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那你,威胁谁啊?

直接把你舌头割掉献给李沣哦?

不对,这个人究竟是谁,宋云裳怎么知道?她又为什么跟来这里?

只见宋云裳从屏风后转出来,不止她一个,竟然还有温玉琉、唐卉和上官白胭,最后才是萧疏雨闲闲逛悠出来,倚在边上并不往前凑。

原来唐卉这个妮子,眼尖心细,看见帝后相继离席,心下存住。不一时看见萧婕妤也跟去,一下唯恐出什么事,悄悄跟来,跟着萧疏雨一道躲在座屏后。

没躲一会子,听说是和碧榴春风楼的食谱有关,唐卉心急如焚,走去把事主温玉琉和宋云裳也叫来。

正凑巧上官白胭正陪着温玉琉整妆,不及避开,只得一齐喊来躲在后面。

上官白胭是谁,她是重活一辈子的人,她不像陆盈霜和李青珩,谁也没见过,她上一世好赖在宫里活了十几年,不仅在年节大宴上见过梁让,当然还见过进京的云诏世子。

分明就是眼前这个人啊。

她小小声对几人说,宋云裳第一个忍不得,出声叫破真相。

再看一看启凤晟贞的大惊失色,好了,没跑,她说的是真的。

李青珩意味深长:

“原来是世子亲临?总也提早告诉朕知道,如今薄待世子,实在不该。”

陆盈霜接腔:

“啊,此事义父还不知情吧?不如遣人去告诉一声?”

“娘娘且慢!”启凤晟贞拱手告饶,英挺的眉眼一胯,将事情缘由一一告来。

他是云诏国王的幼子,自小无拘无束性子张扬,最嫉恶如仇,时常领着一帮外算官到国中行侠仗义,然后……一不小心行到梁让头上。

谁也不知道那是梁让。

梁让自己潜行改装,领着手下跑到云诏国境内打家劫舍,顺道掳几个云诏美人儿回府,这是他常干的,仗着边境不远且都是他的兵士,肆无忌惮。

活该他那一回见鬼。

启凤晟贞撞上他,只以为是寻常大户人家,有些家丁拳脚,出来欺负人。

又在边境几座小城打听了,说这人是惯犯,掳去的闺女回来都是缺胳膊少腿,被折辱得没个人形,启凤晟贞大怒,当即两拳飞落如雨点,胖揍一顿。

也不知他究竟是哪一拳打着梁让什么要害,总之梁让一命呜呼。

后来边境渐渐有大队兵马逡巡,遣人打听,这才知道打死的这个人是剑南节度使梁让。

梁让恶名在外,云诏人都有耳闻,启凤晟贞顿觉自己为民除害。

乡里乡亲也觉着他为民除害,因一直没让益州府找着人。

边界里外虽说不属一国,但都是百越族人,都深受梁让迫害,同气连枝同仇敌忾,这事儿就一直捂着,益州府的人前来打听,大家纷纷表示:没看见、没听说、不知道。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益州军呢,自家主帅私自出去原本不甚光彩,只得一面派人去寻一面拖着不敢上报。益州、云诏一带,十万大山,毒虫蛇沼,且找呢。

一直拖到现如今。

后来被云诏老国王知晓,简直无语凝噎,左右打量着不能得罪,打包把儿子发配来京。也不言明罪过,意思是儿啊,是杀是刮是福是祸,你自己听天由命吧。

而启凤晟贞不是个听天由命的人,很快上下收服自家使团,假扮成“大将军”,他早打听到中州虽然强盛,可是朝中隐隐分为两党分庭抗礼。

小霸王也读兵书,合纵连横、借力打力!

这个河阳王,手底下人如此暴戾跋扈,他还纵容包庇,他能是什么好人?

先博取皇帝信任,拿到赦免令,河阳王能善罢甘休?

两方角逐缠斗,说不定趁乱能把剑南收入囊中。

没想到底牌被人一举戳穿!

启凤晟贞一面说情缘由一面偷偷冲打头的这名女子怒目而视。

他后面的打算虽然没说,只说父亲遣他上京请罪,但是陆盈霜和李青珩又不傻,哪有听不出来的。

小样儿,你想得美。

启凤晟贞一把鼻涕一把泪,话题拐回去,讲述两国边境在梁让的蹂躏下是如何惨状,顺带手悄悄把锦盒盖子合上,一点一点从举在胸前变成拎在身侧,意思是不再说这个事。

一边哭天抹泪,他一边遮遮掩掩瞪宋云裳,搞不清楚这个女子究竟如何得知他的身份。

他不愿意再提,能让他如愿?刚才他威胁人的嘴脸还历历在目呢!

上首陆盈霜笑吟吟问李青珩:

“臣妾健忘,世子方才说什么请求来着?”

李青珩一唱一和:“仿佛和碧榴春风楼有关。”

两人齐齐看住启凤晟贞:“世子说想求什么恩旨来着?”

原来不是给别人求保命的恩旨,是给你自己求,那你还吆五喝六的?趴下。

汗流浃背,启凤晟贞恨不得从没揭开过锦盒,从没说过梁让已死,如今这情形可怎么是好?

碧榴春风楼……启凤晟贞灵机一动:

“恩旨……对!臣曾在碧榴春风楼观阅食谱,见食谱手书字迹隽秀,又有这等巧思,不知是宫中尚食局哪位女官?臣想向皇上和娘娘求恩旨,将这位姑娘赐给臣。”

“你……”

温玉琉、上官白胭等相对惊呼出声,求娶宫妃,你你你什么胆子?

宋云裳更是气得双手捏拳恨不得捣在这个小白脸眼睛上!

你什么东西!

启凤晟贞还没完没了:“若得此良配,臣必定以世子正妃之礼相待,请皇上和娘娘恩准。”

宋云裳暴喝:“就凭你也配!”

启凤晟贞其实不知这几位什么身份,只看见席间都坐在高位,只当是宫中公主郡主或是哪家王妃,丝毫没想到会是嫔妃,若是嫔妃如此抛头露面,皇上早该斥责。

就是你这个丫头坏我好事,如今又跳出来!

启凤晟贞瞪着眼回敬道:

“小王父亲乃一国君主,配一名女官怎么不能配?即便是配这位殿下,想必也绰绰有余。”

“你!”

宋云裳看样子很想说一些好听话儿,好歹被温玉琉拉住,就要见礼告辞,再闹看什么样子。

启凤晟贞不知收敛,冲她们的背影道:“难道这位殿下对小王芳心暗许?听闻小王心有所属才如此气急败坏。”

又对李青珩道:

“皇上,早闻中州乃礼仪之邦,最重礼数,皇上召见臣,这位殿下却无故带头擅闯进来,应当重重责罚才是。”

这一下,连淡漠如萧疏雨都驻足瞟他几眼。

小伙子我劝你你好自为之。

陆盈霜叫住宋云裳等人,招来宋云裳拉住手,幽幽地问启凤晟贞:“你说你想娶碧榴春风楼的食谱著者?”

启凤晟贞潇洒一揖:“能做五湖汤水,且观字如见人,这位姑娘必定是个美人,如此兰心蕙质又如此贤惠,臣得她为妻此生无憾。”

陆盈霜目含怜悯,拖着调子开口:“碧榴春风楼的食谱出自宫中不假,却不是出自尚食局女官之手……”

她拽一拽宋云裳的手,看一看启凤晟贞,眼神凉凉的。

呐,就是她咯。

堂中几人捂嘴嬉笑,都在看好戏。世子您刚才还请皇上责罚她呢,还说她对你芳心暗许呢,真会说呀,巧舌如簧,再说几句听听啊?

启凤晟贞张嘴结舌目瞪口呆,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什么尚食局的女官,本是他扯来做幌子、兜面子,没想到竟然就是这个丫头?

一时启凤晟贞恨不得艳阳天下雨,一道雷劈自己身上,天啊您收了我吧。

偏有人还不肯饶他,李青珩一副怒气满盛的样子:

“大胆,竟敢调戏宫中嫔妃,世子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啊??

这丫头竟然是嫔妃吗?

启凤晟贞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脱口而出:

“她是妃子?”

那她见帝后不跪?皇后还待她亲厚有加的样子,启凤晟贞见过自家老爹的那些侧妃,和母后哪有如此和睦?

“怎么不能是妃子?”宋云裳气得脸上漒紫,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人在说:就你也能进宫当嫔妃?

宋云裳当然也不想当妃子,但是!她不想和别人说她不配,实在是两回事!

当即两步走去想拧启凤晟贞的嘴,启凤晟贞是有功夫在身的人,脾气也有,哪里容她近身?就要往边上躲。

却没躲掉,萧疏雨适时一步飞窜过去,从他背后发力,轻飘飘一捏就捏住他两只手腕,教他动弹不得,宋云裳的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左边脸颊上。

这一巴掌分外清脆,也分外出人意料,宋云裳实在没想到真能打着他,当下也愣住,愣完回神,不敢看他张得老大的眼睛,左右瞧瞧,一把夺过他手中锦盒,口中道:

“什么脏东西也敢呈来面圣,拿来吧!”

拿完以后宋云裳蓦地想起来,这里面货真价实是颗人头!着急忙慌就近搁到陆盈霜膝上。

啊!

陆盈霜险些原地晕倒,但还要维持姿仪,宋云裳她们胡闹罢了,她可是母仪天下的人,颤颤巍巍的,想拿走又不敢碰,进退维谷。

还是李青珩体贴,轻轻一拎、掂在自己掌中,对启凤晟贞道:“多谢将军的礼,将军既然渴慕中州礼学,不如明日起到崇文馆修学罢。”

一句话启凤晟贞也安静下来,抛开悲愤,最后瞪一眼宋云裳然后看向李青珩,小心翼翼地问:

“梁让一事……?”

李青珩和陆盈霜互相瞅瞅,陆盈霜点点头,李青珩回他道:“不动声色。”

又道:

“即便人已亡故的消息进京,河阳王一时半刻也不会想到是云诏人所为。”

他的疑心比天高,只会以为是军中有人有异心。

陆盈霜提点:“你沉住气,早往家去信,请云诏王也安心。”

天知地知、你知你爹知,都不说,让李沣查去吧。

启凤晟贞被一番摧残,精神攻击外加物理攻击,已经不复方才气焰,垂头丧气看一眼落在李青珩手中的锦盒也无计可施,蔫头耷脑告辞,回去给老爹写信。

后面他果然顶着“大将军”的头衔,乖乖到崇文馆报道。

听见这信儿的时候陆盈霜正陪着李青珩藏东西。

藏什么?

藏头啊。

梁让的头是把柄也是祸害,万万不能让李沣的人发现。首先不能藏在寝殿,开玩笑还睡不睡觉了?最后想想还是给藏到东暖阁。

放进书箧再掩进柜门,陆盈霜忽然道:

“我有个主意。”

李青珩深深望她:“我也有个主意。”

“先发制人。”/“骗李沣去南境。”

两人互相挑挑眉,默契到这份上,李青珩笑得如沐春风,牵陆盈霜回寝殿。

路上皇帝陛下凑近皇后娘娘,悄声说:“心有灵犀一点通。”

宫人内侍都看着呢,皇后娘娘少见地脸上滟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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