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长命锁

这是明晃晃的离间计吧?

平惠之无法,只得上前一步,却被闫凤岐抓住手,一把带到跟前来。

平惠之扶着桌子站定,只觉得被闫凤岐抓住的手背触感粗糙——他手心里都是老茧。

闫凤岐对范遥真说:“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平惠之说。”

这是范遥真的宫殿,范遥真的屋子,他竟如此做派,是明摆着不把范遥真放在眼里。

纵然如此,范遥真也只能忍气吞声,看了平惠之一眼,依言退下了。

见范遥真离开,闫凤岐笑道:“碍眼的总算走了。你怎么不看我?抬起头来。”

平惠之只得抬起眼,与闫凤岐四目相对。

平心而论,闫凤岐好看是真的好看,艳冠六宫,但这个大反派阴蛰任性也是真的,平惠之对他没有半分好感。

闫凤岐细细打量平惠之的眉眼,用眼光描摹勾勒平惠之的样子,笑道:“我听说宫人们管你叫小菩萨,这模样,确实有几分秀美圣洁之感。你是哪里人?”

原身是被卖入宫中的。他穿过来时,原身大概十三四岁的年纪,被人叫做小傻子,操安徽歙县口音,恰好平惠之前世也是安徽人,便顺水推舟,给自己定了歙县出身。

他回答:“回闫侧君的话,安徽歙县人。”

闫凤岐点点头,又说:“你不必如此拘束,我不过是找你说说话。你怎么汗都出来了?”

说着,捏起一条汗巾子给平惠之擦擦脸。那汗巾子瞧着眼熟,像是之前看棋给他擦汗用的那条。

这主仆俩搞什么?汗巾子还要用同款?

闫凤岐说:“其实我早该来看你的,长乐宫那次,你救了我的命,我该好好答谢你。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能把我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

他从怀里取出一只长命锁,塞进平惠之手里:“拿着吧,这东西陪了我八年,保佑着我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但愿它也能保佑你。”

这小锁看着十分精致可爱,应当是用纯银打造,被闫凤岐戴得闪闪发亮。

平惠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推辞不受。闫凤岐站起来,亲自替他把那长命锁戴在脖子上。

他靠的近,平惠之才发现他比自己还高一头,明明不是什么铁塔壮汉,却压迫感十足,身上带着淡淡的参香味,让平惠之拘谨约束,不敢乱动。

戴好了长命锁,闫凤岐满意一笑,拍了拍平惠之的肩膀:“深宫森冷,让它保佑你,好好活着。”

他说完,便大步离开。

平惠之跟在后头,恭送他离开。

范遥真缓缓站起来,看向闫凤岐离开的方向,淡声对平惠之道:“你和我来。”

平惠之跟着他进了屋里,靠近了才发现,范遥真气得脸色发白,握着拳头,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平惠之心中哀叹一声,闫凤岐这招太狠了,他只得解释:“小人也不知闫侧君是什么意思,他说是为了答谢小人的救命之恩。私下里小人与他并无任何来往。”

范遥真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没怀疑你。你都不肯为我所用,又怎么可能忠心与他。”

平惠之语气中不由得无奈:“我只是不想一辈子都当奴才伺候人。”

范遥真冲他招招手,把他拉到身侧,白皙温热的手覆在平惠之的手背上:“救命之恩?他是这般知恩图报的人吗?我看是他心怀不轨,见色起意!”

平惠之……见色起意不至于吧,闫凤岐又不是岳承君。

当然,既然范遥真这么说了,平惠之也没什么好说的。

范遥真又看向他,目光细细描摹着平惠之的面容,方才闫凤岐替平惠之擦脸,他都看的分明,不知为什么,范遥真感觉到了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愤怒。

他抽出汗巾,用茶水沾湿了,一点点擦拭平惠之的脸颊。

平惠之愕然,躲闪不及,只觉得脸上凉冰冰的。他这才想起来,方才闫侧君也曾拿汗巾子给他擦脸。

这两人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爱擦自己的脸?自己的脸也不脏吧?

范遥真眸光深沉,衣袖间浸润着药香。他擦得十分认真,像是在擦拭自己最心爱的宝物,眼神即阴郁,又专注。他力气有些大,在那白皙的脸上擦出一道红痕,平惠之闪躲了一下,范遥真抬眸看了他一眼,收了些力气,只是仍然满脸不快。

“闫侧君这贱人真是不安分。”范遥真冷若霜雪的口唇中,即使吐出粗鄙之词,也仍带着几分高贵冷艳,他盯着平惠之:“往后,不要再让他碰触你了。你是我的人。”

平惠之:……“知道了。”

范遥真这才勉强满意,停了手,收起那条汗巾。

梅雨季过后,暑气渐盛,太正君向皇帝提议,前往行宫避暑。只是近期南方闹水患,皇帝忙得脚不沾地,哪里有心思去行宫避暑。

直到这日,平惠之听宫人说,景承君向皇帝进言整治水患十策,大受皇帝赞赏。

御书房内,皇帝又看了一遍景玉呈来的治水十策,夸赞道:“想不到朕的后宫,竟有治国之栋梁。”

他命人传唤景承君,不多时,景玉随年总管进入御书房内。

姬颐打量他,虽然景玉入宫已有些日子了,但他召幸不过一次,这后宫俊秀貌美的男子太多,景玉虽俊秀,也不过给他留下一点模糊印象。

今天景玉穿一身青色襕衫,头戴乌角巾,做书生文士打扮,他面容白皙俊秀,目若朗星,这般粗陋衣裳穿在身,更显得他宛如美玉,让姬颐不由得眼睛一亮。

姬颐问道:“内府短缺了你不成?怎地打扮得这般简单?”

景玉道:“腹中自有锦绣,何须金玉妆点。”

他这般自吹,若是从前,少不得惹姬颐厌恶,但方才看过他的治水十策,已知他才华横溢,他这般自夸,反倒让姬颐觉得可爱。

姬颐失笑,说:“既有这般才华,怎么不走科举仕途?”

景玉神情一黯,说:“前岁曾参加科考,当时身染风寒,应对失策,以至于名落孙山。”

姬颐好奇,让年总管去礼部找景玉的会试答卷。会试答卷封存后放在仓库,须得费一番功夫,姬颐便与景玉问答,愈发觉得此人才华横溢,不是凡品。

姬颐还有政务,便让景玉先回宫。傍晚年总管找了景玉的答卷来,姬颐对灯细看,景玉的答奏鞭辟入里,有的放矢,只是字迹有些潦草,下笔虚浮无力,想来就是因为这卷面不美观,才致使他名落孙山。

姬颐不由得可惜,点评道:“有如此才华,就算入了后宫,也不该就此埋没了。”

第二天一早,皇帝便召阁臣入宫,商讨治水良策。

再过了几天,就听说皇帝已派了人前往南方治水了。虽不知他是否采用了景玉进献的治水十策,但看他这几天时不时就召见景玉,想来已因这治水十策对景玉多了几分青眼。

平惠之并不意外,原文中的景玉本就颇有野心,这个节点,也有个剧情点是景玉争宠,只不过原文中争宠用的是别的手段,大概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吧。

景承君争宠,最直接的变化就是皇帝对范遥真的召幸少了。范遥真的金手指是医术,但寻常人没病又怎么会想到去看大夫。倒是景玉有才华,皇帝和他自然有不少可以说的。

水患的燃眉之急暂解,皇帝总算可以松快些,松口同意太正君带太子皇子并后宫诸君们去行宫避暑。

范遥真不打算带太多人,只点了平惠之、吉云,一共两人。

两人收拾好东西,便跟随范遥真出宫了。

前往行宫的路上,平惠之忍不住透过帘幕好奇打量。马车从朱雀大街往南走,路过的街道鳞次栉比,好一派繁华景象。其实平惠之这些宫人,每个月可以有两天休息,递牌子便能出宫,但从前他在宫外没有家,出宫也没地方去,后来小五出了宫,他倒是出去看过小五一次。

到了行宫,范遥真被安置在梨花院。这是平惠之头一次来到行宫,看哪里都觉得新鲜,这行宫颇大,不熟悉的人容易迷路。

这天,平惠之陪着范遥真在行宫花园中走动,两人走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迷路了。

平惠之穿过院落向前张望,有两人从假山后走来,居然是岳承君和他的贴身内侍。

岳承君自上次被范遥真当面打脸,便不再去杨柳宫。但两人同在深宫,时不时能在问安时见面,每次岳承君都要么冷脸,要么阴阳怪气。太正君让众人祈福祭祀时,更是闹出了祭文掺糖和走水事件,岳承君嫌疑很大。

目前看来,岳承君能在范遥真最讨厌的人名单里排前三吧。他再作几次死,主角大概就要忍无可忍送他下线了。

这次迎面碰上,岳承君倒没有阴阳怪气,反倒带着几分热情:“范承君,好久不见啊。你瞧着气色不错,姿容愈发端丽了。”

范遥真早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欲理会,只淡淡寒暄一句,便要带平惠之离开。

岳承君向贴身内侍使了个眼色,两人拦住他们的去路。岳承君笑道:“这里离我住的行居颇近,去坐坐喝杯茶吧。”

范遥真推辞不就,岳承君冷下脸来:“范承君这点面子都不给?”

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两个人来,愣是围了个水泄不通。

范遥真无法,只得道:“岳承君带路吧。”

岳承君面露得色,眸光在范、平二人脸上打转。范遥真呕心得要命,岳承君看平惠之的视线,几乎让他按捺不住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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