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鸽抱着热乎乎的豆浆喝了一口:“李浩怎么样了?”
顾诗园语气有些急:“你自己都什么样了?!你还关心他?!”
沈临鸽摸了摸鼻子:“毕竟......他是被拖走的。”
顾诗园移开视线:“......回家了,请了个长假。”
“他们告诉老师了?”
“没有,他们不敢告诉,毕竟是他们主动找事的,只说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哦,那就好。”
“......那就好?”
沈临鸽轻咳一声:“我是说......他活该。”
“不想让别人知道?”
沈临鸽一愣,没有说话。
“为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会很麻烦。”
顾诗园递了张纸巾:“受欺负了也不说?”
“没什么可说的。”沈临鸽接过纸巾擦了擦手。
“......以后可以跟我说......不管什么事。”
“......”
纸巾被攥在手心,他抬头看着顾诗园:“不管什么事?”
“不管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
一瞬间,他不知道这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身体泄了力,心脏触动。
沈临鸽轻笑一声:“你就不怕麻烦?”
“我像是怕麻烦的人吗?”
两人同时笑出声,校医室里刺鼻的药水味已经消散,屋里只剩下香喷喷的虾仁白菜肉的香气。
顾诗园收拾了桌上东西跟沈临鸽说:“我跟老师请了假,说你不舒服晕倒了,晚自习不用回教室了,待会直接带你回宿舍。”
“哦。”沈临鸽把身上的校服叠好放在一边,双腿搭在床边去够被自己一脚送飞的鞋子。
“你干什么?”顾诗园看他站起来忙想搀扶。
“不是回宿舍吗?”
“......我背你。”顾诗园说,“......难道你走得动么?”
“......”
走不动。
还没等沈临鸽说什么,顾诗园一把把他背起,还颠了一下。
“你干什么!”
“你太轻了,以后多吃点儿。”
“我轻不轻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临鸽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然肯定要炸毛。背着沈临鸽他嘴角都快要上天了。
顾诗园小声说:“以后就有关系了。”
“什么?”
“没什么。”顾诗园背着他往宿舍楼走,已经是晚上了,学生门都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外面看不到一个人,落叶被风吹得到处飘散。
“鸽子。”
“怎么了?”
“我能追你么。”
“......”
搭在顾诗园肩膀上的手颤抖一瞬,风越来越大,像是站在十字路中间,完全不清楚到底是哪边吹来的,让人心乱如麻。
短暂的沉默,沈临鸽不知道该说什么,顾诗园脚步没停,就像在问吃什么一样平常。
“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追你是我的事情。”
顾诗园背着沈临鸽,他看不到顾诗园现在是什么表情,语气也听不出。
他说的话根本让人没法回答。
追我是你的事情,所以无论我同不同意。说得好像他对这件事势在必得一样,让人无法拒绝。
我追定了。
他追定了。
“你就等着看我表现吧。”
教学楼灯火通明,顾诗园背着沈临鸽路过学校的小花园,花香气味还未消散,就像哪个夜晚,他确认自己心意的那一晚。
风吹得小树在夜晚乱颤,杂音让人听不清周围人说话的声音,沈临鸽轻轻“嗯”了一声。
他轻轻把沈临鸽放到床上:“澡就别洗了吧,伤口不能沾水,我给你拿毛巾沾水擦擦吧。”
“不用!我自己来。”沈临鸽急声说。
顾诗园忍着笑:“那好吧,那你自己来吧。”
沈临鸽一瘸一拐的进了洗手间,关门,上锁。
自己打湿了毛巾,绕开伤口,一点一点的擦着,水流声哗哗萦绕在耳边,就像刚才在外面,树枝乱颤的杂音。
“我能追你么。”
不是询问的语气。
“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追你是我的事情。”
已经准备好的回答,不给自己退路。
“你就等着看我表现吧。”
说得势在必得。
那就等着了。
一把水泼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一下,抬头看镜子才发现脸上显眼的淤青。
这回去怎么解释,又是生病摔倒了?狗都不信。王秀媛也不听他解释。
突然就有些烦躁,擦完身体洗漱完自己又一瘸一拐的出来跟顾诗园说:“你去洗吧。”
顾诗园搀扶着说:“明天不用早起,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不是快月考了么?”沈临鸽没来由的说一句。
顾诗园笑了一声:“快月考了也没见你复习啊。”
“那能一样吗?装个样子也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玩啊。”
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道理。
顾诗园噗嗤笑了:“那我给你补习,让你玩得更心安理得一点。”
陈建下了晚自习飞速跑回来,沈临鸽已经睡了,顾诗园在洗手间,他敲了敲门,顾诗园一下就把门打开了,看见是陈建又砰的把门关上。
陈建:“我操,你怎么不穿衣服!”
顾诗园:“你小点声!我以为是沈临鸽!”
陈建压着声音:“是沈临鸽你就不穿衣服了?!”
顾诗园换好衣服开门:“你懂个屁。”
陈建啧啧两声:“真看不出来,你现在怎么还成变态了。”
顾诗园:“......”
“行了行了,我说正事,李浩鼻梁骨折,他不敢闹大,不敢惹你,”陈建停顿了一下,“......但以后肯定少不了要继续找沈临鸽麻烦。”
顾诗园沉默,没有说话。
“你不会真喜欢上沈临鸽了吧,我看你今天打李浩......”
“我表白了。”
“......”陈建还没反应过来,“......表白?!!”
顾诗园忙捂住他嘴:“你小点声。”
陈建看了看躺着的沈临鸽,又看了看顾诗园,伸手指着顾诗园激动说:“你不会已经对人家下手了吧?!你真畜生啊你,人家刚转过来,人生地不熟的你......”
“啪!”
顾诗园一巴掌把陈建拍闭嘴了:“你冷静一下。不是表白......就是告诉他,我要追他。”
陈建:“......没必要打我吧。”
顾诗园:“我怕你给沈临鸽吵醒。”
陈建:“......”
“我当然是认真的了。”
“你想好了就行,反正我跟定支持你......所以你俩还没做过呢,是吧?”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反正不像好人。”
“滚。”
顾诗园早起去食堂带了饭拿回宿舍,沈临鸽没有起的太晚,毕竟生物钟在那,都已经习惯早起了。
两个人吃完饭,沈临鸽就准备就教室。
“不用着急。”
沈临鸽穿着鞋子:“生病了也不能搞特殊啊,老师还没看到我人就已经给了晚自习的假,不能再旷课了。”
“你要是把看小说的劲头用到学习上都全校第一了,”顾诗园调侃完就在他身前蹲下:“上来吧。”
“不用,我好了,自己可以走。”沈临鸽表示拒绝,然后一步一步磨着走。
顾诗园笑着说:“哦,那你下楼试试?”
“下楼就下楼,看不起谁......不用扶,嘶......不疼。”
“哦,不疼。”顾诗园在旁边憋着笑,“真不疼?”
沈临鸽不理他,继续一边嘶一边慢慢下楼。
好不容易出了宿舍楼,沈临鸽走出了一身汗。
顾诗园抬起手看了眼时间:“用时十五分钟,非常好,还有五分钟上课,你继续加油。”
沈临鸽:“......”
“哎呀——可惜我这个好好的人形拐杖无用武之地啊。”顾诗园在一旁唉声叹气,“不知道谁能把我这个人形拐杖带走啊——”
沈临鸽面无表情的看他在这演戏。
“哎呀——这位客官,我看你就很需要一个人形拐杖啊!”顾诗园迅速蹲下把沈临鸽背起。
“哎!你干什么......哎!”
“走喽——”
“顾诗园!放我下来!”
“放不下啊——”
顾诗园背沈临鸽一路上连跑带颠,步子倒是稳得很。
“站住!哪个班的!背着人的那个!”
“坏了,是杨主任,快放我下来。”沈临鸽急着说,生怕像上次似的再被罚检讨。
“没事儿。”顾诗园小声说。
“又是你俩!牵手不够,这次还背上了是吧?!”老杨气的吹胡子瞪眼,“背着人跑,摔倒了怎么办?!”
顾诗园:“上课快迟到了。”
“快迟到你背着人跑就快了吗?!”杨主任端着保温杯的手被气的发抖,“还不把人放下来?!他是瘸了腿不能走吗?!”
“没瘸,就是摔了......我背着他快点。”
杨主任:“......那为什么不能早点起来去上课?!”
顾诗园:“昨天摔的,老师批了他可以晚点儿来。”
杨主任:“......去上课吧,不用跑。”
顾诗园:“好的。”
......
顾诗园一直把沈临鸽背到班级门口,沈临鸽拍拍他:“好了,快放下来吧。”
顾诗园慢慢把他放下来就看着沈临鸽的皮肤从脖子红到耳朵尖,一瘸一拐都从后门溜进去了。
他一边笑一边也从后面溜进去了。
手机震动一声,顾诗园低头一看是陈建发的消息。
[非陈勿扰]:你俩干啥了?
[园子]:?
[非陈勿扰]:他脸怎么那么红?
[园子]:没干什么。
[非陈勿扰]:不信。
[园子]:你就那么盼着我俩干点儿啥?
[非陈勿扰]:......
下了课顾诗园扶着沈临鸽去了趟曹孟德办公室。
“哎呀,这么严重,在哪摔的呀?”曹孟德看沈临鸽的虽然只有一点淤青的脸说。
顾诗园:“在宿舍摔的。”
沈临鸽:?
曹孟德又问了一些什么严不严重之类,顾诗园都随口糊弄过去,一点有关打架的都没提。
从办公室出来他就问顾诗园:“干嘛说在宿舍?”
顾诗园:“那里没监控啊,难道说在宿舍洗手间摔的?”
“不用了。”沈临鸽说完就红着脸,一瘸一拐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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