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危机浮现

姜礼也没想到,他短短一句话换来了温让长久的沉思,他甚至能听见面前这个男子一瞬间便加重的呼吸声。

温让没说什么,只是将小夫人的两个小爪子牢牢裹紧,捂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温度了,这才牵着他来到后院。

后院里端正站着今日前来投靠旧主的家仆亦或是侍女,而芙蕖正在细细盘问着每一个人这段日子的去向,并记录在册。

能跟来的都是温氏原来的老人,个个都温顺懂规矩,芙蕖问什么便事无巨细地答,甚至有几个还主动接话佐证,看似都是些纯良之辈。

以温让的道行来看,是看不出任何名堂的,所以他就安静地和夫人站在一边。

芙蕖办事老道,不一会儿便盘问清楚将记录的册子递上,随后又懂事地同那些人站在一处听从少爷发落。

温让认真地翻看册子,实则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有人要浑水摸鱼,这最基本的一关想必是查不出什么证据来的,况且他本就是打草惊蛇的做法,此举不就是为了将人引过来见识见识吗?

他煞有其事地一页页翻过,而身边的姜礼则是目光浅淡地将这群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当然是没有任何破绽,姜礼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故意说道:“少爷,这些人我看着都是温家做活少说也有五年以上的老人了,各个都是府中的能手,也忠诚,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温让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将恋爱脑演到了极致,立刻将手中的册子一合,当着所有人的面笑意盈盈地揽住面前这截心仪已久的腰肢。

他抬手碰了碰姜礼的鼻尖,“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就在氛围看似十分和谐的时候,人群之中有一家仆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刃,目标明确地朝着温让的方向刺过来,姜礼因为惊讶而瞳孔微缩,却被身边人轻巧推开。

温让往旁边侧步躲过这一袭击,利落地拽着那人的手腕往上一折,筋骨断裂的声音入耳,断刃掉落在地,那人发出痛呼,温让将他的手背折其后,另一只手也被捞起来牢牢扣住。

他用余下的左手撕下一块布料,迅速地裹成一团塞入那人的嘴里,动作行云流水且十分粗暴。

此时恰逢青与回来,温让的语气平静,“青与,将这位小哥带下去好生看管,可别让他将命丢在叙斋了。”

青与听从吩咐,将手中的糕点递给温让,将那人禁锢着带走。

担心惊扰了夫人,温让的眉宇间笼着无边温柔,他将呆愣在原地的夫人半拥入怀,低声道:“有我在不会出事的,刚吓到小礼了是不是?”

姜礼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就被吓到,他惊讶的是温让的手段,刚才那一番狠厉全然见不到平日里温和的做派,也与面前这个温厚之人大相径庭。

芙蕖愣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道:“是芙蕖搜身时的疏漏,请少爷责罚。”

温让对其余人可没有那么温柔的态度,他淡言:“想要行刺之人必定懂得藏匿,这不能怪你。”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见个个都难掩惊慌,垂眸思索了片刻。

芙蕖正静待少爷的命令,见眼前男子陷入沉思许久,她开口询问道:“少爷可是觉得还有哪里不妥?”

温让揉了揉手中的糕点,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慌乱。

芙蕖也被他吓到,做出洗耳恭听状,随时待命。

只见少爷捂了捂糕点,闷闷道:“这糕点有些凉了,怕是没有刚出炉时可口。”

“青与的脚程还没有我的快,下次不要他帮忙了。”

芙蕖震惊,芙蕖欲言又止,芙蕖沉默。

又见少爷回头悠悠地望着自己,试探道:“芙蕖,听母亲说,你做得一手好吃食是不是?”

芙蕖茫然,对少爷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心里琢磨着一定是平日里与少爷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的缘故。

总体来说,别看她是少爷院中的管事,其实她与自家少爷不熟到了极点。

不然的话,少爷就该知道自己做的东西根本不能入口。

她深刻地检讨自己,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艰难地做了什么决定,“奴婢可以是。”

温让听了以后顿住,随后眼神微妙地打量了一圈,发现芙蕖身后每一个人都露出一副类似于“英勇就义”的庄严表情。

没等温让再费心思转移话题,温家少夫人终于开口了。

“各位既然有心投奔,温家也不能薄待了你们,只是现在家宅未清,诸位的差事还需细细盘算分配,只能暂且委屈你们先在店铺中干些杂活,待我看过册子再做打算。”

姜礼温温和和地看过来,“诸位可有异议?”

他们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一切听少夫人吩咐。”

温让皱眉,认真纠正道:“劳烦各位无论在何处,都得唤姜公子一句东家。”

原本是不想让姜礼劳心费神跟着来盘问的,温让也有私心,他不愿让姜礼见到自己冷淡到油盐不进的一面,可他说了半天,都抵不过姜礼软软的一句话。

“哥哥,我不放心。”

温让立刻鬼迷心窍地点头,心想小夫人都说担心他了,可不能如此不识好歹。

那人叫做田玉,原先是温老爷子院中的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一副温顺良善的热心肠模样,无论是谁都能说上几句话,是个自来熟。

青与看管着他,田玉自被制服后就一直老实地待着,并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见到温让进来,眼里除了从容甚至还有几分笑意。

“田玉小哥,原先堵着你的嘴是担心你自裁的缘故,多有得罪了。”

温让一面说着,一面将粗鲁塞入田玉嘴里的布料拿出。

田玉活动了一下嘴,这才笑着说:“没想到少爷身手如此好。”

“田玉小哥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田玉有些意外,“少爷不问,我怎么知道该交代什么?”

温让不想同他在这里和稀泥,“我知晓你不会坦白,那就听听你想说些什么吧。”

跪在地上的男子有些狼狈,他的一只手无力地耷拉着,呼吸间都透着一股子艰难。

田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少爷,您的爷爷一点也不无辜,他没你们想得那样温良。”

“那你对我下手做什么?”温让一脸的莫名其妙。

田玉似是没料想他会这么说,呆愣道:“您的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

温让抬手扶额,无奈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越辩解越乱,温让索性放弃了刚才的话题,“田玉小哥,能跟我说说,你和我爷爷又有什么私交吗?”

田玉垂头不语,温让见问不出什么话,嘱咐道:“青与,将田玉小哥好好地送出去。”

“少爷不将我送官查办?”田玉出言询问,语气里满是不解。

温让的目光难以言喻,掺杂着无可奈何和头痛万分,“这不是得让田玉小哥回去传话吗?”

“劳烦小哥替我带一句话。”

“温家已经落到如此境地,还望小哥身后之人高抬贵手,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世人都知晓风水轮流转的道理,若是再对温家人不利……”

温让周身的气势已经变了,“难保我温家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届时这场面恐怕不会很好看。”

“少爷不问缘由,就先认下这场祸事。”田玉讽刺一笑,“少爷想要息事宁人,此举倒更像是做贼心虚。”

“温老爷子当初为何要收留袁明泉,这件事莫说少爷不知情,恐怕就连您父亲也不甚清楚,不如少爷当面问问温老爷子,他心里是否有愧呢?”

田玉语气里的嘲讽已经不加掩饰,“既然有愧,又不好生弥补,当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留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管目的是什么,都绝对不单纯。

温让面无表情地点头,“青与,将田玉小哥请出去,若路程上他再出口污蔑家中长辈,就改道送入官府。”

青与话不多说,提着田玉就走。

姜礼观察着温让的神情,见他面上漠然,轻声问道:“哥哥会信田玉的话吗?”

“因为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我就要生起猜忌家中至亲的心。”

温让收敛气势,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公子的模样,点了点小夫人的眉心,颇有玩笑的意味,“那我岂不是活生生的在世白眼狼了?”

见温让没受到影响,姜礼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不知为何悬起来的心突然就落到了实处,被眼前人的温柔牢牢包裹起来,觉出一阵软和温热的味道。

“那哥哥以为,田玉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温让察觉到怀中的小人从紧绷到逐渐放松下来,却不知小夫人刚才在紧张什么,听到他如此询问,认真地思索片刻,才答道:“他总不能无风起浪,编撰一个莫须有的故事出来。”

“爷爷当初收留袁明泉,应该真是有别的考量。”

温让斟酌半晌,手也不大老实地揉捏着小夫人的腰段,“不过人多少都有点秘密想要守住,爷爷就算是真有私心,也断然做不出损人的事。”

这话说得令人信服,温老爷子总不能装一辈子的清高良善,就算是当今圣上,没出差错之前对温老爷子也是敬重万分的,无非都是因着老爷子心性纯粹,为人又固守本心的缘故。

但温让说及此处微妙一顿,他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话。

姜礼没听清,询问道:“哥哥刚才说什么?”

“你说温家被流放……”温让有一种很怪异的直觉,但是他自己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为什么偏偏是宜州这个地方呢?”

很难得的,姜礼没跟上温让的思路,但温让看上去又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所以他从善如流地为自家夫君递上台阶。

“那么哥哥认为,田玉是在替谁办事?”

温让想也不想:“柯雨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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