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好。”

赵谨摘下墨镜，朝四个人露出一个春风和煦的标准的微笑。

柏昼一看见赵谨的脸，总算明白他之前为什么刚一见到姜忆就觉得有点眼熟了，好像在电视上见过似的。

原来姜忆就是首都台知名主持人赵谨的儿子啊，姜忆长得和妈妈真像。

四个小孩看呆了。大美人都不上镜，赵谨本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简直和周围的路人不在一个次元，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真不愧是国民级大美女。

“柏昼同学，你小时候在你姥姥家我还抱过你呢，一眨眼都长成大小伙儿了。”赵谨热情地说。

其实柏昼根本对姥姥家的邻居没印象，他那时候还没记事呢，更别提记得什么赵阿姨了。

于是他只好笑着奉承：“阿姨还是很年轻。”

“你那时候才刚会走路，不记得阿姨了吧。”赵谨听到别人夸她年轻当然是高兴的，她也自信自己保养得很好。

正好旁边有家奶茶店，赵谨顺脚就进去了，招呼四个小孩买奶茶。

“阿姨今天没带什么小礼物送你们，就请杯奶茶吧。想喝什么自己点。”

四个平时在学校无法无天的风云人物此刻在大人面前化身别人家的孩子，礼貌乖巧地说谢谢，又围着赵谨夸她年轻漂亮，一个比一个嘴甜，赵谨很是受用。

大家一人拎着一杯奶茶出了商场，赶回学校的时候正好还有两分钟打下课铃。

分别前，赵谨并没有拜托他们帮忙保密自己的名人身份，当然，他们也心照不宣地没往外说。这个圈层出身的小孩心里都有数，不会把同学的家庭背景到处声张，引来麻烦。

不过，在实高这种二代云集的学校里，学生间的风气就是热衷于给同学做背景调查，即使嘴巴再严实，也总会被人挖出点料来。

姜忆是名人的儿子这个八卦很快就悄悄传开了，虽然大家无法确认具体是哪一个名人。

之前姜忆虽然被拉进了兄弟会的聊天群，但还不算正式入会，要想成为正式会员，必须先经过一道仪式。

实高的所谓兄弟会和姐妹会，其实就是模仿美国学校那一套搞的，但毕竟是在国内，又是高中生，学校管得严，不像美国的兄弟会那样有大量自主权，只能算是个入会门槛很高的社团，和学校里其他社团没多大区别。

新人如果想加入兄弟会，必须参加宣誓仪式，宣誓忠诚于社团。

说得很神秘，其实就是要完成老成员给出的考验，考核通过了就能正式入会。

这周五晚上，兄弟会举办宣誓仪式，姜忆接到通知，按时来到兄弟会固定的活动室。

今晚还有两个新人来参加。姜忆和其中一个男生交谈了几句，得知两人都是高一的学弟，因为另一个男生有认识的人是兄弟会成员，两人就产生了加入的想法。

新人到的时候，老成员早都在了。兄弟会人不多，也就十来个人，以会长柏昼和另外几个受欢迎的男生为中心，分别形成若干个小团体。

活动室里摆了好多酒，红的白的啤的都有，姜忆扫了一眼，甚至还有几瓶茅台和一摞小瓶装的伏特加。

活动室的气味挺复杂，除了酒味，还有两个男生靠着窗户抽烟，再加上一股男士香水的味道。

教室隔音不好，隔壁姐妹会的活动室里时不时传来女生极具穿透力的笑声和尖叫声。

老成员们已经喝过一轮了，此时都有点酒劲儿，甚至还有一两个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走路都歪七八扭。周五晚上照例没有晚自习，大家都放飞自我。

柏昼颇有气势地坐在教室最前方的一个桌子上，身边坐着沈竞和另一个男生，不知道在聊什么。

新人中那个有熟人在会里的男生最早被起哄，几个男生围着他讨论该出什么招数刁难他。

熟人是他的邀请人，兄弟会惯例，邀请人有优先考核权，可以拍板决定布置的考验。

毕竟是在实高，学校管得严，众人心里有数不会搞出尺度太大的事。最后可能看那男生体格比较胖，邀请人给他的任务是全身脱到只剩一条内裤，然后在走廊上学狗爬三个来回。

所谓考验，或者说整蛊，有很多个种类，像脱衣服学狗爬这种就属于是人格羞辱那一类的。

现在天色已晚，活动室里没开大灯，只开了装饰彩灯，众人脸上被映衬得忽明忽暗五彩斑斓，嘻嘻哈哈地比划着整人的手段，完全没有上星期姜忆初次见到的那么好相处的样子了。

姜忆目前持观望态度，想着要是自己拿到的任务太强人所难，他就不加入了，反正兄弟会也不是什么非进不可的社团。

他悄悄打量柏昼的反应，想看看柏昼作为他的邀请人，对这种羞辱人格的招数是什么反应。

柏昼坐在背光处，没有参与那几个男生的起哄，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把手里的一个空易拉罐捏得有节奏地轻响，可能觉得眼前这些事挺无聊的。

像小团体欺负新人这种事，在学校里不算少见，尤其是那些精英阶层的子弟，小圈子里等级森严慕强恐弱，借着各种由头作威作福的人更多。

柏昼一向看不上这种行为，也不屑于参与，倒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反霸凌斗士，他纯粹就是觉得那些精英二代靠欺凌同学发泄施虐欲的行为很low。

但决定权在人家手上，而他和人家还是原则上的兄弟，不好插手这些事，所以只能在边上看着。

也许换作成年人，会制止兄弟会里的这些出格行为，但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来说，“合群”比原则重要多了。要是你不讲“兄弟义气”，以后也别在小圈子里混了。

现在还没到三月份，首都的春天还遥遥无期，很不巧，今天外面降温，刮风下雨的。

走廊没有窗户，冷风冷雨直往里灌，接受考验的男生脱了衣服，露出白白胖胖的肚皮和大裤衩，咬咬牙冲到门外，撅着腚一口气爬了三圈。

几个男生站在门口朝他起哄。动静吸引了隔壁姐妹会的女生打开窗户围观。

姐妹会正在举办化妆party，平时班主任查化妆染头查得紧，年级主任更是包里常备卸妆水，这会儿逮到机会没有老师管，使劲儿地打扮。

会长的刘海上还夹着卷发棒和假发片，探出脑袋朝男生们喊：“你们又抽烟喝酒整同学了！看看我们玩儿的多文明！”

好几个女生凑在窗户边看热闹，指着地上的小胖子开玩笑，估计是跟他认识，还有的捂着脸直喊辣眼睛。

小胖子终于完成任务，光速冲回教室，脸上身上红得像被开水烫过，不知道是冻得还是羞得。

他的邀请人拎出一瓶白酒：“快喝点暖暖，别感冒喽。”

众人坏笑着上前灌他酒。

同时被拎出来的还有一瓶茅台。

另一个新人之前一直在和其他人聊天，这会儿终于迎来了他的挑战。

“把这瓶茅台喝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人群里有个男生起哄得最来劲，他留着飞机头，在后脑勺剃了个大大的闪电形状，非常拉风，这会儿出主意道：“喝完再捏着鼻子原地转十圈儿，倒立三分钟！”

“钱昀，你可真够狠啊！我喜欢！”有人笑嘻嘻地附和他。

新人脸上露出惧色，但他已经被众人架住，也拉不下面子临阵脱逃。

兄弟会的考验内容总是非常主观的，并不存在统一难度标准，时难时易。

比方说喝完一整瓶高度白酒再转圈倒立，就比上一个人脱衣服吹几分钟冷风要伤身多了。

这些考核的难度，说白了就是看人下菜碟，要是你背景够硬，就算不经过考核也能入会，要是你的背景太低，人家没看上，倒也不会明面上拒绝你，而是会故意出些不可能达成的考验刁难你，让你自己知难而退。

已经有人把酒瓶起开了，往他面前重重一搁：“一口气喝完啊！”

新人已经面如土色，但还是硬着头皮拿起酒瓶，闭起眼往嘴里倒。

权当喝水了。

“咳、咳咳——”

新人被辣得够呛，脸憋得通红。

“不许停啊！”几个男生一拥而上，托着酒瓶底又塞回他嘴里。

与此同时，后脑勺剃闪电那哥们发现了一直站在窗边吹风透气的姜忆。

“姜忆是吧，到你了啊！”

闪电哥说着甩出那沓伏特加。

姜忆心道，我就说这里怎么会有人爱喝伏特加，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有人数出五个小瓶，在桌上一字排开。

“五瓶啊！喝完。”

“限时一分钟！”

大家七嘴八舌地补充。

姜忆只好道歉，解释自己酒精不耐受。

平时他就是沾一滴rio都能醉得头痛欲裂，昏睡大半天，更别提五瓶伏特加了。

这个酒他是不可能喝的。

“不耐受？是酒精过敏吗？”闪电哥自己早就喝多了，大着舌头问。

姜忆老实回答：“不是过敏，只是不耐受。”

不等姜忆把话说完，闪电哥就高声打断他：“不过敏？不过敏那就喝！喝倒了哥几个给你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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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圣玛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