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海岛监狱。
厄舍从昏迷中逐渐转醒，被爆亮的无影灯刺痛眼睛后，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并不像是什么正经手术室，四周是溅了血的黑砖，砖缝里面还有人的组织碎片。他好像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四肢无力地被锁链铐在手术台上。
这是怎么了？
……他想起来了，三天前，他和队伍里两名精英刺探入海岛监狱，想要借此窥伺D家族中枢的秘密。
由于一名手下伪装D家族的人被指认，三人被迫现身，其余两人都死在一场枪战上，遍体鳞伤的他被一针麻醉判了死刑。
他的上衣被扒光，没过多时，就有一个没有穿戴手套的“医生”，逆着光走过来。
“哟，搞到大的了？”
那人的声音黏腻沙哑，像是吞了一口脓血，说话间厄舍仿佛能够看见他一口黄牙背后的舌头上沾满了脓，牵扯出丝丝缕缕的黏液，令人生理不适。
“是的，麻烦您了，也就是这种人才配得上您的手术。”
“桀桀桀……用你多嘴。”
厄舍正准备起身反击，却忽然感觉浑身发凉，冰冷的手术刀轻轻刮过他的后颈，他抬头，看见那医生凑近了他，将那把手术刀抵在厄舍的喉结上。
“翻面。”
随着那声沙哑黏腻的嗓音，厄舍整个人被反转，脑袋底下似乎是专门为呼吸留的洞口——这也使他的后颈完完全全地被暴露在医生眼前。
“腺体啊……我记得这货是Alpha吧，那可就买不了几个钱了。”
“别啊，挖了拿出去卖给咱几个当零用钱也是够的啊，我查了，就泽菲罗斯两兄弟这个鬼腺体，可是高达一亿星际币呢！”
医生打断了身边两个人的对话，冷声道：“尤瓦尔大人的命令，把厄舍作废为我们所用，亦或者是当做人质也不错，要是缺胳膊少腿，老子就把你们两个报告上去。”
“别啊大人……”二人中与这医生更加亲密的小子立刻软下声音来，老老实实地给医生递东西。
厄舍只觉得全身都处于一个极度僵硬的状态，大脑飞速运转着，想要给自己谋出一条出路——然而到了最后，他只能后悔，后悔没有听希拉德的劝告，不要以身犯险。
他颇有些绝望地闭上眼，就在刀子将要触及他的皮肤时，只听耳边齐齐发出几声破空的迸射声，随即响起几声倒地的闷响。
厄舍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有人走过来，一把扯下了束缚厄舍的镣铐，使他翻身面朝自己。
“公爵大人。”
来人手上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仅仅只是依靠地面上几片玻璃便取了屋内几人的性命。
这人说着泽菲罗斯星上几个古老星球的土话，和官话不太相同，像是在念什么咒语。并且，和他这副沧桑老人一般的面孔一样，他的声音也带着些年迈的沙哑。
厄舍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这个手术室内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这是一个泽菲罗斯星的卧底。
“您的同伴呢？”
厄舍冷静回答，只剩下他一个人。
面前这个戴着黑色斗篷的老叟似乎是沉默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复说：“我明白了。”
他看了看门外，以及早已损坏的监控，似乎是在琢磨什么时候才会有人追上来。而在观察的同时，老叟手上一刻不停地往厄舍的各个关节注射不知名的液体，很快，厄舍恢复了行动。
“现在做什么？”
老叟不带情绪的看了他一眼：“送您出去。”
厄舍皱眉，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甚至都做好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准备。
而那老叟像是看出了他的内心想法：“公爵大人，别犯蠢。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您，再待下去，您只有死的份儿——作死的。”
厄舍不语，老叟就当他是默认了，拉着他复又坐下。
“别动。”
和老叟恭敬的“您”不同，这句话就像是暴露本性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
“咔嚓！”
厄舍一惊，还未来得及反抗，又是一声“咔嚓！”老叟将他被掰掉的下颌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卡在了颧弓上——这使得厄舍的整张下脸部变形成为了完全不同的模样，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型。
骨头的移位连带着那块脸部肌肉开始抽搐，那老叟发现了这一点，用他那枯树一般的手指安抚了几下，才让厄舍这张新脸变得正常。
“来不及给您做更精妙的易容了，委屈您一下，等会我说什么，您都要配合我。”
说完，那老叟就准备拉着他走出去，走到一半，又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问：“您演技如何？”
“……还行。”
老叟点点头，把黑色斗篷给了他，露出白到发黄的枯槁发色，脸上的沟壑在暗光的衬托下越发可怖。
老叟用手铐铐住了他，拎起厄舍往外走，厄舍被老叟拖在地上，苦不堪言，老叟置若罔闻，还让厄舍把帽子戴好。
他特意选了一条路，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绕得离那间手术室远之又远，才遇到这路上的第一个活人。
“海翁，又要送美人啦？”
那人笑得油腻腻的，眼神满是对厄舍的打量。
被称为海翁的老叟朝他翻了个白眼，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语，“***供了个性子软的，这**是被退回来的死玩意儿。”
“哟？死啦？”
海翁大笑，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在剧烈的抖动，像是要落下一层树皮一样：“烂啦！”
那人朝斗篷底下的脸看了一眼，不过只能看到未被遮盖的下半张脸，他道：“长得还是不错的嘛，老大不要的话，留给我们玩玩？”
“真下得去手。”海翁丢给他一瓶蓝色的液体。现在的厄舍知道了，这瓶蓝色的液体应该就是用于标记的。
“听说你们把那什么泽菲罗斯的搞来了？给他刺多一点，我好去送给大人。”
“Alpha有什么好玩的……”那人接过这么一瓶蓝色液体，在手里掂了掂，有些不满道：“我都没用上海翁亲手制作的标记液……”
海翁伸手在他后颈刮了一下，这人是个向导，被这么一挂居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只听海翁道：“你还没疯，用这干什么？”
“厄舍也没疯啊……”
“快了。”
说完这句话，海翁背过身去，挥了挥手，朝那个巡逻员道别。
厄舍脸色铁青，这个“海翁”怎么扮演的还是一个……一个……
他说不出话。
厄舍身上不是没有伤，但都被手术室里面那群人简单处理过，现在看来，这是怕尤瓦尔的玩具还没送过去就没了。
“踏、踏……”
海翁的脚步有条不紊地向前迈着，这期间遇到了不少人，但都没有人再和海翁攀谈，只是周围源源不断的细语声，扎得人不太舒服。
【警告！警告！现通缉泽菲罗斯星厄舍！现通缉——】
——被发现了。
海翁听到这警报并没有放慢或加快脚步，相反，他依旧是不慌不忙地走着。
厄舍一开始怀疑这人的来历，毕竟泽菲罗斯土话也是可以后天学习的，但当时的情况不给他拒绝的选择，在海岛监狱内，他只能暂且相信这个“海翁”。
从手术室到现在，除了正常的，铺着红色地毯的路，和满是砾石的路外，厄舍感觉到自己下了一个电梯，又走了一段烂铁做的楼梯，停在一处锈迹斑斑的巨大铁门前。
“海老，见谅，特殊时期，例行公事。”
海翁把死狗一样一动不动的厄舍扔到一边去，双手张开，任面前这两个机械人搜查。
厄舍见只有这两个人站在这里，监控也被海翁悄无声息的弄烂了，便要起身，想直接撂翻这两个铁块。
“哐啷！”
眨眼的瞬间，两颗机械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他的脚边。他惊讶地看向罪魁祸首——海翁正端详着手里面从机械守卫脑袋里面薅出的报警芯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厄舍走过去，手里拎着两颗脑袋，用眼神询问海翁“接下来呢”。
“走吧。”
海翁轻车熟路地输入每天重新设置的密码，巨大铁门缓缓打开，一股股腐烂的尸臭味争先恐后地从门缝内挤出来，厄舍嫌弃的皱了一下眉，海翁则是一动不动，没有嗅觉一般。
“这里是尸体处理厂的尸体来源间，还有五分钟会将尸体通过这个管道排到海里去，你找好方向，跟着大部队走，记得夹在中间，让前面的尸体破开尸体处理厂的管道，后面的尸体可能会被留在海里。”
好办法。
“尸体处理厂外？”
“看你运气了，运气好，值班的偷懒回了监狱，那就快跑，若是运气不好，那就杀了看守员呗。”
说话间，海翁的声音渐渐变得年轻，只是依旧沙哑的不行，厄舍才问：“你不走？”
“不走，我还有任务没完成。”
海翁和他再次交代了一些东西，便将厄舍插在了一堆尸体里，这个位置应该有些讲究，但奈何厄舍不清楚，海翁只能说：“放心吧，你身上伤不重，记得憋好气，这玩意死不了。”
厄舍对于这个方法接受程度良好，因为据海翁所言，这的确是除了正大门之外，能够离开海域的唯一一个办法。
临走前，厄舍想到一个问题：“你送我出来，没人怀疑？”
“当然有。”海翁随手从鞋底掏出一把小刀，在鼻底的位置剖了一个小口，才继续说：“但海翁会被这个大门压死，死人审讯不了，更何况是肉沫。”
厄舍隐隐有了猜测，果不其然，下一秒，海翁这具苍老的身体被这人从脸部暴力撕开，里面的人像是脱了一件衣服一样，从血肉中爬出。
“血人”浑身沾满了恶臭的血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红的，连发丝都被染成了黑红色，他把海翁这具苍老的壳子放在铁门中央，自己站在外面，缓缓点下了关闭的按钮。
与此同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厄舍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力和压迫感，他倒没有多么惊慌，时刻记着“海翁”给的忠告，只来得及匆匆看向那“血人”的方向一眼。
他看到那具苍老的身躯被厚重的铁门“噗呲”一声压爆，夹杂着骨头碎裂的声音。“血人”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意外地和厄舍对视上，露出一双充血眼珠里的水蓝色瞳孔。
早知道不注销以前的作者号了，以前起码还有点人，现在根本0人在看哈[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梦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