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时我反而同情起老人,毕竟他年岁已大,又受了阿义的蛮打……
“算了。maxreader”我跟阿纶拉住阿义,我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叹道:“不要再烦我了。”
我蹲在老人身旁,遮住围观同学的眼光,快速从口袋拿出几张一百元的钞票塞在老人手里,轻声说:“不是看你不起,只是想帮帮你。不过别再来烦我了。”
我就是这么没个性的人。有人说我婆婆妈妈。
我看着老人,老人眼中泛着泪光,我深怕我已伤了老人的自尊心。
不料老人却紧紧抓住我的手,感激地说:“束修而后教之,你的诚意为师很感动,学费我就先收下了,这也算是缘份。”
我简直晕倒。
此时钟声响起,阿纶似笑非笑地将我拉回教室,我一边责怪阿义过火的拳脚相向,一边想着怪异到了顶点的老人。
那怪异的老人,应该是个子女不好好照顾的可怜老人吧?!
或许是因为子女遗弃了他,才使他整天装疯卖傻的……
我上着地理课,脑子却无法抹去老人被揍倒在地上的可怜情景,忍不住遥遥向趴着睡觉的阿义比了个中指手势。
那天放学时,我同乙晶走在阿纶跟小咪的后面,漫步下山。
“那老人真的好奇怪,说不定等一下你又会遇见他了。”乙晶说。
“坦白说今天早上阿义揍他一顿,让我心情郁闷了一整天。”我说。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老被别人欺负。”乙晶一边看着记满英文单字的小册子,一边拾阶下山。
“不管怎么说,打一个老人总是令人愉快不起来。”我埋怨道:“本来我可以一直抱怨那老人的,但是现在却反而有点同情他。”
乙晶点点头。她一直是很了解我的。
也许是年少情怀,我对乙晶一直抱有纯纯的好感,每天放学后一起走下八卦山的时光,一直是我一天的精华,也许,我根本就是为了跟乙晶一起放学才来上学的。
但一个国中生对另一个国中生的纯纯好感,也只限于,嗯,纯纯好感。
八卦山的林道是很美的,黄昏的金黄在树叶间来回穿梭,偶而有阵轻风带起地上的脆叶,娑娑声在两人的影子下流过。这才是我的青春。
乙晶是个没有心机的女孩,也许,她还没准备好谈恋爱,没关系,我也还没有准备。就这样平凡地渡过我的青春吧。
就在我们快下山的时候,我陡然重心不稳,差点从石阶上摔倒,幸好乙晶及时扶住我。
我抓着胸口,额冒冷汗。
没错,又是那股讨厌的心悸感!
我扶着乙晶,慢慢坐在石阶上。乙晶蹙眉问道:“怎么会这样子?你今天早上说的情形,就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喘着气说:“昨晚、今早上学、今早升旗后,还有现在……”
这时,我突然发觉一件毛骨悚然的怪事。
我紧张地四处环顾,我的手不自觉地紧捏乙晶的手。
“怎么了?不要吓我!”乙晶紧张地说:“我去前面叫阿纶跟小咪!”
乙晶说完便甩开我的手,放下书包冲下石阶,竟留下我一人。
竟留下开始害怕的我!
我脑中思绪随着不断被挤迫的心脏,开始清晰与锐利。
每次我身体发生异状的时间,都跟那老人的出现有着诡异的相关……
多么令人不安的相关。
我机警地环顾四周,看看那老人是否就在附近。
黄昏的金黄美景,仿佛在我不安的寻找中凝结成蓝色的调色。
肃杀的压迫令我喘息不已,我在林木间搜寻老人的身影,竟是害怕发现老人多过于没发现老人。
没有。
没有。
这里也没有。
那边……那边也没有。
后面也……还好,也没有。
我稍稍松了口气。也许,我真的需要去看医生。
就当我低下头时,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麻麻的电流在毛细孔间共振着。
这股强烈的不安感从我的头顶直灌入体,我抬起头,发现……
发现头顶上的树干上,站着那穿着绿色唐装的怪老头!
“啊!”我惨叫着。
我这一叫,使老人的眼神从锐利遽然转成喜悦的一条线。
“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靠过来!”我尖叫着,几乎跌下石阶。
“仁者无敌,心无所惧。”老人说着,脚下踏着随风晃动的长枝干。
我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快走开!快走开!”
老人也跟着大叫:“仁者无敌,心无所惧!”
老人的叫声宛如钟声般扩散开来,震得我耳朵发烫。
“怎么了?!”
阿纶背着书包冲上台阶,小咪跟乙晶也快步跟在后面,我赶忙指着老……
老人呢?
我的手指指着空荡荡的树枝。
树枝,还微微晃动着。
“会不会死掉?!”阿纶摸着我的额头。
我呆呆看着空无一物的树枝上,茫然张望,也没有老人的踪迹。
“我好像有幻视。”我喃喃自语。
乙晶喘着气,狐疑地看着我。
“我……我好像没事了。”我抓着头发说。
站在树枝上的老人……
是我的幻觉?
第六章
“你的身体没问题,只是有点睡眠不足。”医生看着x光片说。
“谢谢。”我背起书包。
“你给我直接回家睡觉。”乙晶敲着我的脑袋。
我站在书店前,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回家,只是被烟臭跟无聊的热情淹没。
不回家,又怕遇到吓死我的老人。
我想起了乙晶的警告。
“我从六点开始,每隔一小时就打电话去你家,检查你在不在。”乙晶认真地说:“别忘记我们赌了下次月考的排名,你给我好好念书,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我无奈地摇着书包,骑着脚踏车回家。
“王妈已经走了,菜在桌上,自己热着吃吧,碰。”
妈碰了张牌,继续将脸埋在麻将堆里。
“嗯。”我草草在冷清的桌上吃完晚餐,趁老爸的猪朋狗友还没凑齐前溜进房里。
缺乏家庭温暖的小孩,就是在说我这种人吧。
我盯着电话,五点五十八分。
我盯着电话,让时间继续转动一分钟。
然后再一分钟。
盯着,然后又一分钟。
终于,电话响了。
“你好,我找劭渊。”乙晶的声音。
“迟了一分钟。”我整个人摔在床上。
“那是因为我们的时钟不一样。”乙晶。
也对。
“我要开始念书了。”我翘着腿说。
“那再见啦!”乙晶轻快地说。
我们同时挂上电话。
我看着电风扇飞快的叶片,心想……爱情小说里有趣又有哲理的对话是怎么来的?
我跟乙晶好像永远不会有爱情小说中的对话。
我也想不透,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人会那样肉麻兮兮地讲话吗?
也许,在这个故事里,我扮演的不是谈恋爱的角色,更或许,这个故事根本不是爱情故事。
我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正当我想小睡片刻时,突然全身堕入挂满荆棘的冰窖里。
熟悉的压迫感加倍袭来!
我闪电般从床上跃起,惊惶地站在枕头上,两只眼睛瞪着窗外。
我懂了。
霎时间,我懂了。
这是一个千真万确、不折不扣的恐怖故事。
不幸的是,我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了配角的受害角色。
而加害人,恐怖故事的主角,此刻正贴在我房间的窗户上,身体紧粘着玻璃,瞪视着皮皮撮的我。
老人。
“啊!”我尖叫着,用尽全身的力量尖叫!
窗外的老人凝视着我,歪着头,端详着他的猎物。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镇定下来的,但当我停止无谓的尖叫时,我的手里已经拿着一对扯铃用的木棒。
“你在干什么?!你爬到我家窗户干什么!”我怒斥着老当益壮的老人,一个看起来没用任何工具,就攀爬到三楼窗户外的老人。
老人不说话,只是张开嘴巴在窗户玻璃上吐气,让玻璃蒙上湿湿的白雾,老人用手指在玻璃上写着:“跟我学功夫”五个字。
我摇摇头,此刻,我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怪人?!
我拿起电话,拨了110。
“喂,我要报案,我家在永乐街五号,有一个坏人现在爬上我家三楼的窗户,好像要偷东西,可不可以麻烦你们过来一趟,嗯,不,不是开玩笑,请你们马上过来。”我看着在贴在窗外的老人,把电话挂上。
老人热切地看着我,而我身上的压迫感不知何时已经解除了。
这个老人也许会被我一通电话送进警察局里盘问,也许,他还得吃上官司,在监狱里关上几个月,以他这种乱七八糟的疯状,一定会被别的囚犯欺负的。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我这样问我自己。
不过,他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贴在我房间的窗户上吓我,要是我正坐在床前书桌上念书的话,一定会被吓到心脏痲痹。
我几乎敢肯定,这次若是放过报警抓他的机会,他还是会变本加厉地想办法吓我。所以,我横着心了。
“叮咚叮咚。”
我赶忙抢步开门出房下楼,果然看见两个警察站在玄关上。
“你们家小孩报案说,有人爬在你们家三楼的窗户,我们过来看一看。”一个警察说。
我爸楞了一下,说:“没有啊,是小孩子无聊乱报案啦!”
王伯伯顶着他的大肚子笑道:“对啦对啦!渊仔就是那么调皮,两个警察辛苦了,一起泡个茶吧!”
我气得大叫:“在我房间的窗户外啦!警察先生你们快跟我上去!”
警察相顾一眼,只得脱鞋拔枪跟我上楼,而我爸跟他四个朋友也好奇地跟在后面。
我打开房门,指着窗户外……
怪了?
没有人?
我大叫:“刚刚明明还在的!我还被吓到尖叫!你们都没听到吗?”
爸狐疑地说:“尖叫?什么尖叫?”
我紧紧握着拳头,恨得说不出话来。
陈伯伯在一旁笑说:“渊仔从小就喜欢这样顽皮,警察先生不要生气啊,一起下楼泡个茶吧。”
警察冷冷地看着我,说:“再乱报案的话,就把你关起来!”说完,便同爸他们下楼。
我气愤地将电话摔在床上,用力关上房门。
我看着窗外,心中气愤难平。
但我究竟在气些什么呢?我气的已经不是那怪不可言的老人了。
而是那些忙着打屁聊天,根本没听到我尖叫的腐烂大人们。
第七章
我怨忿地坐在床上,拿起电话急拨。
“你好,我找潘乙晶。”我试图冷静下来。
“还没七点啊?要跟我报备什么?”乙晶的声音。
我看着空洞黑暗的窗户,说:“刚刚那个奇怪的老人又来找我了。”
乙晶吃惊地说:“什么?他知道你家在哪啊?你告诉他的?”
我咬着牙说:“谁会告诉他!他大概是跟踪我吧,而且,你猜猜看那老人是怎么样来找我的。”
乙晶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听你这样说,应该不是敲门或按门铃吧?”
“嗯。”我应道。
“从书包里跳出来?”乙晶的声音很认真。
“……”我无语。
“藏在衣柜里?”乙晶闷闷地说。
“他贴在我房间外的窗户上,两只眼睛死鱼般盯着我。”我叹了口气。
“啊?你房间不是在三楼吗?”乙晶茫然问。
“所以格外恐怖啊!他贴在窗户玻璃上的脸,足够让我做一星期的恶梦。”我恨道。
“后来呢?他摔下去了吗?”乙晶关切地问。
“应该不是,他身手好像非常挢捷,在我报警以后就匆匆逃走了。”我说,不禁又回想起那些叔叔伯伯的鸟脸。
“嗯,希望如此,总比他不小心摔下去好多了。”乙晶说。
“没错,希望如此。但他每次出现都让我浑身不舒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说着说着,将今天放学时我突然联想到的恐怖关连告诉乙晶。
乙晶静静地听着,并没有痛斥我胡说八道。
“听你这么说,那个老人好像准备跟你纠缠不清了,说不定对你下什么符咒之类的?还是扎小稻草人对你做法啊?”乙晶认真的推论透过话筒传到我耳朵中,竟令我浑身不自在。
不仅不自在,还打了个冷颤。
“怎么不说话了?我吓到你了喔?”乙晶微感抱歉。
“不……不是。”我缩在床边,身体又起了阵鸡皮疙瘩。
我紧紧抓着话筒,一时之间神智竟有些恍惚。
我为什么要这样紧抓着话筒?
话筒把手上,为什么会有我的手汗?
我,为什么不敢把头抬起来?
答案就在两个地方。
一个答案,就藏在我急速颤抖的心跳中。
另一个答案,就在,我不敢抬头观看的……
窗户。
窗户。
我咬着嘴唇,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黑夜中的玻璃窗户。
一张枯槁的老脸,紧紧地贴着玻璃,两只深沈的眼珠子,正看着我。
正看着我。
“哇……”我本想这么尖叫。
但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力气张口大叫。
我能做的,只是紧紧抓着话筒。
我连闭上眼睛,逃开这张挤在玻璃窗上扭曲的脸的勇气,都没有。
“你怎么都不说话?”乙晶狐疑地说。
“我……”我的视线一直无法从老人的脸上移开。
“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乙晶有点醒觉。
“嗯。”我说。老人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也就是说?”乙晶的脑筋动得很快。
“嗯。”我含糊地说。我仿佛看见老人的瞳孔正在急速收缩。
“好可怕!我帮你打电话给警察!”乙晶赶忙挂上电话。
此刻我的脑子已经冷静下来了。
其实,这个老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不过就是个老人罢了。
虽然他举止怪异,甚至不停地跟踪我、吓我,但……他不过就是个迟暮之年的老人罢了!
奇怪的是,虽然我的脑子已经可以正常运作,也开始摆脱莫名其妙的恐惧,但我的心跳却从未停止剧烈的颤抖。
是本能吧?
但,我的本能试图在告诉我什么呢?
我应该害怕?
老人又开始在玻璃上哈气。
老人又开始在白雾上写字。
“求我当你师父。”左右颠倒的字。
我窝在床边,摇摇头。
老人一脸茫然,好像不能理解我坚定的态度。
隔着一张三楼阳台上的玻璃,一个痴呆老人,一个心脏快爆破的少年,就这么样对看着。
对峙。
门铃响了。我想,一定是据报赶来的警察。
这次我不会再放过这个老人了。
我死盯着老人,甚至,我还试图挤出友善的微笑。
楼下充满高声交谈的声响,似乎,那些死大人们正在骚动,似乎,他们正在妄自判断一个国中生的人格。
没关系,过不久真相就大白了。
我静静等着敲门的声音,期待着那些死大人惊讶的表情与一连串的道歉。
老人继续死贴着玻璃。
我的心脏继续狂颤。
第八章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的关系,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太慢了。
度日如年也许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死大人们为何迟迟不上楼解救我呢?
你猜,最后我等到那些僵化、古板、自以为是、冷漠的大人么?
我注意到楼下的吵杂声逐渐散去。我想,那些警察多半被爸他们请走了。
我知道我再一次被家人放弃。
“扣扣扣!扣扣扣!”
是我期待的敲门声!
我压抑住满腔的喜悦,慢慢地走向门边,以免吓跑了老人。
我打开门,是妈。
“妈,你看!有个奇怪的老人贴在窗户上!吓死我了!”我指着玻璃,这次,老人只是傻傻地看着我,并没有闪电般逃走。
妈一身的烟味与酒气,眼神散乱,她胡乱地塞给我一把千元钞票后,说:“刚刚赢了不少,给你吃红啦,自己去买喜欢的东西还是存起来……”
我抓着妈的手,急切地说:“妈你快看看我的窗户!有人贴在上面!”
妈头歪歪的,随意朝我房里看了看,说:“喔。”接着,妈就歪歪斜斜地走下楼了。
就这样走下楼了。
悲哀的感觉彻底取代了恐惧。我看着房门冷冰冰地带上。
关住我自己,一个人。
我坐在地上,看着唯一陪伴我的老人。
是的,是陪伴。
在我的家人背弃我以后,我的心算是阴暗灰冷了。死了算了。
那老人似乎看出我的悲哀,于是乎,他的眼睛从死鱼眼变成沧桑,变成一个老人该有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我原本燥乱狂奔的心脏,不知何时已经平息下来。
老人又开始在玻璃窗上哈气,接着又用手指写着:“别难过”。
我无神地摇摇头。
老人,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对峙,开始一整夜的默然对视。
一整夜,我都在老人苍泊的瞳孔里渡过。
老人,也这样贴着玻璃,与我同在。
“一整个晚上?”
“或许三分之二,或是四分之三吧,总之,我后来睡着了。”
“闹钟叫醒你的?”
“嗯,醒来时,我的身边还披了张毛毯。”
“喔?”
乙晶托着下巴,不能置信地问,筷子停在卤蛋上。
我看了看阿纶、阿义、小咪,继续说道:“不是我家人披的,是那个老人。”
“你那么确定?他打破玻璃进去?”阿纶吃着小咪带给他的便当。
“可以这么说。”我瞧着乙晶。
“可以这么说?也就是说,他不是打破玻璃进去的?”小咪的观察总是很仔细。
“我的玻璃不是被打破的,而是整块碎成脆片。”我继续说:“非常小的脆片,我醒来时,那些脆片已经收拾好,用日历纸包好放在垃圾桶里。”
“那就是玻璃被打破。”阿义说,一边把卤蛋戳得乱七八糟。
“不是,玻璃被打破的话我一定会醒过来,何况是将强化玻璃打碎。”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古怪。
“那个老人是个妖怪?”小咪。
“妖怪个头,要是他是妖怪的话,阿义才打不赢他。”阿纶说。
阿义哼了一声,说:“妖怪我也照打不误。”
乙晶端详着我,说:“你快天亮才睡,睡那么少,怎么上午都没看见你打哈欠还是偷睡啊?”
小咪嘻嘻笑说:“你怎么这么清楚?上课都在看劭渊啊?”
乙晶也许脸红了,但我不敢看她,赶紧说:“对喔,我一整天精神都很好,眼睛甚至没有干干涩涩的感觉,唱国歌也特别大声。”
阿义歪着头说:“好了不起,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阿纶将便当吃个精光,嘴里含着菜饭说:“没事就好,如果真的是那老人把玻璃……嗯,弄碎,进去你房间帮你盖被子,却没杀掉你的话,那他一定对你没恶意才是。”
小咪点点头,说:“嗯,下次他要是继续躲在窗户外面吓你,你就打电话给阿义嘛,叫他帮你赶走他。”
阿义得意地说:“嗯,我很闲。”
我没有回答。
我并不想为难那老人。
也许,是因为在家人背弃我的时刻,那老人及时陪伴着我寂寞心灵的缘故吧。
“下次那老人这样吓你的话,你就打电话给我吧。”乙晶认真地说。
“谢谢。”我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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