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闵没回答宴淮之的问题，只是嗔怒一样地，垂头咬宴淮之的虎口。

发丝轻扫宴淮之小臂。

咬得不轻不重，刚好留下一小片牙印。

“惩罚。”鹿闵说。

宴淮之见他松口，抬起他的下巴再次亲了上去，这次比上次要用力。

鹿闵含糊不清，“干什么……”

“报复。”晏淮之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宴淮之松开鹿闵，坐在琴凳上，自下而上地看面前的人。

鹿闵还保持着被亲的姿势，唇瓣微张，睫毛湿漉漉的，脸颊泛红。

演奏厅最美的光打在他身上，金发更加显眼，蓝眸涣散失去焦距，像坠入凡间的精灵。

晏淮之勾起嘴角，把鹿闵的手放在手心，明知故问：“怎么了？”

“坏掉了……”

鹿闵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直接说了出来。

晏淮之在心里骂完无数脏话，抹了把脸，有些狼狈。

鹿闵浑然不觉，茫然片刻后从情//欲中抽//身，轻快地跳下钢琴。

“晏淮之，这里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

晏淮之强行让自己若无其事，故作轻松道：“不觉得招摇了？”

“这个时间，应该也没几个人吧，如果有人问我们的关系——”

“我会说我在追求你。”

鹿闵愣住：“你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晏淮之说，“我从未怕过任何事，除了和你有关的。”

晏淮之看着他：“努力这么久，总算有个名分，大肆宣扬才最应该做。”

“……”

“我们出去走走吧。”鹿闵转身，不自然道，“加十分。”

宴淮之笑着凑近，在他身后说：“这就加十分？”

“嗯。”

“鹿闵，我喜欢你。”

“加0.5。”

“鹿闵，我爱你。”

“……”

“我爱你我爱你——”鹿闵扭头捂住宴淮之的嘴，盯着对方的眼睛，恳求道：“别说了……”

“好。”宴淮之难掩笑意。

接着抓住鹿闵的手臂，顺着这个姿势把鹿闵搂进怀里，“走吧，带你去逛逛。”

出去的瞬间，鹿闵睁大双眼。

——全是人。

比先前还多。

宴淮之解释道：“来这里的人都喜欢夜生活。”

鹿闵全程震惊脸，站在宴淮之身边，看见温泉，走了镶满钻石的楼梯，穿过梦幻长廊，进入小型酒吧，宴淮之问他要不要喝点酒。

鹿闵犹豫地点头：“想尝一点。”

宴淮之走到吧台后面，服务生看见自觉给他让出一条路，询问：“少爷，需要我做什么吗？”

宴淮之随意摆手，服务生便到旁边给其他客人调酒。

鹿闵坐在椅子上，看宴淮之操作行云流水，骨节分明的手抓住酒瓶的时候，非常好看，鹿闵看呆了。

不止鹿闵一人看呆。

吧台这边，看清宴淮之容貌的人全部目瞪口呆。

包括找了宴淮之三个小时还没找到来这里摆烂的莱尔。

莱尔看了看宴淮之，又看了看鹿闵，视线在两人身上不停掉换位置。

“卧槽……他和小秘书来真的啊，”片刻又卧槽一声，“那我把他的爱人收作秘书，还用他爱人的容貌来吸引客户……我靠……”

……

“这是宴淮之？”

“啊？？”

“他这服务谁呢？我能去排队吗？”

“你不要命了。”

“很明显，服务对面坐着的那个金发男生呢。”

“那是他弟弟？”

“呃……宴家应该没有老外基因吧。”

“不会是我想到那样吧……”

“虽然但是不得不说，好养眼，那男生长得跟我们不是一个图层的。”

“我靠，宴淮之真人生赢家，羡慕哭了，家里有钱，对象还长这样。”

“做梦素材有了，重生后我魂穿宴淮之。”

酒吧很吵，灯光昏暗，身边人的议论和视线鹿闵一个没注意到，他满眼都是宴淮之。

好帅啊……

宴淮之垂头时，发丝总是会遮挡眼睛，在脸上留下阴影，显得面部轮廓更加清晰。

阴沉中夹杂着温柔。

鹿闵忽然想知道，宴淮之不让他知道的那一面，是什么样子。

“第一次喝点度数小的。”

宴淮之把酒杯推给他。

鹿闵盯着那两根手指，思绪几乎要飘出地球，回神后发现自己已经双手捧起酒杯，喝了有一半的酒。

意料之外的好喝。

除苦涩外还有一丝甜味，很特殊的甜香。

“怎么样？”

宴淮之看着他。

鹿闵星星眼：“好喝好喝。”

宴淮之眼里露出笑意。

鹿闵：“你怎么会调酒呀，也是父母让学的吗？”

宴淮之：“不是，因为太无聊，当时的我觉得要无聊疯了，拼命找事情做，顺手学的调酒。”

“不过我很庆幸学得认真，因为这样你对我会有持续不断的新鲜感。”晏淮之说，“我还会很多东西，以后慢慢都给你看。”

鹿闵脑袋晕乎乎，不知道是喝醉，还是沉醉在宴淮之的甜言蜜语中。

他看着晏淮之的眼睛，微微蹙眉。

看不清你的眼睛了。

头发好烦。

虽然只有几根碎发，但还是好烦。

他伸手，掀开宴淮之的刘海，宴淮之任由他动作，甚至垂下脖颈。

做完动作的刹那，鹿闵忽然一愣。

这是鹿闵第一次尝试自己去改变宴淮之身上的某些东西。

之前从未有过。

忤逆吗？

为什么要用忤逆这个词。

或许他觉得在感情里，自己处于低位吧。

面对对方，要乖，要时刻完美，不能有一丝狼狈，也不能违背对方的意愿。

第一次去找宴淮之的时候，他会因为自己身上的脏污而不敢进门，也会因为宴淮之的亲密而自觉放软姿态，明明害怕却只是恳求对方轻点，弄碎花瓶能吓得浑身发抖……

可真的对吗，面对爱人。

这一刻，鹿闵忽然有些茫然。

不过现在貌似更幸福。

更自由。

鹿闵笑出来，眼里璀满星辰：“宴淮之，我把你的头发弄乱了。”

宴淮之无奈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

“好，你没有。”

“我还想再喝个别的。”

“下次吧，好吗。”

“不要。”鹿闵委委屈屈，“我就要现在喝。”

“现在喝明天会头痛，”宴淮之刮了下他的鼻尖，“以后邮轮也是你的，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

鹿闵微微张大嘴巴。

宴淮之从吧台里走出来，拉住鹿闵的手，带鹿闵进入舞池。

“想发泄什么就发泄出来。”

鹿闵不是放得开的性子，今天借着酒精，他忽然想喊些什么。

喊些什么？

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鹿闵怒气冲冲：“顾锦晨！我告诉你！你对我施加的这些暴力，我迟早有一天要让你说对不起！！！！！”

宴淮之：“……”

宴淮之：“应该说，我迟早要还到你身上。”

“哦！”鹿闵重说，“我迟早有一天要全部还到你身上！！！！”

宴淮之的手放在他的后颈，笑得不能自己：“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

鹿闵眼里还在冒火星：“还行吧，你也很帅。”

宴淮之要笑死了。

这么单纯的性子，还好早就摆脱了张家，不然怎么在豪门里活下去。

只是以后，自己要多注意些，毕竟……

宴淮之收起笑容。

宴氏里的疯子更多。

鹿闵抱着宴淮之脖子撒娇，在对方脖颈蹭来蹭去，“宴淮之宴淮之，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嘛，带我去带我去。”

“想要温柔还是刺激？”

“刺激！”

宴淮之说：“有些娱乐项目只有天亮的时候能尝试，我们可以先去那里。”

*

鹿闵彻底呆住了。

那是一个好几层楼高的巨大迪厅。

此时每个楼层都站满了人，音乐嘈杂，五光十色的灯光不停变换，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

鹿闵被宴淮之拉着到一层，前方有个舞台，有人在上面表演。

踏入一层中心的瞬间，表演进入高||潮。

“砰！”

彩带纷飞，气氛达到顶点，不同肤色的人们呐喊，尖叫，笑容满面，不约而同地忘记身上的苦痛。

不知不觉，鹿闵落下两行泪。

他顶着满脑袋彩带往宴淮之怀里钻：“呜呜呜呜宴淮之，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但就是想哭……”

因为你过得太苦了。

宴淮之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想哭就哭，这里不止你一个人在哭。”

闻言，鹿闵哭得更大声。

这一刻，他似乎把遭受的所有不公和软弱，一起摔在了地面。

砸烂，踩碎。

重获新生。

鹿闵玩得很疯，彻底放开自己，和宴淮之一起玩遍了邮轮上所有的地方。

快天亮才回房间，宴淮之没和他住一起，鹿闵觉得对方可能是有别的事就没过问，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便困得睁不开眼。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没睡着，忽然有人敲门。

宴淮之？

鹿闵迷迷糊糊去开门，门刚打开一个缝，那个人就挤了进来。

“！”

“你谁啊！”鹿闵瞬间清醒，盯着面前这个比他高一头的男子。

头发明显做过造型，双眼懒散的看着他，拖着尾音，说话跟唱歌似的。

“鹿闵，你傻逼啊。”

鹿闵：“……”

鹿闵狐疑：“我认识你？”

男子震惊：“你难道不认识我？”

鹿闵：“我失忆了。”

男子：“…………”

一番争吵，男子终于相信，很是憋屈道：“我是你弟，张景逸。”

鹿闵谨慎：“怎么证明？”

男子一脸无语地拿出身份证：“看住址，我们一个地方。”

鹿闵仔细对比，发现这人好像真是他的弟弟。

鹿闵：“你骂我做什么。”

张景逸：“你知不知道今天和你在一起的是什么人！”

“知道啊，宴淮之。”

“知道你还和他在一起！你脑子被驴踢了！”

鹿闵：“……”弟弟一点都不可爱。

张景逸：“那种顶级豪门里没一个好东西，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宴淮之这个人我不做评价，你知道和他在一起玩的都是什么人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更何况那群人都是以他为首是瞻的。”

鹿闵好奇，眼睛亮了亮：“什么人？”

张景逸：“……”md傻白甜。

张景逸从小就不会对这个哥哥有好脸色，一是因为鹿闵私生子的身份，二就是因为这傻兮兮的性格，看着来气，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还算有进步。

初高中的时候，张景逸偶尔看不下去鹿闵犯傻，会骂他一两句，鹿闵就会红着眼眶看他，蓝眼睛里满是水汽，可怜的跟被欺负似的。

张景逸就骂不下去了。

我没有欺负你，就骂了你一句，哭这么可怜干什么。

张景逸越想越生气，拉开门：“你他妈跟我来，他现在就在这邮轮的KTV里！”

鹿闵跟在张景逸身后，来到某个KTV包厢门前。

听不太清里面的声音，但貌似很乱。

恰巧有人从里面出来，鹿闵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眼睛忽然被一双手捂住。

“别看。”

是晏淮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