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蝉鸣,车铃声动,小巷子笼罩在绿色里。
车轮轧过光影斑驳的地面,一个白衫少年斜跨着背包,白色耳机线从耳朵晃晃悠悠延伸至裤子口袋里。骑车飞驰在这条古道上。在一家零食店铺门前刹车。
滴~的一声机械女声响起“锁车成功,谢谢使用”
他风风火火进屋一把钻冰柜里翻找,挑了一个满意的撕开包装塞嘴里。清凉之意贯穿肺腑。由于体质原因,步轻舟从小就比正常人更不耐热些。他长叹一口气,找了个离风扇近的地方按下开关,独属于老式电扇的混响随扇叶的转速响起。少年往竹做的摇椅上一躺。享受起这来之不易的夏日时光。
刚上高二的步轻舟在装病成功拿到假条后跑出学校,终于是逃离那个鬼地方了。与其他同龄人不一样,他并没有家长,(就是字面意思)这间小超市是他的全部家当。平时能说他几句的也只有邻里间的闲言碎语,所以常年无人管束的他逃课逃得理所应当且坦坦荡荡。
耳机里节奏骤停,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隔壁王叔“哎,小舟啊在学校呢?没耽误你学习吧,明天不是清明日嘛,晚上王叔去店里拿点儿黄纸。”步轻舟一愣,清明日..
自古以来麓山山脉横跨东西,南北隔绝,他所在的地区是山南,叫山南县,而他们地区的清明日被定在半暑不暑的时节,也就是快到暑假但还没到暑假,这是步轻舟这个语文混子的说法。
他慢半拍的回道“好的王叔。”挂断电话后,小卖部只剩下电风扇的嗡嗡声。清明日要到了,他也要去趟麓山山墓了。
麓山山下有一座大墓,考古工作者顶着烈日来过数次,用尽技术也打不开闭死的石门。每次都是一群人在墓门前东扫扫西看看,然后无果而返。但也有学术专家指出这石门有开合的痕迹,定是有盗墓贼得手,叫人们不必期待此墓了。而此时他们嘴里的“盗墓贼”拿着剪刀正在一盆花前乱转,步轻舟左裁裁右剪剪,又熟练的把雪白的花枝用纸包起来,心灵手巧的系了个蝴蝶结。
一根拐杖在眼前一晃:“小轻舟~剪花枝呢?”一个瘦瘦的老头儿出现在窗前,少年被吓了一跳,一个白眼送过去“李爷爷,您要是闲,就去对面的小公园,那儿有唢呐和二胡,你还可以喂鸽子。老往我这儿跑什么啊。”
“你这小娃娃,我这不是来照顾你生意嘛。”说罢便进门随意挑选起来。
“明天去麓山?你呀,这么多年了就知道拿束花,也不知道备点儿酒菜,让他俩小封建尝尝鲜。”老爷子在翻酒类货架,拿了一瓶冲他晃了晃“仙人也爱酒~”。步轻舟也任他挑,说是照顾生意,可这位李爷爷每次都是记账。从来也没真的付过什么钱。
“得了吧,你不是说他俩法力无边吗,自己从墓里爬出来买呗。”
李老爷子是巷子里的老住户了,他看着步轻舟长大,这十几年里经常光临小店,每次来都给小轻舟说说故事讲讲传说,这老头好像知道他许多事情,但每次他一细问就被糊弄过去。
时间一久他也懒得问。“哎老头儿,明天陪我一起去呗~”“我不去,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了。”步轻舟漫不经心叹气:“家?我没有家。”老人抱着心仪的酒,去掀门帘的手一顿。用那只空出来的手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笑道:“以后会有的~”那怀里的酒还没开封呢他就好像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自打他记事起每年这个时节就要去一次,还是小孩的时候,他讨厌清明日。因为那个地方偏远且路难走,总要弯弯绕绕穿过一片竹林,他自己总觉得孤独。
长大后他又受到一些影视作品的影响,走过墓地总是害怕。每每走到竹林他便加快脚步,最后跑进半山腰的墓穴,见到两座石棺才安下心。现在这条路他已走的从容。
步轻舟抱着捧花,提了一保温盒。手起一诀,金红色咒符打在石门上,紧闭的门缓缓打开。他走进昏暗的墓室,长明灯早已熄灭。火折点燃白蜡,映出整个宫殿。大殿中央的石板上排列着北斗七星,大殿的穹顶是明暗交织的南十字星。
墓室中心的地板缓缓下陷,岩石摩擦声响起,抬上来两座石棺。
一人面容温和,身上的银蓝色长袍舒展在棺床里,发冠银白相交,端正在发顶。他闭目静躺,如睡着一般。另一人金饰点缀有度,尽显贵气,面目锋利,二人皆是仙人之貌。
纵使是步轻舟,每次见他俩也会呆愣片刻。昏黄烛光下,少年的脸庞继承了银饰男人长长的睫毛和金饰男人立挺的鼻梁,显得清秀。
他愣了许久,把花束放在两座石棺中间,他在中间席地而坐。“听说你们喜欢喝酒,我这次带来了。”一瓶酒倒了三杯。“还没吃饭呢吧,一起吃啊。”然后他便从保温盒里掏出三个汉堡外加冰可乐。
“他们会不会吃不惯啊”他这样想着,目光落在酒上。他冲着石棺倒掉了两杯。好奇最后一杯的味道。他虽然自己野惯了,但烟酒倒是到现在也没碰过。好奇心作祟,他抿了一小口后喝净整杯。“甜甜的?”又倒一杯,心口发热,又兑了点可乐。“哇!人间美味!”
他有点埋怨李老头,嘴是真严呐,自己独享了这么多年居然不分享出来。
他稀里糊涂又喝了好几杯,头有点发胀,还隐隐有了些困意,他往身后的石棺上一靠,眼神虚虚地望着穹顶的星星,好多星星....
“爸妈…”他嘴里嘟囔着。
视线朦胧之际,似乎看到十字最中间的那颗星亮了一下,随之意识溃散。
夜色渐深,最晚的市集也已散场。厨子灭掉了灶里的火,店铺撤下了招揽生意的桅杆。一家面馆的小二撤掉撑窗的杆子时,在窗下发现了一个抱着酒坛呼呼大睡的红衣少年。
轻声叫他,步轻舟悠悠转醒,双眼看清这个世界后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酒坛:“我...去…这是给我干哪来了!”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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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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