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傅岑坐在他不远处的地方看着书,手边放着写完的卷子。
他其实没一直看书,他的视线大部分时候都在了方越身上,只分了一丝心神在看书上。
睡着的方越很安静,看起来也乖巧,就静静趴在那儿,毫不设防地呼呼大睡。给傅岑一种奇妙的满足感。
方越却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着自己才写了几道题的卷子,开口,“我......”
“你是不是说谎了?”傅岑在他开口前就质问了他。
方越还没弄明白傅岑在说什么,就听见傅岑继续开口道:“你昨晚是不是没怎么睡好。”
方越这次没否认。
傅岑无奈地撇了撇嘴,“要是没睡好就该继续睡啊,怎么告诉我睡好了。”
其实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也想过,要是方越没睡好,他就买好早饭上方越家里去,两个人在家呆一天也很好。
方越看着傅岑生动的表情,下意识脱口而出,“因为想陪男朋友吃个早饭。”
傅岑愣住了,眼神落在方越身上,让方越浑身痒酥酥的,方越左右看了一圈,还是不能回避傅岑的目光,他扯着嘴角讨好一笑,问:“你吃午饭了吗?”
这会儿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但方越确实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
傅岑没理会他的没话找话,只是说:“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方越捏了捏放在桌子上的笔,硬着头皮说:“什么话?”
“你早上起来是想做什么?”傅岑继续引导方越。
方越小声道:“想,陪男朋友吃个早饭。”
傅岑深吸了一口气,如同毛头小子般露出了大喜过望的表情,然后继而发出邀请:
“那你愿意陪你男朋友出去吃个晚饭吗?”
方越捏笔的手松了松,随后点头。
其实傅岑现在提什么要求方越都会答应。
明面上看是傅岑一直是主动,但是每一件事,都是方越期待发生的事儿。
不算明亮的小隔间里涌动着躁动的空气因子,傅岑和方越隔得那样近。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试卷被不知道哪儿来的风鼓动得乱舞,没人在意它们,方越和傅岑眼里都是彼此。
该接个吻的。
方越在心里想。
他好像无师自通般的学会了如何让谈恋爱,也自然而然地认为如此氛围之下,他们该接个吻的。
其实昨天就该接吻,互道清肠之后就该就着月色吻到一起,拥抱着接吻,两个人黏在一起,感受对方的体温和心脏跳动的节奏,然后慢慢困倦,再倒在同一张床上好好睡一觉。
方越有些贪婪地想。
他突然爆发出了无上的勇气,看着近在咫尺的傅岑,欺身上前,在鼻尖几乎抵着傅岑的时候又慢了下来。
他们俩眼睛之间都流动着巨大的欢欣,互相都在鼓励对方往前一步。
方越还悬停在那处,傅岑却没再等待——他微微抬头,嘴唇就贴在了另一片温热之上。
呼吸也洒在了方越的脸上,方越的毛孔微涨,血液要想要从中迸射出来。
方越诡异地想到:要是他们现在就死了,这个死亡场面还挺唯美的。
接吻的时间非常漫长,他们都以为一个世纪过去了,不过也才堪堪一分钟罢了。
在要分开的瞬间,方越悄悄伸出了舌尖,轻轻舔舐着傅岑的唇缝。
傅岑感觉一股热流涌上脑子,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维持原状避免出糗。
于是,接吻又被拉长了“一个世纪”。
待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开,楼下传来了好多人小声说话的声音。
傅岑看了眼时间,说:“这会儿书店人挺多的,我们走吧。”
方越顺从点头,还不忘问一句,“去哪?”
傅岑其实也没想好要去哪,“随便逛逛,然后吃个晚饭?”
“行。”方越回答。
他们收拾好东西走出书店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太阳太大了,晃得人都要睁不开眼睛了。
其实早上得时候方越就有感召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阴了一个冬天的城市在一个春日的下午突然焕发出了明媚阳光,下一步,就该是夏天的到来了。
他们顶着阳光,顺着小路往前走。
那一刻被岁月拉得好长好长。
晚上他们随便找了家店吃了饭,味道意外地不错。
一直到傅岑送方越回家的时候,这一天还在脑子里意犹未尽。
方越甚至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在约会里睡着了?要是不睡着,他又多了几个小时可以和傅岑相处的时间。
傅岑和方越说再见的时候,两人拥抱了一次,其实是想接吻的,但无奈这校区里人不多,大家都大概认识,他们还是不敢这个时候就把一切公之于众。
于是只是简单的拥抱。
“明天见。”傅岑对方越说。
“明天见。”方越也回答。
他们突然有了好多个可以见面的明天,这让方越窃喜,他盯着傅岑转身的背影,悄悄在自己的明天见后面加了个,“男朋友。”
“明天见,男朋友。”方越在心里说。
-
周一回到学校的时候,班上好多人还沉浸在上周的运动会里,都聚在一起三五成团地聊着天。
方越趴在桌子上写着无聊的练习题,傅岑在旁边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纸片,外面操场上有人打球,打球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九班的教室里。
这是整个高中最平凡的一天。
但是,他们会在上课的时候悄悄牵手,然后下课的时候去到操场一个角落接吻。
他们上下学的时候会聊这一天的一些事儿,吐槽食堂饭菜难吃,或者吐槽岑教授做饭难吃。
他们会在每天见面的时候说一句“早上好男朋友”,会在晚上分开的时候依依惜别,三步一回头,就算晚上夜跑的时候还会见面。
而他们每天夜跑结束之后,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立刻回家,而是牵着手绕着公园走上那么一会儿。黑夜给了他们安全感,他们的手不像白天那样只是松松握着,有人来的时候再快速分开。
夜跑后的散步,他们会把彼此握得很紧,就算手心微微出汗也不分开。
在运动会之后的那次月考中,方越终于回到了他该在的位置上,成为了紧紧贴在傅岑名字后面的第二名。
所有人都不诧异,方越本来就该在那。
上学期一学期的统治已经让九班的人知道,方越是有跟在傅岑后面的实力,以及碾压他们剩下的人的实力的。
方越重回第二名的那天,傅岑和方越又出去吃了一次烧烤,还是他们常去的那家店。
依旧是晚上,他们依旧坐在最边上的位置。
“这次月考的题其实不算很难。”方越评价。
“因为上回开学考的题实在是太难了,教研组怕学生真的被打击到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才出的简单吧。”傅岑分析一通。
“那他们真的是有点毛病,之前为了让学生意识到紧迫感出那么难的卷子,这会儿又为了让学生放松出简单的卷子。”方越说,“学生一会儿上心一会儿膨胀的,迟早被他们搞成精神病。”
傅岑笑了笑,“其实这次卷子还是有些难度的,只是对于你来说要简单过了,你不能以自己的实力去评估大众的水准啊。”
傅岑说得不错,这次徐之丘好像又创下历史新低了,从下午发成绩开始就在座位上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甚至一个下午都没来烦他们几次。
方越突然问,“徐之丘怎么回事啊?这次确实降得有些多了。”
傅岑吃了串羊肉,嘴角还糊着辣椒面,就开口说:“谈恋爱吧,他最近不是喜欢上艺体班的一个姑娘吗?”
这事儿方越知道,“但是人家姑娘不是没答应他吗?他单相思都能影响学习啊?”
“天天有事没事往人家艺体班跑,我们两个班又不在一栋楼,一来二去什么时间都耽误了,成绩不下降才怪嘞。”傅岑说。
方越想到了很多早恋的负面例子,因为早恋影响学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会儿他心里也有些发怵,问傅岑,“我们会影响学习吗?”
傅岑被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肉,然后道:“应该是影响不了。”
“你就这么确定?”方越嚼着肉,问傅岑。
“只要你的目标还是超过我,那早恋就影响不了我们什么。”傅岑说。
方越眨了眨眼睛,像是在分析傅岑话中的含义。
“不聊这个,恭喜你,又当上了我的手下败将。”傅岑举起了手中的可乐,做出碰杯的动作。
方越听到他的祝语无奈笑了笑,也举起可乐杯,说:“别太得意了,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常胜将军。”
“拭目以待。”傅岑笑着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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