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柯扶了扶黑色眼镜，迟疑道：“你们……要听吗？”
温郁抬眼扫过窗外白茫茫一片，说道：“这雾一时半会也散不了。”
杨宇柯叹了口气：“好吧。”
进游戏前的刘志，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
单调乏味的校园生活，刘志意外结识了一位漂亮至极的女生。
女生善良自信，她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从小内向自卑的刘志看见女生第一眼就沦陷了。
两个人以朋友的身份越走越近，女生边界感很强，一言一行都保持着身为朋友的分寸。而刘志不满现状，开始疯狂试探女生，一次次越过朋友的界限。
相处久了，女生也了解刘志的性格，为了保护他的自尊心，选择性忽略他那些越界行为，并且逐渐减少和他的交往。
刘志感受到女生的疏离，脑子一热决定和女生坦白心意。
女生佯装震惊，微笑着摇头，将刘志递到面前的花推了回去。见刘志一直沉默不语低着头，伸手从花束中捻起一片即将掉落的花瓣。
“能有勇气将喜欢说出口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女生依旧笑着，“谢谢你的喜欢，但我觉得相比恋人来说，我们更适合当相处起来没有压力的朋友不是吗？”
女生视线落在手心的花瓣上，蓦地一笑，语气轻松：“好啦，下次我请你吃饭，我先走咯。”
女生并不知道，这次的告白，演变成了一场“灾难”。
一个月后，校园内传出关于女生的风言风语。
校园墙上一列下来全是关于她的“绯闻”。
这个时代想毁掉一个女生太简单了。
随意的一句她不正经，再胡乱排编她的私生活。
只要谣言一出，对方甚至都不用拿出所谓的证据，就能让女生陷入自证陷阱，百口莫辩。
没有人会去探究这句话的真与假。
庆幸的是，女生平时与朋友真诚相待，朋友看着校群委婉提醒：“遥遥，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呀。”
这几天被谣言折磨的女生木讷摇了摇头。
朋友叹气，给女生递去一杯水：“或者说……拒绝了谁的告白？”
“……刘志。”女生喃喃道。
声音很小，但朋友却听得很清楚。
朋友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早说了，看见他第一眼我就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
“一开始就让你离他远一点……”
朋友后面说了什么，女生记不清了。
女生后来的每一天都是煎熬，身边的流言蜚语是吃人不见血的怪物。午夜梦回时，她的枕头上常是一片湿润。
而一切的源头——刘志，却人间蒸发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撑过这一场无妄之灾的。没有人知道她风轻云淡解释的背后是无数次内心的溃不成军。
更没有人知道，她为了从这场谣言中走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多强大的内心。
女生收集聊天记录，和朋友一起拼命澄清，并报警，像一个无辜的溺水者紧紧抓住救命稻草。
等到一切苦尽甘来，传播谣言的人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罪人”——刘志，替女生忿忿不平。但他们忘了，自己也是那负罪之人。
他们就是暴风雨把后无辜坠海溺死的人推上海岸的浪，假惺惺托举出一名受害者，将拯救的意味高声宣扬，毫不在意一个灵魂已经永远沉睡在了海底。
而消失已久的刘志终于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他如马戏团小丑一般在大众的视野里跳脚，指责女生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大，他只是开玩笑而已。
轻飘飘一句“开玩笑”而已，掩盖了女生长达一个多月的痛楚和绝望。
自此，刘志成为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
一个星期不到，刘志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这时，黄毛找到他，告诉他说。
“一直压抑的感觉不好受吧？”
“凭什么只能他们霸凌你呢，你也可以霸凌他们啊。”
“他们骂你却不骂那个女的，就算你打了他们，那也是他们活该。”
起初刘志还在动摇，只会在他们霸凌别人的时候站在一旁，看着和自己性格相像的受害者瑟缩在角落求饶。
原来他是那么懦弱。
原来高高在上的感觉是这样的。
于是，刘志的阴暗面彻底暴露。
他成为黄毛小团体的一员。
但他们太自以为是了，以至于忘了这不是初高中，而是大学。
大家都是成年人。
很快，他们霸凌他人的事件就被公开在互联网上。
身份信息全被热心网友扒了出来。
刘志看着手机上不断冒出的短信，和黄毛推卸责任，把自己当背锅侠的言论，他的精神彻底崩溃。
刘志去找黄毛对峙，但黄毛却一脸讥讽。
“哦，有本事你就去死啊。”
“你这个性格，也不敢去死吧。”
刘志被黄毛撵出门，摇摇晃晃走上了天台，一跃而下。
钟煜似懂非懂点点头：“所以，他真是个疯子？”
杨宇柯愣了一下：“是……吧。”
窗外的迷雾随风逐渐散去些，隐匿在雾背后的东西昭然若揭。
公路两旁依旧浓雾弥漫，粗壮疯长的藤蔓从雾中显现，好巧不巧挡住他们前进的道路。
方才被温郁打晕的刘志也悠悠转醒，反应几秒后，恶狠狠瞪了温郁一眼。
温郁仿若未见，自顾自打开车门下了车。
钟煜见状也一起下车，跟在温郁身边，好奇问：“你不怕这雾有问题吗？”
温郁默了默，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下车呢？”
钟煜眨眨眼，笑盈盈看着他：“这不是怕你出事吗？”
闻言，温郁也笑了，目光移向面前交错的藤蔓：“买一送一，挺好的。”
钟煜依旧笑着说：“嗯，至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确实挺好的。”
温郁一怔，沉默片刻后，他手中聚起微弱的光点，毛茸茸的光点聚合又散开，渐渐化成刃的形状。
光刃稳稳落在温郁手上，他右手握住握柄，左手抚上藤蔓，双眼微眯，手起刀落间，挡路的藤蔓全被砍断。
温郁收起光刃，看着散落在周围的藤蔓出神了几秒，随即就听见钟煜略带震惊的声音。
“哇，温郁哥好厉害。”
下一秒，脑海里浮现另一道与钟煜极为相似的声音。
[真厉害，不愧是我们郁神呢。]
钟煜注意到温郁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僵在原地，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却依旧没有反应。
钟煜面上的笑意骤然消失，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张。
“温郁？”
钟煜刚伸手，倏然被温郁紧紧抓住手腕。
钟煜一惊，疑惑地看着他。
“温郁，你怎么了？”
钟煜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抓得更紧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折了。
他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神情空白的温郁。
“温郁……我手腕疼。”
见温郁无动于衷，钟煜无奈叹了口气，准备取出最后一个保命道具，以防自己被失了理智的温郁杀掉时，温郁缓慢地眨了眨眼。
温郁松开了他的手腕。
看着钟煜雪白皮肤上那突兀的一片红，温郁心里生出些许愧疚。
见他久久不语，钟煜笑着将右手背到身后，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温郁摇头，“可能受到副本环境和元素的影响，产生了点幻觉。”
钟煜闻言点头，思索片刻后开口：“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曼陀罗花不仅致幻还有毒。”
“嗯。”温郁转身朝车上的杨宇柯招手，示意他们下车。
钟煜注意到前面路上满是坑坑洼洼的水坑，水底沉淀着散发绿色荧光的不明物质。
他觉得自己周边骤然暗了下去，耳边是“祂”鬼魅般的低语。
【你救不了任何人，无能的愚者。】
“祂”轻笑着，像是自言自语道。
【包括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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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荒废公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