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鹤轩瞪了他一眼,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从前只听说过,这不,还真叫麻子搞来了。这裘不但暖和,还能保命,反正我说了你也不懂,江湖上的好东西,你见过几个啊。”
梁值狐疑的看着麻子,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合着齐鹤轩来骗他的吧。
“怎么?五百金都不舍得?那我看你也甭想做我妹夫了。得了,麻子,你还是拿回去卖给皇后穿吧,说不定还能坐地起价卖个一千金呢。”
“皇后?怎么?这裘要卖给皇后啊?”梁值来了兴趣,
麻子心里害怕的很,本来拒了那边就是个胆战心惊的,到这边没讨着好不说,还说要给他退回去。
“是是是,梁世子有所不知,本来这裘是定给了皇后的。据说哈,我也只是听说,毕竟这里边有中间人,具体是谁送上去,咱也不知,这不刚好轩......公子,不是说要嘛,我就赶紧将那边拒了......你说你这现在闹的,我也里外不是人呐。”
“要!怎么不要!这等好物落我们手里了,怎能不要!”
梁值唤来府厮,带着麻子去取金子。
齐鹤轩这才松口气,拿起桌上盘子里的果子,就开始一个个往嘴里扔。
“怎么了?气性这么大?”梁值看着麻子走了出去,问道,
齐鹤轩:“我可说好了啊,这裘你去送,我送的话,人家还未必肯收,别浪费了你一番好意。”
梁值:“怎么是我的好意呢,明明是你寻来的,我连这吉光裘是个啥都不知道。”
齐鹤轩:“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好事叫你做,你还推辞上了。”
梁值:“得嘞!那我先谢过你啦。退一万步讲,咱俩还不都是为她好。”
齐鹤轩不作声,继续扔他的果子,将嘴里包了个满口,然后一齐嚼了起来。
-
齐鹤轩回了府,关起房门就躺了起来。
梁值将那吉光裘欣赏了半日,傍晚的时候亲自送了过来。这么金贵的东西,随便差个府厮来送也不太合适。
梁值怕自己应付不过来,又把齐鹤轩叫了起来。
齐鹤轩躺了一日,嘴唇干的很,百无聊赖的歪坐在一旁,自顾自的饮茶。
齐玉娇搭着腿,躺在长椅上,斜着瞧了一眼齐鹤轩,梁值忙将那吉光裘打开,道:
“玉娇,你看我今个儿给你淘着什么好宝贝了?”
说完心虚的看了一眼齐鹤轩,齐鹤轩头也不抬,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齐玉娇示意梁值递过来,梁值双手捧着将那裘摊在了齐玉娇的腿上。
齐鹤轩抬了抬眼,梁值忙道:“这是吉光裘,存世约莫......约莫......”
“三件。”齐鹤轩道,
“啊对,存世不过三件,这是其中一件。”
梁值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世子,博览群书,竟也有不知之事,及犯怵之话头。
“怎么?你不喜欢?”梁值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就那样吧,这物什于我无用。我看送给母亲就挺好。”
“哎”齐鹤轩道:“你怎这不知好,这是......梁兄专程送给你的,你怎么能转赠他人呢。”
齐玉娇声音也大了一些,道:“什么叫他人,我母亲怎是他人。她年岁大,比我更需要这个。再说了,那不也是你母亲么。”
齐玉娇将齐鹤轩堵了回去,
“可是义母不常出府,也用不多上啊!这么好的裘,不就天天搁那落土了嘛。”
梁值一看这阵势,两人怕不是又要吵起来,
“好啦,你们两个不要再争了。玉娇,这裘其实是我跟鹤轩一起送你的,裘是他寻来的,金子是我付的,你也别辞了我们一番心意,再说了,这当真是好宝贝。”
“难伺候。”齐鹤轩嘟囔了一句。
齐玉娇坐正了身子,缓缓道:“两位公子,还是莫要伺候我了,我当真难伺候,这么好的裘,都不要,你说,多难为了你们啊。”
“你拿回去吧,这么金贵,送我也浪费了。”齐玉娇道,
梁值杵在厅中,手还举在半空,被齐玉娇这句话回的愣不知如何是好。
“拿回去吧,人家看不上呢。”
齐鹤轩站起身就要走,梁值忙将他拉住,他就知道今日这事不好弄,好在将他唤了过来。
“鹤轩,你说,现在该怎么弄?”
“什么怎么弄,你回呗。”
梁值尴尬极了,这回倒是可以,只是这吉光裘要不要带走?
他求救的眼神再次探向齐鹤轩,齐鹤轩懒得望他,直接迈起步子往门口走。
见齐鹤轩未做表示,梁值一个狠心也跟着齐鹤轩往外走,这裘叫他再带回去,断是不合礼的。
既然都送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随着齐鹤轩出了屋门,梁值才掩了掩额头的薄汗,道:“这个齐玉娇,真是折磨死人不偿命。”
“哼”,齐鹤轩歪了歪嘴,道:
“那还不是咱自个儿找的么,摊上了这么一位姑奶奶,我要不是见她是我妹妹,我哪有这好耐性。”
“梁兄,也别这么说,玉娇也不容易。她心里苦,从来不说,就用这蛮横刚强掩饰着呢。”
齐鹤轩转过头,看了梁值一眼。这寒冬还有好些日子呢,好好一张裘,还能使些日子。
“你且看吧,她早晚得穿上。”
齐玉娇在屋里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掩着嘴瞧了一眼那件裘。
-
祈福法会才过去几日,宫中便传出太子昏迷不恭的消息。
这可把满城官贵吓的不轻,本想着开春或许太子能好起来,可现在看样子,这个冬能不能过,都难说了。
齐国淮惦记皇上,入宫探望过一回,呆的时间不短,但回来看着平静,也没提几句太子的事,只说刚回来歇的差不多了,准备将祖上祠堂修缮一番。
楚赛飞不解地问道:“这会儿修祠堂?不等明年开春吗?”
“不等了,这会儿清闲,往后就不定了,修了吧。这么多年我也不在,这回来了,该是要好好修葺一番。”
楚赛飞“呃”了一声,又问道:
“你可知鹤轩送了件皮裘给玉娇?据说还是那稀罕的叫什么......好似是叫吉光裘。玉娇非说要送给我穿,我这把年纪了,也用不上那贵重物件,便没要,可那丫头,直接就扔我屋里跑了。你说,这要是鹤轩给她的一番心意,她就这么着......”
“还是任性,家中人各个宠的,这倒好,现在又多了个鹤轩宠她,更是没了边了。吉光裘是什么东西,稀世珍宝,鹤轩有心,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弄来的。往前在西域,他就总是会给我找些新奇玩意儿,是个孝顺孩子。”
“是嘛?”
“哼。”
齐国淮轻“哼”一声,对齐玉娇如今的做派很不满意,里外不分,光顾着胡闹。
“你叫她穿!就说是我说的。”
“那可不行,你这女儿你还是不懂,来硬的不行,她就吃那软。”
楚赛飞眯着眼温柔地看着齐国淮,这个八尺男人还是太粗糙了,对儿女心思了解的太少。
“怎么个软法?”
“说上几句好话便是,你跟鹤轩都是直性子,明明疼着人,却说不出句软话,难不成你还叫玉娇哄着你们?她可是你生的,断不是那性子。”
齐国淮还是低不下头,无奈道:“那还是叫鹤轩去做吧,我年纪大了,弯不下身子。”
楚赛飞走过来,抚着齐国淮鬓边的几根白发,又将身子靠上了齐国淮的胸口,柔声道:“还是我来吧。”
-
齐国淮将齐鹤轩带到了齐家的旧祠堂,让他跟着一起上了三炷香。
“鹤轩,我收你为义子,你虽跟着我姓,但是也是上不了齐家的族谱,这次修缮祠堂,你过来拜过先人,也算是叫祖宗们认过了。”
“是,义父。”
齐鹤轩有些失落,他得了义父的姓,就已经是齐家的人了,但是祖制宗法如此,他也不能强求,毕竟他不是齐家的血脉。
“义父,我瞧玉娇妹妹出门时,将那裘穿上了,可是义父跟她说通的?”
齐国淮想起楚赛飞那日的温存,嘴角扬了起来,笑道:
“我哪有那本事,是你义母说服她的,咱们两个啊,都弄不了一个齐玉娇,这孩子,你也别太惯着她了,娇惯坏了性子,以后要吃亏的。”
齐鹤轩想道梁值说的那句话,玉娇心中有苦,只是她不说,她总是用这副强硬的姿态对抗这一切。
“其实玉娇妹妹,挺可怜的。这么多年您都不在她的身边,她浑身长满了刺,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齐国淮沉默了下来,齐鹤轩比他细腻,这是好事。可是人呐,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他望着齐鹤轩,捏了捏他健硕的肩膀,又拍了拍道:“只要你们身体好,我就放心了。顺心的事,哪有那么多。”
齐鹤轩听不懂,只是默默的矗立在齐国淮的身旁。
他的义父,他的父亲,就像山一样傍靠着他,才叫他长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从来没有说过感谢的话,义父也从来没有难为过他,可以说,义父待他比亲子女还要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