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顺路，两人结伴一起去了非常事件馆——003当然是被迫的，任他想了无数个拒绝的理由，最后都败在211“老师是连看到我都烦吗”的无辜质问下，反观211像是情绪很高，一路上都挂着笑，甚至还轻声哼着歌。
他们这片居住区距非常事件馆的路程不近，走过去得半个多小时，平常003都是打车过去，这本来不算什么，但当他真看到211也跟自己一起在候车域等车，眼神就变得有些微妙。
他侧头看了211一眼，对方像时刻用余光关注自己似的，只被看了这么一下，就转过头来跟他对视，烫得003立即收回目光。
不对，他又没做什么，为什么会心虚啊？
003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他不喜欢坐候车域的位置，嫌不干净，于是就这么干站着，一手搭着栏杆：“你就这么打车去？”
“不然呢？”211依旧笑着，他停止了哼歌，弯着眼望进003眸中，仿佛要攫取他的心魂，“老师觉得我应该怎么去？”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003别开脸避过他的目光，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听起来不那么在意，却还是没完全掩藏住那一丝幸灾乐祸。
“我还以为你们公职人员福利会好一点，你升级好像也很久了，总系统连一台车都不给配吗？”
“他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实验室不知道多少年了，怎么可能对外面这些事事事亲为。”
211语气如常，仿佛没听出来他的讽意，“那老师喜欢什么哪种车？地上走的还是天上飞的？不过最近限空令有点严，空浮型能源车外出受到限制，老师想的话，休息日倒是可以带你出去玩玩。”
不是，怎么突然就变成他想不想了？
003没意识到211总喜欢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刚要反驳，却忽然意识到什么：“等下，空浮型能源车？”
他就说说，211不会真的有吧？
看穿他想法的211低头忍笑：“刚研发出来那时候用积分换了一辆，不过不喜欢开，所以一直放仓库积灰了。”
“……”
003脸色开始难看：“你……还挺节能的。”
“老师要是喜欢，也可以不节能。”
黑如曜石的眼睛从前上方压了下来，003惊得往后退了几步，才发现211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逼近到自己面前。
当初总追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早已长大，甚至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身上有一股难言的威压，就连此刻半笑不笑，也让003有种自己作为猎物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可怕，太可怕了。
003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在这时候的候车域没什么人，这才让他不至于步入那么尴尬的境地。
003保持好跟211的正常距离，因害怕对方看出自己的无措而忽视了他这个无礼的举动。他咳了两声，身上还捏着身为长辈的架子：“说话就说话，突然靠这么近干什么，不礼貌。”
211眸色微暗。
他都表达得这么明显了，老师到底是没感觉到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呢？
心头霎时涌现千万种思绪，但最后都被他按了下去，211保持着面上的笑，给003留出一个安全距离，似真似假地笑着说：“从小跟老师亲近惯了，有点没掌握住分寸，老师会原谅我的吧。”
这番话让003松了口气，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211的亲近：“没事，以后注意就行了。”
.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虽然一起去非常事件馆，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恰当又显疏离的距离。若只在外人看来，大概只以为他们恰好同路，绝想不到他们竟然是说好了一起走、还拥有着师生这样亲密的身份。
直到踏进非常事件馆的大门，003才觉得周身的低气压稍有缓解。他稍稍定下心来，刚要跟211作别，就听到那人不容拒绝的声音从后传来：“老师，你知道在哪里查罚额抵消记录吗？”
003：……
他还真不知道。
但他更不想继续跟211同路，因此没什么犹豫就说：“我去咨询台问问，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没事，我刚好顺路。”
211仍旧笑着，却态度强硬地走到他的身侧，刚要继续说什么，却突然后面传来一道没什么感情的清冷声线：
“小琛。”
两人同时回头，相比于仿佛看到了救世主的003，211脸色嘲讽，他两只手放进了科研大褂的兜里，对这位名义上的前辈没有丝毫尊敬：“真不巧。”
001没有理他，他的目光从始至终只看向003：“怎么突然来了这里，是又有什么事吗？”
“啊，是。”003飞快看了眼黑着脸的211，不知道他又跟001怎么不对付了，明明过了一千多年，两人的矛盾竟然没有丝毫化解。
但他当然不可能当着两人的面问，于是只说：“那你们先忙，我去咨询台问问，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刚好有空，你有什么事问我吧。”001打断了他的话，“刚好我也有点事想问你，你跟我过来。”
听到阔别已久的将要训话的言论，003下意识心里发怂：“我就不用了吧，我现在……”
“怎么，当初敢一句话不说一个人跑了，现在不敢面对我？”
猜出他的想法，001笑了一下——只不过是冷笑，他惯常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003从小就怕他，没想到隔了一千多年，他都自觉可以独当一面了，还是这么怕他。
003只好应下：“没有，听你的，我这就过去。”
听他顺从，001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斜眼看向211，终于想起了这还有个人似的：“还不去工作？”
他是系统界里最元老的那一批人，是总系统培养出的第一批公职人员、甚至曾参与到非常事件馆的建设之中，是前辈中的前辈，哪怕211再不服气他，也不得不先离开。
“背影有什么好看的？”001从003前面走过，顺便挡住了他的视线，“跟我来，有话问你。”
003这才又看向他。
他小学生受罚一样跟着001走进了对方的办公室，然后杵在他办公桌前面，同时思考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他也没犯什么事吧，为什么要把他过来？
“站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坐吗？”
001放好东西就坐到会客用的沙发上，看着003一步一停拧巴又僵硬的动作，皱眉问：“没吃早饭？”
003压力更大了：“……没。”
大概有公事要忙，001在通讯器上回了几条消息才把视线落到他身上。
刚才在非常事件馆的大厅他提了一嘴当年的事，003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一边绞尽脑汁在自己有限的知识里搜刮措辞，一边乖巧坐好：“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001眉心一动，给003倒了杯水：“你怎么会跟他一起来这里？”
他没说“他”是谁，两个人又心知肚明。003意外他问的竟然是这个，却还是如实回答说是路上偶遇，于是001点了点头，又问：“你不是在做任务吗，怎么又回来了？”
为什么要说“又”？
003开始回忆自己上回被211诓回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001，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默认001的措辞跟自己的经历出现巧合，便没再想这个事情。
“……就是这么回来了。”
003顿了顿，试图用最精简的语言解释自己的任务莫名其妙成了新攻略模式的测试、而他因为任务失败被遣返系统界这件事。
001听了以后神色不改，只是骂211：“祸害。”
“……”
虽然003自己总是在心里骂211，但听001骂他就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弱声抗议：“其实也还好吧，最起码我的罚额是真的抵消了，积分也给我加回来了——那三千积分都够我前十次任务失败的补偿了。”
001没有跟他辩驳，反正不管003怎么想他都会坚持自己的看法：“嗯，做了件人事的祸害。”
“……”
003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那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还要去办事呢。”
“不用去查了。”001喝了口水，“你昨天档案出现异常，我调出来看了一眼，罚额确实没了。”
003又惊又喜：“真的？”
001点头：“你不信我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多年没联系，会怀疑也是正常的。”
“……”
不是，他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他是这个意思吗？
003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001在故意捉弄自己，但对方的表情又太正经，让他只好放弃这个想法：“没，我就问问。”
生怕对方又说出什么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话，003又说：“那大哥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只有半个月的假，再半个月又要去做任务了。”
001顿了一顿，抬起的眼睛里尽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但你不是已经绑定任务了吗？”
003心头一跳：“什么？”
等下，他大哥不会知道自己要攻略211的事了吧？
会出人命的啊！
003急得额头冒了一层汗，他一想不通这种私密的事怎么会让001知道，二又怕对方去找211的麻烦，他甚至想用谎话来掩盖事情的真相，但一看到001那双沉寂的眼睛，就说不出半句假话。
看出他的焦灼，001说：“放心，只是知道你绑了任务，没细查是什么任务。”
003连连点头，有了种刚死的尸体又复活的感觉。
001漫不经心地问：“但看你的反应，不会又跟他有关系吧？”
“没有，怎么会！”003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我是那种人吗？他当年做了那种不仁不义的事，我没杀了他他都得感谢总系统定的规则好，怎么还会去绑跟他有关系的任务？”
天可怜见的真不是他主动绑的，他是被骗了，211只说保证他能过，没说是攻略他的任务啊！
这能怪他吗？这不能吧？这谁能想得到？这鬼都想不到！003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说攻略系统的任务，怎么现在进化得这么快，宿主这一环节可以直接省略了吗？
系统界发展得这么快，也没人告诉他啊！
相比于他的言辞激昂，001就很平静：“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问问。”
“……”003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此地无银，尴尬地说，“我就，我就激动一下。”
“其实跟他有关系也没事，我就问问，不过你能保证跟他没关系更好，说明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001露出了今天的第二个笑，仍然没什么感情，反而加了几分什么别的意味，“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关于33的本名：
其实在第一二章就提到过，不过当时依然是叫的小名（算是吧），也是001喊的，出现的部分确实少，没注意到很正常
关于为什么回到系统界没有立刻换回本名：
因为系统界大家都是用编号互称的，系统界的规则跟任务世界的规则不太一样，平时干什么都是用编号，相当于其实对他们来说就是真名了，后面会提到，但肯定是跟规则来
关于大哥001：
大哥真的是大哥（但不是真的大哥），非常操心的老父亲（虽然确实不苟言笑了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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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