的撸起袖管、打着酒嗝。

“哥几个儿，走着呗！”

“行！给韩少爷嗝……抓人！”

白霄钰微微一笑，眼里漫出点点温润星光，大拇指如玉指腹轻摩挲着洁白的夜明珠，语气柔和：“你们是要抓我们吗？”

“哟！”那绿衣服的男子哼笑一声，在原地转了一圈看四周，随后放大声贝：“这小白脸儿真傻还是假傻，这儿还有别人吗？！”

“好。”

白霄钰长指蓦然合拢、握住夜明珠，刺眼光芒骤然消失，只余些许亮光从指缝中钻出。随着他转动手腕将夜明珠拢入袖中，这片地方也融入了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装神弄鬼的干什么，我都看不见美……”

绿衣男子的话还没讲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裴灵雪睁开眼时，白霄钰正站在她身旁举着夜明珠观玩，就像手里捧了个圆圆的月亮，纯洁无瑕。

四周一片安静，静谧无声。

“除了方才遗漏的那个之外，这里没什么妖魔了，接着巡查吧，明早大师兄回来后报告给他。”

白霄钰乖巧的点点头，将夜明珠递给她。

裴灵雪却嗅嗅鼻子，奇怪的往周遭看去。

“哪里来的酒味儿？”

她对酒特别敏感，因为不喜欢，所以只要一丁点就能闻见，堪称是狗鼻子。

“不知道，也许是附近有酒馆罢。”

白霄钰双手拢在袖中，满脸的温润柔和。

她闻了两下，淡淡酒味很快就被羽松香所代替，便放弃了寻找源头，继续与白霄钰往前走。

等将整个逍遥城巡逻完，裴灵雪已经困得不行了，她脚步虚浮的靠着白霄钰，晃悠悠的敲开客栈门，不停的打哈欠。

“回房间睡吧师弟，明儿早等大师兄回来再说嗷。”

“好。”

等一回房间，裴灵雪倒头就睡。

不过这次，她又做了个那个梦。

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像空气一样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包裹住她，令人无处可逃。

裴灵雪呼吸急促无比，无穷无尽的黑暗如涨潮之水般扑来，汹涌澎湃，一点点淹没她的口鼻、五感。

“扑通。”

她跪撑在地上，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如玉珠砸在地上，荡出一圈圈水波纹。

“灵雪，灵雪……”那道女声不断呼唤她的名字，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你是、是谁……”裴灵雪竭力说出这句话。

女子依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找到我，快点找到我……”

“快找到我，救我，救我……”

女子的声音原本平静无波，到后面却逐渐变得急切，直至发出了求救讯号，慌乱又大声，似乎贴在她耳边大喊大叫，刺激着她的耳膜。

“救我…灵雪！救我——”

声音蓦然停止，裴灵雪猛的睁开眼，双眼无神的盯着床顶，胸腔此起彼伏疯狂呼吸，白皙脖颈上全是水，头发也湿哒哒的，十指紧紧抓着锦被，剐蹭出声。

“砰砰。”房门被敲响。

裴灵雪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的喊道：“谁？”

“师姐，是我，大师兄回来了。”

是白霄钰的声音。

她这才稳下气来，有惊无险的回答：“好，我收拾好了就出去。”

“好，我们在我房间等你。”

门外的高大黑影离开，裴灵雪叹了口气，掀被麻溜的起身，净身诀捏上，穿衣打扮。

窗外天亮着，清晨微风吹进提神醒脑，可她的脑海里始终回响着那道声音，心底莫名升起几分烦躁与不安。

让自己救她，可是她在哪儿，遇到了什么危险，自己又该如何救她。

就这么怀揣着心事，裴灵雪精神恍惚的往白霄钰房间走，而白霄钰与苏洺早就大门敞开，正在里面商讨着什么。

白霄钰第一时间就看到她，微笑着打招呼。

“师姐。”

裴灵雪敷衍的嗯了两声，循着声音去桌边坐下，然后双手撑着下巴继续思考。

苏洺与白霄钰对视一眼，施法关上房门，随后苏洺开口说道：

“我查到冰魄石的踪迹，逍遥城内有一颗，但有人故意隐藏了它的气息，目前不知道具体位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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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凤凰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