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庄晚舟按下出水键，将米白色的马克杯捂在手中，他翻开笔记本电脑，一一点开闪烁的群消息。

天天中书试音群：试音啦！男频单播，音频命名为书名 CV名。试音片段已上传至群文件。

群主消息一出，群里炸开了锅。

“怎么又是男频！”

“还给不给我们女配音活路啊？”

“就是，就是，连个旁白都要男声。”

“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迎来启用女声配小正太的魔幻时代啊！？”

“西湖的水，我的泪……”

“叮咚”，试音片段下载完毕，庄晚舟双击鼠标打开文档，滑动滚轮，眼尾扫过最后一行时，狠狠地剜了屏幕一眼。

最后一行“体贴”地写着一句温馨提示：磁性、低沉、迷人的男声优先。

大吉大利试音社：还在为哑嗓烦恼吗？还在为口水音着急吗？还在受“连吃带喝”的困扰吗？这些都将不是问题，吃了……

XXX已被群主请出大吉大利试音社。

庄晚舟抿了一口温水。

他自言自语道：“若是吃个神药就能克服这些问题，那些苦练基本功的配音老师不得哭晕在厕所。”

新声计划二期班：通知！明天下午两点半，老房子录音棚现场试音！新晋网文作者“想入非非”的玄幻纯爱巨作《破羽行》广播剧选角啦！双男主哦！还有作者亲临指导！

屏幕中央弹出前往确认的窗口，庄晚舟点开，缓缓念道：双男主，谢洛洛X墨乘，高冷傲娇受X逗趣撩骚攻……

逗趣撩骚攻？这种类型的攻，总不会要求什么音色磁性低沉迷人了吧？

他撕下桌上的彩色便签，记下时间地点，稳稳当当地贴上了门前的穿衣镜。

庄晚舟，无任何隶属的自由配音演员，俗称CV，上都音乐学院毕业。大四找工作那年，毅然决然放弃熟悉的音乐专业，投身到热爱的配音事业中。

庄晚舟是幸运的，遇到了网络纯爱小说蓬勃发展的时代，大量IP被改编成广播剧、有声书，越来越多的男CV们成为万千少女们追捧的新晋对象。

庄晚舟也是不幸的，拥有一副少年乖巧嗓音的他却做着成为配音界大总攻的春秋大梦！

从此开启了他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挑战攻音的苦逼人生。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庄晚舟的名字是他母亲取的，他母亲喜欢李清照早期的词。

决定做一名CV的他，将词中最末句录为了自己的来电铃声。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樊大星来电”几个字，不情不愿地划开接听键。

“喂？”

樊大星呱噪的嗓音响起：“在干嘛呢？”

“在待业……”

“别这么丧嘛，走，最近我新认识了一兄弟，他今天生日，在市里卫星塔顶楼那家豪华KTV办派对。我跟他说，我有一同学特别牛逼，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他让我把你也带上。”樊大星自豪。

吹拉弹唱？我卖艺呢？有这么夸自己同学的吗？

樊大星，庄晚舟的大学死党，一个富二代。庄晚舟考进了音乐学院的王牌专业，而樊大星进了音乐学院的化学专业。

大学毕业后，樊大星继承了家里众多产业中的一项——乐器销售，从此打着上都音乐学院毕业生的旗号招摇撞骗。和他有业务往来的客户，只知道樊大星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至于专业嘛，便无人知晓了。

“不去。”庄晚舟拒绝。

“去吧，去吧，我把我家那台施坦威给你拉上塔顶！就凭你这脸蛋、这身段、这气质，只需人这么一坐，手指这么一落，保准迷倒在场所有妹子！”樊大星兴奋不已，仿佛迷倒妹子的人是自己。

“不去，有事。”庄晚舟不为所动。

“什么事啊？比找妹子还重要？”樊大星调侃。

“有试音，要准备。”面对樊大星的喋喋不休，庄晚舟选择惜字如金。

“舟啊，咱就别较劲了，成吗？我要是有你在音乐上一半的造诣，我爸一定能把我捧成第二个巴赫、第二个贝多芬、第二个……”

“你省省吧。”庄晚舟打断樊大星。

“我是说真的，你看看你都试了多少回了，市里的录音棚快被你跑遍了吧，试中了多少啊？”

“试音、试音，不试怎么知道，说不定下一个就中了呢，从此开启了我华丽的崭新人生，说不准还会遇到命运中的灵魂伴侣！”

樊大星哑口瞠目，他想象不出庄晚舟给自己yy的壮丽人生。

沉默片刻后，樊大星道：“我记得你上次说，你试音的时候特别敏感，容易受到环境的干扰？”

“嗯，怎么了？”

“好同学，不如我给你支个招，这就和上台练胆量是一个道理，你干脆找那种人多的广场、放学的校门口、高铁站之类的地方，把你那些个台词在人多的地方一股脑儿说出来，你若能旁若无人地入戏，那一定也能感动导演的！”

庄晚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一个学渣在这里废话，他撂下一句：“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考进音乐学院化学专业的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

电话里只剩忙音，樊大星还在那头傻傻地寻找信号。

庄晚舟将手机扔进陶瓷钥匙盘，一个“大”字摔进客厅的沙发。

他捏捏鼻梁，闭眼道：“小AI，今天怎么这么黑啊，是不是世界末日要到了，如果世界注定毁灭，你能不能告诉我具体时间？我好去横渡个长江，飞跃个黄河啥的！”

斗柜上，白色音响的信号灯由红转蓝，闪烁道：“中午好，著名CV晚舟！今天是2023年5月30日，21~29度，阴，晚间伴有中到暴雨，记得收衣服哦。”

原来是暴风雨要来了，庄晚舟扬起深埋在沙发凹槽中的脸，透过斜织的纱帘窥见乌白的天空。

“小AI,放点音乐吧。”庄晚舟懒洋洋地蠕动，缩卷成一个虾米。

“好的，著名CV晚舟。我知道这样不好，也知道你的爱只能那么少……”

“下一首！”庄晚舟切歌。

“我已经，已经把我伤口化作玫瑰，我的泪水，已经变成雨水早已轮回……”

“下一首！”

“多想化成隐形的人，掩饰我伤痕……”

“小AI!闭嘴！”庄晚舟微怒。

“好的，著名CV晚舟。”

“我真想知道你们AI选歌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在我如此郁闷的时候，推送的全是些伤感的情歌？”

小AI义正言辞回答道：“著名CV晚舟，您的问题已经超出了我们AI的能力范围，作为补偿，送您一段名言吧：你怎么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怎么回馈你。”

“……”

庄晚舟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气势汹汹逼近小AI，此刻他只觉手里该有一副改刀和一把钳子：“说得好！”

小AI听不出主人的反讽，略带娇羞道：“谢谢著名CV晚舟的夸奖，您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CV！”

磨刀霍霍的庄晚舟半路刹了车，怎么能对唯一夸自己是最棒CV的“AI姐姐”狠下杀手呢？

他彻底没了脾气，认输地缩回沙发，“那播点新闻吧。”

小AI转换频道。

“近日，著名作家许斐的新作《圆桌演员》以2000万的价格被喵咪文化购买，接下来，是我站平台对许斐老师的独家采访。”

主持人：“许老师，您好！”

许斐：“您好！”

主持人：“您对喵咪文化以2000万的价格买下《圆桌演员》的版权怎么看？”

许斐：“一部作品的成功离不开读者的支持与厚爱……”

哎！人家一部作品2000万，我？录一集短音频2块9毛8，人和人的差距真如天堑。这个世界太不友好！

“小AI，我想静静。”庄晚舟无奈。

“好的，著名CV晚舟，期待您的下一次唤醒！”

本想让聪明懂事的AI小姐姐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没想到听完之后更加郁闷。

受到刺激的庄晚舟猛然从沙发上窜起，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一顿操作后，取出打印机吐出的一张张台词。

他将台本塞进双肩包，蹬上新买的白球鞋，勾手卷起钥匙盘里的手机，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广场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跳舞大妈，笑脸盈盈地围住庄晚舟七嘴八舌。

“小伙子！普通话真不错！长得也真帅气！”

“你嘴里念的啥呢？是不是你们年轻人说的那个lap？”

“lap是啥意思？”

“哎呀，是Rap不是lap！这你不懂了吧，就是把歌词大声念出来！”

“那，小伙子，你看我们跳的那个歌曲你能不能给阿姨们念两段啊！”

大妈们的热情，庄晚舟吃不消，他仓皇逃离了广场舞大妈们的魔爪，转战放学的校门口。

“嗨，小哥哥！”一位牵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上前搭讪，“这是什么意思啊，艺术班软广告？挺新颖啊。是儿童口才班呢？还是小小主持人啊？”

“机构里的老师都像你一样帅吗？”

“你们这个怎么收费啊？”

“有没有托管啊？”

庄晚舟瞬间石化，他抬头望向校门口的牌匾：“小太阳幼儿园”？

这！有些台词恐怕不方便被这些初升的小太阳听到吧，赶紧撤。

下一站，高铁站！

这里很棒，没有人来打扰自己，因为这里的嘈杂程度，连庄晚舟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庄晚舟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在大街上游荡：我一定是脑袋坏掉了，才会听从樊大星不靠谱的建议到人多的地方练台词！

冤有头债有主，庄晚舟决定找罪魁祸首算账，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樊大星的电话。

“这，这，这，可能是我考虑不周吧。”听完庄晚舟的一通咆哮后，樊大星心虚，“舟啊，你消消气，消消气，别吼坏了嗓子！”

樊大星虽然是个有钱的富二代，不学无术，但对朋友哥们儿那是相当仗义。

为了弥补过错，樊大星绞尽脑汁，他放下手机，询问身边的一群莺莺燕燕：“你们有谁知道，人多、不吵、大声讲话还没人来打扰的地儿啊？”

良久，樊大星重新拿起手机：“喂？喂？舟啊，还在听吗？”

“在呢！”庄晚舟没好气。

“我给你发个定位，你去那儿练台词，保证人多、安静、还不会被打扰！”

“还有这种地方？”庄晚舟半信半疑。

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导致樊大星草草结束了通话：“啊，那个，舟啊，我这还有点事儿，先挂了啊，回头我把地址发你手机！”

庄晚舟将一张张A4大小的台词整理夹好放回双肩包，“叮咚”，樊大星发来了定位：城西极乐路。

庄晚舟按进地图，选择智行路线规划：步行1200米，地铁3号线转10号线，地面公交77路，步行899米，总共耗时2小时43分钟！？

庄晚舟欲怒摔手机。

然而……

公交车上，空灵的女音响起：“城西极乐路！终点站到了，请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错过晚饭饭点的庄晚舟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打盹儿。

“终点站到了，别睡了，快下车！”清场的司机朝睡梦正酣的庄晚舟喊道：“动作快点，我还赶着去交车呢。”

夏日的白昼本没那么容易结束，但风雨来临前的乌云提前遮住了还未黑透的天光。

道路两侧栽满了松柏，高耸的路灯夹杂在常绿的松柏间，散发出昏暗的黄晕。

庄晚舟点开地图，跟着指示路线前行。

“您已到达目的地。感谢您的使用，再见。”庄晚舟摁灭屏幕，四下张望。

大道旁花草丛生，绿植环绕，右侧有一扇低矮宽大的铁门，铁门旁花岗岩的墙面上，贴着四个烫金大字：城西x园。

估计第三个字没能扛过多年的日晒雨淋，英勇“牺牲”了。

可能是城西“公”园吧，灰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庄晚舟只能通过四周的景观大致猜测。

他往里走，看门的保安大哥从门卫室的窗户里探出头，“这么晚了，还往里进啊？”

“额，是啊，坐车过来花了些时间。”庄晚舟寒暄。

“嗯嗯嗯，去吧，别待太久，九点要闭园的。”保安大哥好心提醒。

“好的，谢谢你啊，大哥。”

保安大哥关上窗户，嘴里念念有词：“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也许是临近闭园的缘故，偌大的停车场只孤零零地停放着两辆黑色的汽车。

其中一辆黑色宾利，光泽的外漆即便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也闪动着醒目的光彩。

静谧的园区，满是夏蝉的阵阵鸣叫，这里和樊大星描述的不太一样，除了保安大哥，庄晚舟没瞧见一个人影。

算了，花了接近3个小时才到达的地方，如果不把台词拿出来顺一顺，完全对不起今天地铁耗的电、公交烧的气和自己燃烧的卡路里。

庄晚舟没太往园区深处走，他找到一处座椅坐下，取出台本，一页一页按顺序练习。

翻到最后一个台本《破羽行》时，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打算尝试其中“攻”的角色，奈何群里甩出一段亲/热戏，这让毫无经验的庄晚舟无从下手，但这样一个热门IP，自己实在不想错过，所以，也只能赶鸭子上架。

台本开头是一段故事梗概：

这是一个由登仙殿、葬花宫和凡间玄门诸家组成的玄幻世界，身为凡间弟子的逗趣撩骚攻墨乘，在不靠谱师父的诓骗下，加入了登仙殿讨伐葬花宫的队伍。

本想应付应付就打道回府，却偶然探查到伐魔的真正目的——寻找三界第一邪物舍羽剑的下落。

同样在伐魔队伍中的，还有舍羽剑缔造者的遗孤，高冷傲娇受谢洛洛，因为家族造出了邪物，谢洛洛背负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嘲热讽。

一心想毁掉舍羽剑的谢洛洛，和欲一探究竟的墨乘各自怀着心中的秘密踏上了旅途......

台本上正是两人敞开心扉，彼此交付的一场戏。

试了好多次，总是找不到感觉，庄晚舟不甘心，索性站起来，想象自己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一位绝世美受：“对不起，我来晚了。”

“让我做你的小乌龟可好？我想驮着你，驮你一辈子。”

庄晚舟瞟过句末的注解：故事里，谢洛洛小仙君被他的爱人墨乘亲昵地称为小刺猬。

他在心中莞尔，顺着台词继续：“洛洛，抱着我。”

不满意，调整语气重来一次：“洛洛，抱着我。”

台本中，这句话的最后加了个括号，括号里加粗写着：用蛊惑的语气。

庄晚舟反复尝试，情绪最终崩溃，他双手狠狠埋进蓬松的发间，前后疯狂揉搓：“啊啊啊啊！到底怎样才是蛊惑的语气啊！这个作者什么脑回路啊？”

正处于抓狂状况的庄晚舟丝毫未察觉到正在缓慢逼近的脚步声。

忽地，一双冰凉的手从身后环住庄晚舟，淡淡的烟草味道掠过他的鼻腔，像注射了一剂麻醉。

庄晚舟一惊，挣扎反抗。

“别动！”身后的人比庄晚舟高出大半个头，双臂极其有力，用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道。

庄晚舟怔住。

身后之人随之变了语调：“对不起，我来晚了。”

“什么意思？我没约人啊？”庄晚舟一头雾水，“难道是遇到熟人了？还是对方认错人了？”

不等庄晚舟思索出答案，身后的人又道：“让我做你的小乌龟可好？我想驮着你，驮你一辈子。”

夏夜燥热，庄晚舟竟打了个寒颤。

这个人、这个人为什么在说自己刚刚念的台词？

“往下接！”双方短暂的沉默后，身后的陌生人催促道。

“啊、啊？”

“接台词。”

庄晚舟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直跳，似乎就要破胸而出。

“放松点。”身后的陌生人单手抚上他柔软的乌发，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野猫，重复一句：“让我做你的小乌龟可好？我想驮着你，驮你一辈子。”

鬼使神差，庄晚舟唇峰翕动，竟念出了另一位男主的台词：“你、你早就是我的小乌龟了。”

陌生人在庄晚舟的视线盲区满意地勾起嘴角：“是抱着我，还是要我将你放上扎人的草地？”

庄晚舟只觉浑身发烫，他呆呆地盯着台本，从喉咙中发出木讷的呜呜声。

“洛洛，抱着我。”然而陌生人并不给庄晚舟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双臂收紧，给庄晚舟一些压力。

这一刻，庄晚舟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蛊惑的语气。

“墨、墨乘……”庄晚舟双齿打颤，呼喊男主的名字。

“不，叫哥哥。”身后之人似乎并不满足。

“哥哥。”庄晚舟照着台词念，像小学生读课本。

“感情不够，再来。”指节分明的冰冷手掌附上庄晚舟的侧颜，帮他浇灭双颊莫名的燥热，如同烈日灼热下久逢甘露的沙地，予取、予求。

庄晚舟眼神迷离，喉结颤动，发出了二十多年来从未发出过的呢喃：“哥、哥……”

“嗯，勉强合格。”身后的人缓缓松开庄晚舟，他轻咳两声，“自己做不好，不要赖作者。”

说罢，陌生人转身离去，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无人的园区里格外清晰：“勤学苦练是好事，但也要分场合。这里要闭园了，回家去吧，别打扰了别人的睡梦，小朋友。”

明明都是通俗易懂的语言，为何组合在一起庄晚舟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紧张缺氧。

汽车引擎发动的声响将庄晚舟从玄幻的纯爱世界拉回到现实，他追出数步，只瞥见了宾利鲜红的流线尾灯，连尾气都没闻到,就消散在落起雨点的空气中了。

“嘀嘀嘀！”一辆四座巡逻车徐徐驶来，门口的保安大哥踩下刹车，“小伙子，我们要闭园了，天也开始下雨了，坐上来，我载你出去吧。”

“哦，好。”庄晚舟小跑几步，将散落一地的台词收进背包，“奇怪，我明明还没念到后面的词，那个人是怎么知道？”

他背起双肩包，匆匆坐上巡逻车。

“小伙子，今天过来花了很长时间吧？”保安大哥热情地问。

“嗯，转了好几次车。”庄晚舟却心不在焉。

巡逻车使出园区，在大门前停下。

“谢谢你啊，保安大哥。”庄晚舟礼貌道谢。

“没事。哦，对了，我们园区最近新增了一项专车接送服务。”保安大哥从挡风玻璃的缝隙间取出一张宣传页，“给，上面有电话，下次要来直接打电话，保证价格公道。”

庄晚舟接过，定睛一瞧，顿时傻了眼，宣传册上赫然印着“城西墓园接送服务”！

他愕然抬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再次辨认英勇就义的第三个大字，花岗岩底板上还残留着胶印的痕迹，分明就是个“墓”字。

庄晚舟在雨滴和即将造作的晚风中独自凌乱。

耳畔回响起陌生人的话：勤学苦练是好事，但也要分场合。这里要闭园了，回家去吧，别打扰了别人的睡梦，小朋友。

“人”多，安静，没人打扰！？还真是高度贴合！

樊大星，看我不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