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夫人吃醋了

不知道身旁的小夫人睡得如何,总之温让是一夜未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姜礼略带深意的眼神。

他的脸上就开始热气腾腾,想往缝里钻。

不过好在姜礼没有提起这件事,让温让侥幸躲了过去。

温让对他说了黎家的事,思索着是否能去黎家碰个运气,问问黎家有没有袁明泉的消息。

姜礼仔细思虑后,状似为难:“听哥哥所言,黎家的规矩颇多,要见到他们估计不是一件易事。”

温让明白这个道理,他的指尖落到黎雅南送的画上,一丝精明的微光从眼中一闪而过,意有所指道:“见不到黎家,但见见黎掌事,想必要容易得多。”

可是黎雅南那里也没有消息,姜礼又实在没法开口告诉他,只能点头答应。

“让我来写书信吧。”

点头后,温让的心头总觉得不踏实,这半年来似乎过得太平静了些,平静到温让都忘了自己在明处,而未知的敌人躲在暗处,不知何时又会来扯下一口肉走。

趁着温让又去讲学,芙蕖凑过来低声禀报。

“东家,田玉和芳叶依旧没有交集,田玉如今在码头做苦工,而芳叶却入了别的府门做婢女,如今已被那家人的庶子看上收了房。”

姜礼心念一动,“那家人同袁家或者柯家有什么牵扯没有?”

芙蕖语调缓慢,温吞开口:“巧得很,那家姓杨,当家主母是柯雨庭大人母亲的庶妹。”

“至于袁家,目前看来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

“不过什么?”

姜礼静静地等待片刻,又听见芙蕖接着说:“不过芳叶去过棠坊。”

“进去做了什么?”

“她买了一盏花灯,样式没有什么特殊,只是寻常花灯。”

诡异又无处不在的线串联到一处,只能拼凑出一个柯雨庭的影子轮廓,而剩下的袁明泉不见踪影,不明生死。

他久久不言,思绪翻涌成乱麻。

最后所有的疑团凝成了一句话:“外面查不到蛛丝马迹,那就让礼阁的人进去探,袁家,柯家,一个都不能放过。”

看似柔弱温和的人冷了眸子,字字彰显着不容违抗。

“给我摸清楚里面每一片瓦,每一颗石子,我倒要看看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东家,少爷那边需要瞒着吗?”

姜礼的神情温柔了几分,“不必,青与要查,便让他查。”

“你去吩咐礼阁的人,让他们透点消息出去。”

学徒们的艺品是越来越能拿得出手了,温让终于能够不再昧着良心讲话,着实让人欣慰。

他走一圈,也能夸出个层次来了。

手艺这一门学问,不上手示范是不成的,但遇上女子亦或是哥儿,温让却总是注意保持距离。

有一位哥儿上手最快,学得也是最好,温让记得他叫秋玄。

秋玄眉眼温顺,待到温让走近时,轻声唤了一句“老师”。

温让停下脚步,秋玄也极有默契地将其放置桌上,温让俯身拿起,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番。

“你做灯的步骤已然掌握了七八分,就是上面的画有些欠缺,似乎有些不搭,不若换一株兰花可好?”

秋玄紧紧地攥着衣袖,温让以为自己出言质疑别人审美伤到他了,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找补回来。

“我……我没有学过,不会画。”

秋玄家中穷困,实则是没有多余的钱两供他在此处学艺的,只是登记名册时温让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外面,想学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的模样实在可怜,所以才许他家里拿了粮食来换。

但见秋玄再度黯淡的眼神,又得知他家中有弟弟妹妹,根本就吃不饱饭,所以只能又免了粮食,说是日后赚了钱再用来抵账。

秋玄从小就只能做苦活,哪儿能学得什么琴棋书画。

温让这才想起这回事,“不是什么大事,劳烦您往旁边坐坐,我教您如何画兰花可好?”

他连忙站起身往旁边一挪,局促万分:“都说了老师不必用敬称。”

温让坐下,左手托起袖子,提笔蘸墨,“手艺人都值得一句敬称,不分师生。”

“秋公子瞧仔细了。”

寥寥几笔,一株兰花的形自然地浮于纸上,疏淡相宜,错落有致,配着古色纸张,既和谐又有灵气,温让笔触自然未有停顿,但每一次落笔及勾勒的动作都放慢许多,就是为了让秋玄看清楚一些。

“老师喜欢兰花?”

“发之山野,长于深谷,孑然独立,临寒而开,我欣赏兰花的高洁雅致。”

小夫人的面容浮现眼前,温让的唇边挂着笑意,“兰花形有错落,生有平仄,但其实我却更喜欢四君子中的君竹。”

秋玄不知不觉地被温让吸引,目光中除了仰慕又多掺杂了些不明的情绪。

只是眼前人虽温润如玉,却难掩其中照人光彩,如同出淤泥的莲花,只可远观,不可触碰。

姜礼的视线从窗外扫到了室内所有景象,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温让,虽说那眼神并不勾人也不暧昧,但也总归不会让人觉得单纯。

芙蕖咳嗽了几声,姜礼偏头看她,声音平静:“多事。”

听到咳嗽声,温让往前倾身,探头绕过秋玄的遮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夫人。

“秋公子,熟能生巧,多练练,早晚有一天您也能落笔成形。”

说完这一句话,温让便起身了,快速整理了一番衣裳上的褶皱,正好是下学的时辰。

“诸位,明日再见。”

温让恭敬作揖,端的是一派从容大方,待到学徒回礼后,这才走了出去。

“夫人来这,是等我回家吗?”

秋玄收拾好东西走了过来,“多谢老师,我回去之后会勤加练习的。”

说完他又对姜礼绽开笑容,恬静柔和,没有半分不恭顺的意味。

“东家安好,若非您点头,恐怕秋玄也不能在这叙斋学艺了。”

他捏皱了衣角,敛下眉眼。

“秋玄会做一点豌豆黄,过几日带给东家和老师尝尝可以吗?”

温让蹙眉,心想我也会做,小夫人不必吃别的男子所做的甜食。

刚要开口婉拒,就听见姜礼清清冷冷的声音:“好啊,那便劳烦秋公子了。”

秋玄的背影有些单薄,看得出来家境实在艰难。

温让小声告诉姜礼:“小礼,豌豆黄我也会做的。”

所以你不要吃他做的,秋玄不一定能有我的手艺好啊!

今日小夫人有些高冷,只是点了点头,“哥哥教秋玄公子画的是什么?”

话题转得有点快,温让不明所以,老实应答:“是一株兰花。”

见心上人眉眼冷淡,温让觉出了一丝酸味,又以目光询问芙蕖,她不知如何传达,默不作声地比划了一个“噶”的动作。

温让懂了,乖巧地凑到小夫人身边,见人没反应,给芙蕖使了个眼色,她恭敬地往后退去,离开了这里。

他珍重地吻上小夫人的眉心,又牵着手往里面带,随即按着人坐在自己身上。

“我教夫人画一支君竹如何?”

“清新雅致,卓尔不群,我也喜欢,哥哥教我画兰花如何?”

这便是明着说自己吃味了,温让品了半晌,没止住笑声:“可真是晦涩的句子。”

温让从上方覆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紧扣。

从背后的位置看小夫人的侧脸,眼睫颤动若蝶飞舞,簇簇打在温让心尖。

“歪了。”

小夫人心平气和地道出事实,故意磨人:“哥哥不许看我。”

“有你的时候,我的眼里只能看到你。”

姜礼将笔放下,“那没有我的时候呢?”

尝到了思慕,才懂得每一刻的分离都是难熬,温让许多时候坐在此处,都在想着姜礼如今在做什么,脸上又是什么样的生动表情。

“没有你的时候,我在透过万物想念你。”

“例如这株兰花,例如每一片砖瓦,例如明明旁边是秋玄,我却像是只看见了你。”

“所以我很欢喜,只是因为想到了你。”

姜礼又将笔握在指间,淡墨微染,执笔飘逸潇洒,气韵飞动,灵动不失法度,柔韧却不失筋骨,规矩之间又着个人风格。

画功不在温让之下。

“原是夫人拿我逗趣。”

温让满含欣赏地望着那副兰花图,左手不怎么老实地□□着小夫人如玉般的指节,勾住缠绕在一处,说不清的娴熟亲昵。

“我所言字字真心,此生唯有姜礼便已足够,不会再有任何人。”

他絮絮叨叨的样子有些好笑,本来就只有一点点不高兴,如今算是彻彻底底地消散。

大题小做,姜礼微微弯了弯嘴角。

这就是哄好了,温让终于放心大胆地环抱住小夫人,从后方将他完全罩在怀里,贴得没有一丝丝缝隙。

“你说如果现在有学徒回来看到我这副色令智昏的模样,会不会对我的形象有损?”

这人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姜礼真心感慨:“哥哥,你这张嘴是只为我一个人长的吗?”

余晖洒落,从窗台探入,正好能见到一对有情人的目光痴缠,呼吸交织,而桌案上一只白皙的手抓皱了纸张,刚成形还未干涸的兰花被指节抹散,牵连出一道指痕。

温让抬手轻柔地扣着他,“跟我回家。”

这句话说完,似有某种感召,他的心跳猛然剧烈。

他喃喃地又重复了一遍:“小礼,我们回家。”

又过了几日,黎家的书信递到了温让手中。

温让不过是想碰运气,谁知黎家家主竟然真的回信了。

姜礼看了内容很是意外,“黎家竟然真知道袁明泉的下落吗?”

温让展信一观,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

“早年受温家恩惠,必当鼎力相助,有故人消息传来,本月十五见于黎家。”

背面似乎还有字,翻转过来后,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雅南小子同你们装蒜,见之可狠狠斥问不必留情,另,勿言是我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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