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自己的人动作又急又紧，燕裴有些呼吸不过来，他抬手推她。

“霍娴，你要把我抱死吗。”燕裴道。

霍娴适当松手，但还是保持着抱他的姿势。

“你刚刚在房间里面干什么？”霍娴问。

燕裴：“休息，就在床上坐了一会，觉得腰酸背痛的不舒服所以又出来了，想找东西捶捶。”

霍娴低笑：“你这是在暗示要我帮你捶？”

燕裴：……

“谁稀罕要你帮。”燕裴撇撇嘴。他没再抵抗，就任由霍娴抱着。

看架势也不知道她要抱到猴年马月。说实话，他真的感觉今天很疲倦，腰肩酸胀得厉害。都怪面前这人。

但好在，似乎从他们上床了之后，他信息素状态逐渐稳定下来，不再浑身乱窜。

身上也不会像昨天刚醒时那样一点劲都没有。

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个人身上有某种相似性，相互抚慰可以帮助对方回拢难以聚焦的精神力，以达到让他紊乱的信息素回归正轨的效果。

如今这种状态对他来说已经够了，即便已经没有当年的力量，但单单对付燕昭礼的话，差强人意。

霍娴听他干哑的声音，控制不住笑了两声。

“好，我想应该是我偏要帮你吧。”她说着放开了他，刚要牵起他的手拉他进屋，谁知道燕裴突然飞速躲开。

排斥意味十足。

霍娴的手微僵，但面上没什么波澜，她一笑置之，收回了手。

“我们进去。”霍娴提醒道，并给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燕裴轻抿唇瓣，视线落到霍娴漫不经心的脸上，见她对他刚刚的举动没做太多表示，他垂在腿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转身利落回了房间。

霍娴打量着他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也抬脚跟着一起进去。

“你刚刚收拾过行李？”

霍娴站在房间中央，扫了四周的物品位置一眼。作为一个军人，她观察力不错。

看到了他藏在柜子底下的箱子被挪动了几厘米，原本放得很整齐，跟柜子角度成平行线。现在却成了45度角，看来刚刚燕裴出来前正拿着行李箱不知道在做什么。

而且似乎他放箱子的动作也十分急促，像听到她上楼才急急忙忙推回去的。

燕裴正站在落地窗前从容地给自己套上一件休闲款式的浅蓝色居家衬衣外套，袖子有些长。

他听见霍娴的话，默默将左手缩进袖子里，抬脚回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愈渐发暗的窗外。

对于霍娴一语道出他刚刚在干什么的话，他没什么可意外的。

“对，想看看我之前都装了什么。”他道。

霍娴点点头，也没主动逼问他箱子里面放的什么。

她大概环视了燕裴的房间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遂放下心来。

“你饿了吗？我点个外卖。”霍娴提议道。

现在他们谁都没心情做饭了，点个外卖正方便。

燕裴眨了眨眼睛，随着天空彻底暗淡下来，房里的光线一下子变得清晰透亮。

他敛唇默想，容色透露着一抹疏淡。片刻后，他回答霍娴，但说出的话九转十八弯。

“霍娴，你想标记我吗？”燕裴道。他的声线浸着淡淡的凉意，却又沉得厉害，尾音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嗯？”

霍娴心跳漏了半拍，倏然抬眼瞥向燕裴的后背，黑瞳重重震颤。那张向来游戏人间的脸露出了从未出现过的称之为……震惊的神色。

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

她好像没听清楚——

“……什么？”霍娴站在灯光下，难以置信地又问了句。

他问她想标记他吗？

标记他？

就咬他脖子那事吗！！？

霍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她大脑腾地一下大片空白，所有的逻辑系统瞬间被这句话扯得乱七八糟，她忽然不知道思考是什么东西来着。

燕裴没回她，似乎他只打算说一次。

但她自己好像又听清楚了，整个人已经顾不上他回不回她，转身就要出去。

走了几步手已经握在门把手上时，想想又转身回来，结果见燕裴还坐在沙发上，他没回头。她一下子顿在原地。

霍娴抬手撑着眉心，原地走来走去，使劲思考着刚刚燕裴说的什么，但大脑实在太乱了，她走半天也回不过神来细思。

于是霍娴止住脚步深呼了几口气，脑子里那股亢奋终于降下来几毫。

他问她她想标记他吗？

标记他！？

这还用问吗。没有Alpha能忍住不对自己的另一半咬下去。

她曾经咬过他很多次，但那都是上床时的一些辅助性刺激动作，她压根无法标记他，因为他是一个Alpha，她也是一个Alpha。

即便她等级比他高出很多，甚至还是碾压性的存在，但是也无法发生任何奇迹。

她标记不了他，这是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不可篡改的钢铁事实。

昨晚他身上的信息素从压制型Alpha信息素沦为柔软型的Omega信息素，她就多次控制不住想一口咬下去。要不是他一直死命用手挡着，她早就咬下去了。

标记一个Alpha，让他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人。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燕裴。

嗯，想想就刺激。

她会拒绝吗？

她可能拒绝吗？

她压根不会拒绝。

身后一系列窸窸窣窣的死动静扰得燕裴心烦意乱的。

他唇瓣绷直，不清楚身后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她不要拉倒。

“……算了，你出去额——”吧。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被人从身后猛地扑上来，她抱住他，脑袋蹭了蹭他的脸畔。

“这是你自己说的，待会半途后悔了我可不会终止。”霍娴嗓音有点低哑，像在刻意压抑着什么，整个人的体温热得可怕，灼得他后背发烫，跟被火烧了一样。

燕裴挣扎了两下，换来了身后那人更紧的拥抱，于是他不动了。

“谁怂谁是狗。”燕裴咬牙驳了一句，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句有点挑衅的话。

霍娴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加深，在他耳边轻轻道：“希望待会某人别摇尾巴求饶。”

燕裴：……

“你快点。”燕裴冷声催促，侧眸睨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很严肃，颇有种霍娴不咬他能亲自按着她咬的架势。

这回轮到霍娴怔住了。

从认识燕裴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主动。

至少在她的记忆里，他跟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行”“不可以”“不要”，还是头次听到这种近似等于“你快上我”的话。

“宝贝，你来真的？”霍娴拇指轻轻摩挲着燕裴贴了抑制贴的腺体位置。

Alpha的腺体没有Omega的明显，要标记的话十分不方便，而且咬得也要更重。

疼痛感是一般AO标记的十倍，即便燕裴的信息素可以在Alpha和Omega之间自由变换，但他的腺体是长成了Alpha的腺体生理形状。

标记时还是会很疼的。她怕他受不了。

毕竟他这身子骨本来就弱，真标记了她担心他撑不过去。

Alpha在标记伴侣时会释放信息素安抚对方以达到更好的标记环境，但燕裴是个Alpha，她安抚不了他。

先别说他在信息素呈现Omega状态下标记会不会成功，单从生理角度来说，他俩标记时只要她释放的信息素过多，他体内那股属于Alpha的强悍信息素很容易被她引出来。到时候两股信息素汇聚到一起，他们不打起来都算不错了。

但她当然不会打他。

只是标记被中断对于Alpha来说有些败兴，可这个人是燕裴的话，败几次兴她倒是无所谓。

重点还是担心他受不了。

他要是一时兴起乱说的，她可以原谅他的胡言乱语。

要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让她试试能不能标记一个Alpha，她也还是要多问几遍他到底想清楚了没有。

给他警醒几次敲打他，这人到底知不知道标记的过程会怎么样。

但仔细想想燕裴应该也就知道个概念，具体的过程有多痛他压根不清楚。

他一向都这样，勇气上来了谁都拉不回来，南墙哐哐撞烂了他才知道哭。

霍娴轻叹口气，就他这样的，如果遇见个渣的，可有他哭的。

在感情上又傻又笨，但是又过分美丽。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他，别让他出去受到来自其他人的伤害。

所以这件事，她得再三斟酌。

感受着后颈传来的酥酥麻麻的触感，燕裴动了动脖子想躲开，但最后想到了什么，他又停下来。

“对，我认真的，霍娴，你标记我。”他再一次提醒道。

说完没等她反应，他就直接了当抬起右手，修长白皙的指尖捏住抑制贴边缘，稍一用力，抑制贴就被他利落地撕开。

随着他的动作，后颈处不明显的腺体赫然映入霍娴的眼前，上面没有任何咬痕，昨晚她没碰过。

燕裴这次格外积极，霍娴的手从他脖子上移开，黑眸有些怔愣。一时忘记了言语。

“标记Alpha，你想试试吗？”燕裴从沙发上转过身来面对着霍娴，那张清隽的脸庞带着笑意。瞧着她闷声闷气的样子，他唇角勾了勾，朝她贴上去生涩地吻住她的唇瓣，只是一触即分，他看着她，两人呼吸交融。

燕裴扬起眉梢，皎洁的眉眼带着勇敢的笑：“霍娴，你到底标不标……唔。”

话还没说完，一直盯着他不说话的人突然吻上来，这次不同于他蜻蜓点水的吻。

她动作带着肆意横行的意味，恨不得把他拆了。燕裴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着她手臂上的衣料，没阻止她。

霍娴按着燕裴的后脑，含着他温热的唇瓣品味片刻，便单刀直入撬开他的唇瓣，含住了他的舌尖。

燕裴这次很乖，主动张开嘴顺着她的动作，甚至还环着霍娴的脖子迎合她。

没有哪个Alpha能拒绝自己喜欢的人乖乖倒贴自己，霍娴也一样。

相处这么久了，她今晚还是头一次见燕裴这么另面的样子，当即就抱紧他不断加深这个吻。

手指隔着绵软的衣料握在他的肩胛骨处，他的背部线条很薄，手指稍稍用力她都怕折断他。

明明一直在吃饭，但他却不知道吃到哪里去了，纯长个不长肉。

一记深吻下来，燕裴浑身都软了，趴在霍娴身上大口喘着气，呼吸急促，嘴巴红得明艳，沾染着潋滟水光。

霍娴抱着他，抬脚挤进了沙发里，把燕裴拥在怀里。

她抚摸着他后颈腺体的位置，那里有些许肿胀，她低声道：“你不后悔？”

燕裴缓过劲来，从她肩膀处抬起头面对她，他含笑着摇摇头，用指尖拂过她的眼睛，霍娴顺着他的动作闭上眼。

燕裴深深凝着她的眼睛，眸底酝过浓郁的暗意，他肯定道：“当然不会。”

得到了首肯，霍娴呼吸一滞，强行压抑着自己的**将他翻过去。

燕裴靠坐在了她怀里。

霍娴一手从他的手臂下插进去环着他的腰，一手掐着他修长的脖颈，防止他从她怀里溜出去。

她盯着白净的皮肤上那处微微凸起的地方，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层层包裹住他。

撕掉抑制贴后，空气里便游移着一抹柔软的松木信息素气味。

这抹清香似乎是故意的，全往她身上贴。跟勾引一样的，但是又没有大肆散放出来。很有燕裴的特征。

霍娴张开嘴，低头用尖锐的齿列咬了他后颈一口，逐渐加深。

十分强势的荷叶信息素顺着腺体的位置密密麻麻闯进去，如同发现了战利品的精兵，正在争先恐后抢占属于自己的一寸地域。

霍娴眼里冒着猩红，整个人神经都被点燃，正要继续深入，怀里的人脊背却猛地绷直，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的牙齿不由得松了点力道。

“……不要……停。”感受到她退却的动作，燕裴急忙提醒她，嗓音颤抖得厉害。他的脸色因为过度疼痛的原因已经白得没有任何血色。

霍娴没有听的他的话继续咬下去，连那股霸道的信息素都刻意收敛了些许。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温柔地轻抚他的下颔、侧脸线条，拇指按住他的唇瓣，让他吻了吻自己的拇指。

环在燕裴肚子上的手抓上他放在腿上的右手，让他掐着自己的手。

燕裴握着霍娴的手，心里慢慢安下心来，脊背逐渐松软，但呼吸没敢放肆。她见他好了许多，啃咬的动作再次加重。

随着獠牙插入腺体的深度加大，她感受到燕裴的肩膀再次剧烈抖了起来，却没有出声阻止她。

他在阻止自己发声吵到她，也害怕她终止这场标记，所以拼命忍着疼痛。

霍娴微微蹙眉，在他再一次出声喊她别停时，她原地将他抱起，走向长桌前。她坐在椅子里，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燕裴脸畔苍白，冒着冷汗，他疼得说不出话来，迷离着眼眶望着霍娴腾出一只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药。

那是止痛药。

霍娴单手打开纸盒，抽出药片，掰开两片药拿在手心。

接着她将玻璃杯瓶口朝上放好，拿起水壶倒了半杯水。

她放下水壶，将两粒药递到燕裴嘴边。

“宝贝张嘴，吃了会好点。”霍娴柔声道。

燕裴盯着霍娴手里的药，唇瓣干涩，艰难地张开嘴，将药含进嘴里，有点苦。

霍娴拿起水杯，再次递到他嘴边，无比耐心道：“喝点水才好咽下去。”

燕裴唇瓣血色全无，费力地张开嘴喝水，霍娴体贴地将杯角斜起，更方便他饮水。

清水冲刷干净口里的苦涩，燕裴将脸移开，不想喝了。

霍娴将还剩着点水的杯子放回桌面，她低头吻了吻他的侧脸，“好多了吗？要不就这样吧，也不一定要标记。”

燕裴靠着她，虚弱地呼吸着，听见她的话后使劲摇摇头：“……继续，霍娴，别停下，继续……标记我。”

霍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轻叹气妥协：“好。燕裴，这次我不会再停下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燕裴点头：“……嗯。”

霍娴将他的衣领拉到肩头，再次释放出那股极具压迫性的信息素，重重包裹着燕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只是这次燕裴没再像刚刚那样害怕，他使劲平缓着呼吸，尽力表现得无所谓，整张脸看起来格外开心。只是眉毛越蹙越紧。

霍娴张开嘴再次朝他的腺体咬去，她打算速战速决，再拖几回他会疼死的。

锋利的牙齿陷入白皙的肌肤里，伴随着猛烈的荷叶信息素，清清凉凉地闯入他不明显的腺体里，同时如成千上百支针扎的刺痛密密麻麻地蛰在燕裴的腺体处，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不愿挣扎，于是滚烫的泪水沿着泛红的眼眶不要钱一样地流下来，滑进霍娴掐着他脸颊的虎口里。

感受到手边的湿润，霍娴脸色不太好，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忽视他的痛苦，狠心加重了牙齿的力道。

强横的荷叶信息素浓度倏然变大，一层一层霸道地覆盖掉空气里那抹松木味的信息素，直到松木信息素彻底被吸取干净，空气中只剩下荷叶信息素气味。

标记完成，怀里的人抓着她的那只手渐渐松下去。

…………

深夜，霍娴盘腿坐在阳台外，嘴里叼根没点燃的烟，她抬眼透过随风飘扬的窗帘裂缝，看着满天亮眼的星星。

她的视线格外明亮，这是她视力退化之后又一次重见光明，再次可以用眼睛看到这个世界。

想到刚刚的标记，她嘴角难得扯了下，对他无可奈何。

怪不得非要她标记他呢。

不多时，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声，霍娴闻声回过头去，就见燕裴批着衣服站在阳台门口望着她。

“好多了吗？”霍娴问道。

燕裴气色还很惨白，平静地凝着她的眼睛，点点头，也抬脚从屋里走出来，坐到她身旁。

他的衣袖继续遮着手，环抱着膝盖跟她肩并肩坐着，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疼吗？”霍娴侧眸看着他的后颈，那里又贴上了抑制贴，她想伸手摸摸看，但是又怕弄疼他，遂收住了手。

燕裴扭头瞥着她嘴里的烟，拧眉道：“臭死了，小心抽多了短命。”

霍娴：……这……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她压根没点好不好！！？

行，下午在家门口抽烟的是她行了吧。

霍娴将烟从嘴里拿出来，一个抛物线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她扭头望向他，嬉皮笑脸道：“烟坏，燕裴好。”

燕裴下巴藏在臂弯里，听见她的话，忍不住笑出声，声音清举：“油嘴滑舌。”

霍娴朝他靠过去，后背压着他的背，后脑靠在他的肩膀处，懒洋洋道：“那你喜欢吗？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就天天给你说很多很多的话，让你听到烦听到厌。”

燕裴攥着指尖的衣服，轻轻翘着唇角，抬起眼帘盯着满天的星星，他没接她这话，只道了句：“星星好看吗？”

霍娴靠在他肩膀上的脑袋歪了一下，瞄向天空，今晚的星空格外闪耀。

她勾唇：“好看。”

燕裴垂下眼眸，轻声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