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人群汇集处，牧飘飘长舒一口气，荷香正好在下面，一看见牧飘飘下来就慌忙过去搀扶。

“主子，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宴会不是还有半场吗。”

牧飘飘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的腰侧，感觉方才剧烈跳动的心脏缓和了一些。

“我休息会儿，一会儿再去。”

由于这咸福宫距离乾清宫也不算很远，主仆二人一路快走，回宫换了套衣服，休息片刻才又起身。

牧飘飘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是从旁边的小门进去的，悄无声息，本以为谁都不会注意到，但坐到位置上的时候却发现，无数道目光都立刻锁定了她。

她暗骂一声，低着头默不作声尽量降低存在感。又有人上来表演。众人的目光才慢慢从她的身上挪开。

钱常在看准时机，低声唤牧飘飘。

“飘飘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刚才你错过了什么好戏！”

她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有好戏！她悄悄地抬头，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后，默不作声的将凳子往钱常在的方向挪了挪。

“什么好戏，赶紧说来听听！”

钱常在也靠近她一些，两人位置在宴会厅最后，哪怕是聊天别人也绝对听不到。

“你走了以后，贵妃娘娘也和皇上说身子不适，想要先行离开。”钱常在声音更小：“但是皇上不答应，还问贵妃娘娘真舍得走吗。”

“飘飘你都不知道。当时太后脸都快绿了。皇后娘娘脸色也不对。”

牧飘飘抬头往上面看，果然瞧见太后已经离开了。而皇后则在假笑着看节目。皇上倒是面色如常，时不时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一口。

而贵妃的模样就比较奇怪了，低着头也不看节目。但也不像是难受。

钱常在继续道：“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襄亲王方才席上喝多了酒，本来你表演之前就已经离席了。但是放完烟火后，皇上却突然让人把襄亲王给叫过来。”

“最后是两个太监抬着襄亲王来的。”

牧飘飘又悄悄去看襄亲王之前的位置，就看到襄亲王似一滩泥一样歪倒在椅背上。脸色潮红，一副早就睡过去的样子。

她又看了襄亲王两眼，一偏头正好和翊亲王对上视线。四目相对，牧飘飘友好的点了点头。便挪开了脸。

她刚刚收回视线，冉沭炀就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眯了眯，又很快挪开。

后面的节目虽然也不少，但比牧飘飘出彩的几乎没有。那及时燃放的烟花，就像是一把助燃剂。相信以后每一年的中秋，在场众人都会想起牧飘飘穿着天蓝色广袖流仙裙吹笛歌唱的模样。

夜渐渐深了，令人有些昏昏欲睡。钱常在和牧飘飘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飘飘，你还会唱歌吹笛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我就说你之前怎么神秘兮兮的也不透露你要表演什么节目。”

牧飘飘笑道：“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讨巧罢了，真要细究起来，我这两样都只能算一般。”

唱歌算是之前牧飘飘自己的兴趣，还报过一个培训班，但是由于没时间也没上过几堂课。不过学到了一些唬人的技巧。

这原主的嗓音条件可比她从前好多了，比寻常女子声音稍低一些，很适合唱歌。

至于这笛子，是她上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的一次古典风文艺汇演需要选人表演，她被选中了，就在课余时间学了几个月的笛子。

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真要论起来，刚才最好的反而是给她配乐的那些弹古筝的乐师。

“那也很好。我眼睛当时都看直了，不光是我，明显皇上也对你另眼相待。”

“皇上心，海底针。捉摸不透。”牧飘飘故作深沉的叹气。

两人聊着聊着，宴会也差不多快要散场。皇上和皇后率先离开。皇上似乎还有政务需要忙，一个人走了。

最重要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该走的也都该走了，牧飘飘打了个哈欠。反正明日无事，也不用请安，打算好好的睡个痛快。

按照位分嫔妃们一次离开。到了门口牧飘飘和钱常在道了别。便带着荷香往自己咸福宫走。

她位分低，也只能走着回宫，那像是燕妃娘娘，咸福宫离这就这么几步路，也得坐步辇回去。

夜深人静，天也有些凉。牧飘飘刚才还有的那么几分困意，因为被冷风一吹，散了个七七八八。

“主子，要不要去看看荷花？”荷香临时起意，突然开口。

“这时候还有荷花看？”

“还有一些。今年中秋来得早。湖心那块温度比较高。还有荷花开着。可漂亮了。”

牧飘飘一脸审视看着荷香，幽幽道：“是不是又偷偷跑出去玩了。”

荷香傻乎乎的乐，牧飘飘事少，基本能自己做的事都自己做了，根本用不上她。她有时候闲的没事干，就拉着莲月一起去看湖边看荷花。

可能是名字就叫荷香，所以她对荷花也格外的喜欢。

反正也不困了，又是月色正好，路上照的很亮，牧飘飘便答应了荷香一同去看看今年这最后一波荷花。

主仆二人一路弯弯绕绕，到了洞心湖边。四下无人。在湖的边上靠近杨柳树的位置，果然还有那么一小团还在盛开着的荷花。

荷花的香味幽幽传来。这湖边果然是要比其他地方暖和一些。牧飘飘干脆拉着荷香一同坐在湖边缘。更近距离的欣赏荷花。

“荷香，明日让莲月给我做点糯米藕吃。”她揉了揉肚子，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她还有点儿饿了。早知道就应该把那盘葡萄都给吃掉。

平日里她宫中可见不到葡萄这种珍稀水果。等下次有个什么宴会，她必须想办法偷偷拿点儿会自己宫。

“主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荷香刚答应牧飘飘想要吃糯米藕的请求，忽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牧飘飘竖着耳朵听，果然也听到了有人的说话声。这夜深人静的，除了她和荷香这种吃饱了撑的闲人外，湖边怎么还会有旁人。

这个时辰，就连宫人们也该歇息了才是。

牧飘飘并不害怕别人看都她，主要是怕自己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干脆拍拍裙子，起身和荷香离开。

悄无声息的绕着湖边想要从原路返回，但不知这荷香是不是大晚上糊涂了，居然领着牧飘飘走了反方向的路。不但没有离那说话的人越来越远，反倒更近了。

等注意到的时候，牧飘飘已经看清楚了不远处大树下站着的两个人。

居然是贵妃和襄亲王！

牧飘飘有一种撞到了不该撞到东西的紧张感。荷香傻乎乎的还要往前走，被她一把抓住胳膊拽了回来。她们刚才往这边走，好像有点儿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暂时不可以动。

她本来是想等着贵妃和襄亲王说完话，自己离开的。但是她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她有一个没有什么用的特殊技能。顺风耳。

这顺风耳是系统奖励给牧飘飘的，之前用它听过燕妃和梅妃的对话。牧飘飘本来想着这技能用处大，以后想听谁说话就听谁说话。可谁能料到，这是一个被动技能。

她没有权利主动的使用这个技能，什么时候技能能够发挥效用，系统也不告诉她。中看不中用的垃圾技能，她都快忘了。

没想到这时候却突然好用了起来。她隔了数丈远，都能一字不漏的听清贵妃和襄亲王的对话。这越听越是冷汗直冒。

襄亲王先是十分亲昵的唤了贵妃的名字。

“尤儿。”

贵妃声音很低，似是夹杂着几分哭腔。

“你还敢叫我名字。不怕被皇上知道吗。”

“我皇兄是什么人，你我不都清楚吗。方才宴席上的种种，就说明了他早就知道。”

襄亲王叹了口气，“怕是从你成婚之前，就知道了你我二人的关系。”

“那又如何。我并不爱他，沭邢，我爱的只有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我也是，我爱的也只有你一个。”

两个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话听进牧飘飘的耳朵里，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之前还只是猜测，这贵妃不会是把皇上给绿了吧。但是现在看来，贵妃是真的把皇上给绿了！对象还是皇上的亲弟弟！

真是心有多野，人就有多胆大。

不过这襄亲王说的也没错，皇上方才宴席上对待贵妃和襄亲王的举动，明显就是知道此事的。那又为何不发怒呢。是脾气太好了？

想到这儿，牧飘飘立刻摇头，就那狗皇帝，还脾气好。牛的脾气都比他好。

既然不是脾气太好不计较，牧飘飘能够想到的第二个原因就是狗皇帝心里变态了。狗皇帝一定就喜欢故意看这种剧情发生。

相爱的人爱而不得，只能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情况下偷偷相会。

一个平日被困守在这深宫之中，另一个远赴千里之外一年都未必能回京一次。

狗皇帝也不知道算是苦主还是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