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疑的走了过去,心跳一时间急切起来,他站在凳子旁,有好一会没有缓过劲来,他简直不敢相信。
他将那一沓票子拿起,一张张数着,连五毛的都有,刚好凑成了三百六。他心中酸涩,不多时楼下响起起锅炒菜的声音。
是爷爷给的,还是奶奶给的。
奶奶吗……
他开了电脑,给程贤景发了扣扣消息,告诉他他们钱给他了。
程贤景半小时后才回复他:我刚好不容易在我姐手里搞到两百。
江南听:你可以存起来。
小贤:明天去买好吃的。
江南听:好。
屋旁李树果实挂满枝头,程贤景早上在院中等江南听时瞅见了,以为熟了,躲着奶奶薅了两把到中裤口袋里,到路上才掏出来:“给。”
“什么。”
“李子。”
“咦,酸死了,我不要。”
“试试。”
李子表面还发白,江南听单看着唾液就分泌起来了,他推开了他的手,程贤景又递他。
江南听拗他不过,从他手心里拿了一个出来,在他的目光下龇着牙小咬了一口,刚咬下便跳着脚扔了,脸扭得不像话。
“真的酸啊?”程贤景不信邪,丢了一个进嘴里,刚咬开就吐了,汁水漫延进他口腔,酸得他差点就地打滚。
“你怎么会觉得它们不酸的,明明看着就没熟。”
“我哪知道。”
程贤景本想把口袋里的李子都扔了,手刚伸进裤袋,他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祸祸别人。
今天各科出成绩,教室前排的同学都在忙着对答案,程贤景摘包坐下,他的前桌左右桌一来,他怂恿般把他们招呼了过来:“请你们吃好东西。”
他的右桌还没睡清醒,一落座就趴桌上要睡去了,程贤景把他打醒,放了几个李子在他书上:“吃。”
“什么啊……”同桌虚掩着眼皮。
“早安水果。”
前桌:“真熟了?你别又套路我。”
“相信我。”
不一会儿教室后方苦叫连连,马上他被女同学追着打,男同学指着他骂爹。
程贤景乐不可支,在教室里跑了三圈后上课预备铃响了,他们坐回位置上,还碎碎地说着骂着。
数学教室夹着卷子进来,分成两份让课代表和班长发下,教室开始变得混乱,管一遍纪律只能维持几分钟。
老师讲了会儿这次出题的难易程度,说有些送分题竟然还有同学写错,他还特意点到了程贤景:“这次有同学进步特别大啊,特别值得表扬,程贤景,继续保持。”
班内响起一片掌声,程贤景嘻笑应着:“必须的。”
他展开卷子,看着上面一个个的大对勾,心里美美的。
江南听对他数学学科抓的最严,之前很多次因为他想偷个小懒明天再写习题就跟他急,差点没发脾气。现下总算没有辜负他的苦心。
其它科的成绩也陆陆续续下来了,除了物理和政治,其它科都不理想,都在及格的边缘反复跳跃,如果中考是这样的难易程度的话,他还是有点悬。
看来确实要发下狠了。
下次模拟考在五月底,也就是下个星期,还有时间准备。
课间十分钟他拉江南听一起去上厕所,江南听问他考的怎样,程贤景说:“用计算器加了下,有六百出头。”
“那就好。”
“我去,你不觉得紧迫吗?我可是还没过线诶。”
“前十年各科的中考题我都做了,不难,你可以的。”
“……”
不是,你就这么相信我呢!
我鸭梨山大啊!
厕所在操场对面,他们竖着穿过去,四角都有打球的同学,他们小心地避过去,下了楼梯,江南听在厕所外面等着。
上完厕所去操场旁边长长的水池边洗手,程贤景勾着他肩往教学楼走去。
天气愈加炎热,教室里的风扇吱呀转动,同学们在昏昏欲睡中强打精神听课,中考的日子正在倒数中,教室黑板上的数字由40逐渐变为25,又由25变为了15。
这期间的日子程贤景最大的变化就是习惯了熬夜,每当他熬累了的时候,会打开扣扣看一眼,总能看到江南听在线的状态。
他不敢熬深,每到两点就准时睡觉,他曾经一直阻止江南听熬夜无效后,两人一拍即合——
“你每次睡觉前跟我发个晚安,我看到你消息就睡。”
程贤景:“OK的没问题。”
第二次模拟考有稍稍的提升,他现在正在准备最后一次模拟考。
奶奶还掺着妈妈坐车去南岳拜了趟佛,求了两个小物件,一个给他,一个给江南听。
逛服装店的时候还买了一套兄弟装,他们穿着去上学的时候,程妈妈在后头悄悄的拍了张他们的背影。
越品越像俩亲兄弟。
六月中旬,班级在最后一次模拟考后举办了一次毕业班会,每个同学交50块钱。
江南听把自己积攒的零用钱交了,班会就坐在位置上埋头吃东西。身旁女同学轻声啜泣,带动了气氛的沉重,他却丝毫不为眼前的伤感气氛所动容。
程贤景唱完一首歌,开始鼓动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唱,同学在他话落全附和起来,老师们拉不下脸来拒绝,只得在全班的视线下激情开麦。
程贤景诡计达成,一副小人的嘴脸。
他路过江南听桌前时顺走了他的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就送进了嘴里,痞痞地走回了教室后方。
班会结束开始打扫卫生,地上桌腿边的礼花碎片难扫,一个男同学把本该他做的活轻松地推给了江南听。
该质问,也该反抗的,他却没有吭声。
在沉默中他想到了反对父母爷奶的那次。更该鼓起勇气发起反抗的对象应该是外人,不是吗?
再过几天就要彻底远离这里了,他不觉得开心,也没感到难过,他跟同学没啥交情,虽总在他们手上吃亏受欺负,可也因为习惯了,已然麻木。
远离了这程,还有下程,下下程,能确保每程遇到的同学不会因看他老实内向不欺负他的吗?
改变不了别人,本身就只有改变自己这一条路。
可是,改变真的好难。
他又开始讨厌这个世界。
中考前两天他发了趟烧,不过也好的快,他奶奶在他生病那天吓得两腿不离地地照顾他,而在他第二天好了后又骂他:“怎么不烧死好。”
她一向是这样的性格,只是她的骂声让江南听觉得很黑暗。
他和程贤景坐上了去往四中考试的大巴,一共考三天,还要在四中学生寝室睡两夜。
程贤景前脚还在跟江南听说:“惨了惨了,好焦虑。”,后脚就睡起了觉,睡得还挺香。
江南听在车上想着找暑假工可能找不到的问题,童工人家肯定不收,不知道可不可以虚报自己的年龄。
每个人每个科目的考场都不一样,物理还有在四中实验小学考的。
他开始没找到地,慌的不行,也不敢问别人,忙乱找小学的路途中碰到了一个同班同学。
“诶,江南听。”她追上来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江南听尽力离她远点,她问:“你知道实验小学在哪不?”
江南听一瞬间兴奋得心跳飞速:“不知道。”
她只得去问别的同学,还问周围小商铺的叔叔阿姨,一问就问准了。
她匆匆拐进另一条道,江南听死劲在后面追着,生怕跟丢了。
她注意到后,放慢了脚步等他跟上来,江南听却保持着这个距离,她转身道:“走啊,跟我一起。”
他两步走到她身侧,她问:“程贤景在哪考?”
“四中。”
“难怪没看到他跟你一起,你也实验小学考场吧。”
江南听沉默着没说话,就点了点头。
他们在小学三楼分开,有老师站门口用仪器搜身,还打开检查不透明教室袋,搜完进去坐好,等待考试。
卷子发下来时,江南听没急着做,他粗略扫了一遍今年的题目。难度相比去年来说要高点,不过也有重合的题型,希望小贤能够稳定发挥。
中餐和晚餐在四中食堂二楼吃,二楼摆了十几个大圆桌,每个班占2-3个桌,有饮料,菜也算丰盛。
江南听一个人到二楼后扫视了一圈找程贤景,下一秒就被人从身后锁喉了,江南听吓得跳起来,程贤景拍了他腰一下:“变猴了?”
他跟着程贤景坐到桌旁,乖静的拿一次性碗和筷子。
程贤景拿过桌对面的牛奶瓶先给他倒了杯,江南听拿过他碗去给他盛饭。
同学间对答案对得如火如荼,她们想问江南听是怎么选的,但又不想得不到回应,就先架起了程贤景这根桥梁,巧妙地让程贤景去问江南听答案。
江南听说那道题他选的C,话一落,开心和叹气发愁的声音同时响起。
连续对了好多道题后,江南听悄悄对程贤景说:“我也不确实我答案正不正确,等下误导他们。”
“没事,现在主要求一个情绪安慰嘛。”
饭后,他和程贤景一起回寝室。他第一次体验住宿生活,说实话,感受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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