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这一幕,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刚才在节目中看到的,再结合祁宁对胡彦阳说的话,难不成……这小花瓶还真不是金玉其外?
祁宁跟徐应钦对视一眼,秒懂。
在外假装表面和谐,今天来接他也是这个意思吧,新婚的面子给得足一些,表达一下看重能免去后续很多麻烦。
他扯了下外套,瞥开眼没说什么,看着这位联姻对象他总会想起来前世。
而胡彦阳将祁宁的沉默当成了往常的胆怯,见徐应钦难得好脾气,赶忙道:“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参加这个节目的机会,没听经纪人的安排选其他人一块儿,就带着祁宁来了,祁小少爷今天的表现倒是出人意料,果然近朱者赤,还得是徐总优秀,才相处几天,潜移默化的就能影响人。”
闻言,祁宁抱起手臂,姿态闲适地往徐应钦那边倾斜了下,“想说我草包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像恭维徐总一样直接些多好。”
这样的嘲讽让围观的人都没忍住笑,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就欠被这么怼,胆怯小兔子这是终于支棱起来了嘛。
胡彦阳怔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去看徐应钦,“徐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跟祁宁好些年朋友了,怎么可能……”
徐应钦打断了胡彦阳着急忙慌的解释,然后抬手揽着祁宁的肩把人稍微往怀里带了些,语速平缓却带着冷意,“你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祁宁没想到徐应钦会有动作,略僵了下,所以这也是扮演乖巧花瓶摆设的一部分?
他转移开注意力看向胡彦阳,顺着徐应钦的话道:“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真不知道,以前是看重你这个朋友,忍就忍了,但现在——
“我要跟你绝交。”
要绝交就当众绝交,放在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省得以后麻烦,他不想招惹徐应钦,也不想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打着大佬的名头做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惊,有些话大家明白,但听到祁宁一字一句说出来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胡彦阳仿佛被大庭广众之下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嘴唇都直发抖,“祁宁你别太过分了,我没有嫌弃你拖累我,你反而要污蔑我……你别仗着、仗着现在有徐总给你撑腰就翻脸不认人!”
祁宁笑了笑,没开口,偏过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人,既然要假装,就再彻底一点儿嘛。
徐应钦瞧着祁宁,只一眼就读懂了对方的潜台词。
这眼角带笑的模样颇有些像端坐高处看热闹的猫咪,看得人心里痒痒,只想把喵喵抱下来揉上一通。
他不由得勾起嘴角,心情相当不错,看向胡彦阳,道:“他自己就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但并不妨碍我想成为他的依仗。”
听到这话的不只是心里拔凉的胡彦阳,还有吃瓜群众。
祁宁一样意外,但忍着没说,直到坐进车里才开口问道:“即便要维持表面婚姻,你也没必要把话说到那种程度吧?”
肉麻兮兮的。
尤其还顶着他至交好友这张脸,冲击力更大了,听到的一瞬间他有种隔着千百年时间被惦念的人触动到的感觉。
前世他们确实互相依靠,也只有彼此能够依靠。
徐应钦看向姿态懒散的祁宁,对方即便歪着靠在作为里,气质气场依旧是截然不同的。
他一手撑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凑近了,嗓音微低带着几不可闻的笑意,“结婚之前我并不喜欢你,但从新婚当天晚上见面开始,我觉得……能喜欢你很好。
“和你结婚是我久等的荣幸。”
祁宁皱起眉,眨了眨眼,不太理解这话背后的意思,就是对原主不感兴趣呗,既然不感兴趣那为什么要选择接受祁家的巴结?
闲着没事儿干纯纯济贫呢?
那也用不着通过结婚这样的方式把自己搭进去啊,多的是别的方法。
不过徐应钦现在看他的眼神太过亲近了,让他有点不自在还没法理解,所以果然是大佬的恶趣味吧。
一片两相沉默的静谧中,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一点急促,还莫名有些紧张。
他抬手按在徐应钦胸膛上用了点力气把人推开,指尖的触感让他有几秒钟的走神,隔着薄薄一层衬衣,能摸到紧实流畅的肌理,手感很好。
说起来徐大佬跟他的好友在身形上也很像,不像他现在哪儿哪儿都软软的,连腹肌都没有。
还是得练练。
他清了下嗓子,望向窗外的同时扯开了话题,“今天在节目现场看到的那把剑……我觉得所谓权臣不一定真的是,说不定只是表象,是一个障眼法。
“如果是……我觉得是,那对当臣子的不公平,根本不该背负这样的千古骂名。”
徐应钦顺着祁宁的力道退回去坐好,眼神依旧停留在对方身上,听见这话沉默了七八秒,回道:“或许他并不在乎,有些人有些事远比虚无缥缈的名声更重要。”
祁宁怔了下,偏头看向徐应钦,类似的话他前世就听过。
在他们决定那么做的时候,他的好友这么安慰过他。
在这一瞬间,他从徐应钦身上看到了好友的影子,真的不只是长相,说话的语调和神情都有些像,可再一眨眼又觉得是自己想得魔怔了,出现了幻觉。
他甚至有种徐应钦如果是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人就好了的奢望,然而随即涌上来的是愧疚。
他想念前世的好友,可也不该抹除掉眼前这位存在的事实,那一样是不尊重,甚至是冒犯。
缓过神后他含糊地应了声,又道:“把明星当职业似乎也不错,我对演戏不感兴趣,但今天这样的活动偶尔参加挺有意思。”
徐应钦略一思索,道:“好,不用给自己太多压力,想做什么做什么就好,你现在是和胡彦阳在同一家经纪公司,解约另签别家?会更自由些。”
祁宁没意见,现在的公司对他一直很忽视,就是作为胡彦阳的附庸,而既然绝交了他也不想跟这位损友再有接触,因此他点了点头,应道:“徐总看着安排就行。”
“称呼我的名字吧,即便只是朋友也不用这么生疏。”
祁宁想了想,没拒绝,朋友?似乎不是不行。
当朋友可以,但他很清楚眼前人不是心上人,就算有点熟悉那也不是,最多就是看看对方的容貌缅怀一下,而他也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当一个合格甚至是优秀的花瓶。
晚餐后他就回了房间,抱着手机窝在落地窗边地毯上的一堆靠枕里,刷着网络上的消息。
信息传递方面,前世的时候车马书信都慢,他在边疆,他的好友在京都,日常通信不加急的话,要小一个月才能送到,哪儿像现在都能实时反馈互动了,就像面对面说话一样,如果……
他调整了下情绪,哪儿有那么多如果,只能是越想越遗憾。
因为今天的直播他倒是圈了些粉丝,但有很多人还是嘲讽,认为直播中他说的话都是提前背好的台词,拿剑那段甚至可能是替身或者AI换脸,坐等看笑话。
他看这些主要还是好奇,实际上并不关心别人怎么看他,这辈子他是为自己活的。
刷完消息,他又开始例行查询与前世相关的内容,看到一条考古消息时顿住了,他前世选中的太子、继任者的陵墓因为遭遇地质灾害,正在进行抢救性发掘。
半晌,他放下手机望向窗外,心中几分疑惑、几分怅然。
他前世的陵墓因机关设计精巧、选址又好,没有被盗或者遇到自然灾害,现在是建立了遗址保护区,成了景点,而他好友的墓几百年前就被盗了,那是个衣冠冢,因此他更加疑惑前世他走后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切没有按照他安排好的发展?
他的好友在卸任丞相后到底去了哪儿?
这次发掘或许能解答他的困惑。
这一晚他做了许多梦,从好友成为他的伴读开始,到两人被迫分别,再到后来重聚……一切恍如走马灯剧场,倏忽而过,留给他的只有梦醒后的失落。
他在床上磨蹭了会儿才爬起来,趁着洗漱的工夫调整了下心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叹了口气又勉强笑了声,打起精神来啊。
他们曾经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谋求一个太平盛世,朝代的更迭是必然,如今国泰民安,他该高兴,也该用他这双眼替他们一起看看这个日新月异的新世界。
这是属于他们的新生。
他还有很多事情能做,需要他去做,比如今天,昨天敲定接下来的打算之后,徐应钦就安排先把解约的事儿办了,上午直接去新的经纪公司签约就行。
而临出门他才发现不对。
坐上车,他本来都跟徐应钦道别了,然而司机没上车,反而打开了另一侧后座的车门。
看着徐大佬绕过去上车、坐到自己身边,他疑惑道:“我查过了,签约的地方和徐氏公司不顺路。”
徐应钦示意司机开车,随后回道:“确实不顺路,我先陪你去签约。”
“……不用,这点事我能搞定。”
“是我想陪你,宁宁这么好,我不盯着点万一被谁撬了墙角怎么办?”
嗯?
嗯嗯嗯嗯嗯?
祁宁一下没反应过来,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徐应钦被祁宁有点被惊到的愣怔可爱表情逗笑,他可真的太想去捏捏对方的脸颊了……咳。
他在眼前人疑惑的眼神中收住笑,正色道:“这几天相处我能感觉出来你和之前不一样,现在的你我确实很欣赏,你的好、你的改变,不只我能看到,我不希望有谁在我们的关系中横插一脚,所以我陪你去。”
祁宁松了口气,这么说刚才那是在开玩笑了。
他镇定下来,分辨了下徐应钦的意思,问道:“你是不打算只把我当摆设,而是想交个朋友?”
徐应钦微眯起眼,嗓音里微带笑意和调侃,没有直言,“如果我的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清楚,我可以再多说两句。”
“不用!打住!!”
祁宁往车门的方向挪了下,赶紧别,那称呼听得他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好嘛!也太亲密了!他好友都没这么喊过他,好友比他大三岁,两人除了是朋友,对方还是他唯一认定的兄长,是亲人。
徐应钦并不意外祁宁的反应,瞧着对方薄薄的耳廓都泛了红,不由轻笑了声。
那一点红,就像是刚刚熟了的桃子尖上的那抹色彩,粉嫩娇软,他知道对方不是没经过风雨的温室娇花,但一点不妨碍那些想去疼惜的心情。
招人疼的。
而紧盯着徐应钦的祁宁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笑容触动到了,换个说法就是……被撩到了,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很微妙,他都没见过自己的好友这样笑过。
到公司楼底下时,他才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把那点让人心焦的热度给揉散了。
站在楼下,他抬头看了眼超高的大楼,这有五六十层吧?这个认知让他一瞬间有点晕眩,脚步也迈不开了。
察觉到祁宁的状态不对,徐应钦示意等在楼下的助理稍等,看向脸色有些发白的人,温声询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祁宁慢半拍地摇摇头,下意识攥起了手指,有点艰涩地开口道:“要不我们走楼梯上去吧?或者你先上去,我爬个楼梯,平时挺缺乏运动的,难得出来,也锻炼锻炼。”
祁宁眼巴巴盯着他,徐应钦沉默了会儿,提醒道:“经纪公司在四十九层,你确定要走楼梯上去?”
祁宁的呼吸一滞,要完,十几二十层爬一爬没什么,坚持坚持就爬完了,但这五十层的高度……他八成要交代在楼梯间。
徐应钦看着整个人都有点紧绷的祁宁,心知不对,却一时没想到是怎么回事,索性配合道:“如果你真想走楼梯,我可以陪你,没关系。”
祁宁噎住了。
等在一边的总裁助理傅芸一样怔了下,好家伙,这祁小少爷胡说八道就算了,怎么徐大总裁也迁就着胡闹!
这还是她跟随了四五年的雷霆手段说一不二的暴君大魔王吗?!
果然恋爱让人失智,智者就不该坠入爱河!
在僵持了足有半分钟之后,祁宁摆摆手,定了定神迈开步子,开玩笑,要真爬楼梯上去,就他现在的体格估计是两层一休息,等上去都中午了。
然而,然而。
他没想到的还有一点,这座高端甲级写字楼配套的居然是观光电梯。
他想骂人……不是,他想骂电梯了。
封闭的轿厢看不见还好,这能看见更加剧了他的焦躁,万万没想到居然在电梯这里卡了壳。
硬着头皮走进去,他靠在里侧栏杆边,尽量不往外看,但又不好闭眼,那不直接露怯了么,只是随着电梯门关上,轿厢平稳上升,他手心里开始出汗,双腿也有点发软,在徐应钦靠过来的时候都没太反应过来。
他撩起眼帘看向对方,声音有些抖,“你做什么?”
徐应钦站在祁宁身前,挡住了对方的视线,也隔开了另一边的助理傅芸,他靠在祁宁耳边,压低了嗓音耳语道:“恐高?”
祁宁的眼睫抖了下,眼神里的光跟着颤了颤,原本急促的呼吸一下轻了。
章四 区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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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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