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顿时触发她的戒备,实在太过熟悉,又打心底排斥抵触。
谢雅涵笑着走过来,看她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瞧你这幅如临大敌的样,至于吗?”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怎么能看到你这么风光的样子,话说你有今天是不是还要感谢我?”
“我感谢不着你。”夏初不想再与她纠缠,起身离开,经过时被她抓住胳膊,凝眸质问:“你干什么?”
“把我的孩子给我。”
夏初像听到笑话一般,“那是我的孩子。”
“让你养养还真当是自己的孩子,你配吗?”
“我不配你配吗?抛弃刚出生的孩子,自己偷偷逃走,你还真不配当一个母亲。”
谢雅涵脸上有愠色飘过,“不管怎么说,那是我生下的,就连名字都是跟我姓的。”
“那也得看孩子认不认你。”
夏初是气她当初说走就走,中间也不曾关心过,现在回来就要孩子。
“走了,回家。”
沈津南从一旁过来,走到夏初身旁,搂着她的腰。眼睛余光蹭到谢雅涵身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片刻。
“沈总,你好。”
他收起打量,淡漠道:“我们认识吗?”
“我曾经也是沈氏的员工,您肯定不认识我这种小员工,但您在我心中是神一样的人物。”
“多谢夸奖。”他朝着夏初点点头,“如果你们的事情结束了,那我们就先走。”
“您请,您请!”
谢雅涵甜甜一笑,恭敬相送。
夏初情绪有些许低落,沈津南就这样搂着她一路前行。
谢雅涵看着两人的背影,银牙紧绷,恨恨道:“夏初,你还真是好命。”
夏初靠在车上,抬手在玻璃上乱画,驱散凝结的薄雾,视野终于开阔,街边的景色像古老的电影,一幕幕闯进她的眼帘。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沈津南微微挑眉,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你想说自然会说。”
“她就是谢雅涵,那个告你侵害的人,也是她我才会靠近你。”
“知道。”
夏初心中直犯嘀咕,他知道?
又想到自己曾和他说过,那知道也很正常。
“宁宁叫谢宁,是她的孩子,这次回来想要回孩子。”
“知道。”他淡淡说道。
夏初直接炸毛,很是诧异,“这你也知道?”
沈津南笑笑,将人扣在怀里,“这些事随便一查就知道,与你相关的事我不敢掉以轻心。”
“那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沈津南垂眸打量着她,拇指划过她的鼻梁,“放心,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夏初有些不安,通过这几句话总感觉这事不像她想得那般简单,双手抱着他的腰,声音轻颤,“沈津南,我害怕。”
“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回到家,夜已深,谢宁已经睡觉,夏初推开门进入她的房间,踮着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熟睡的孩子,看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中的感受,心口酸涩疼痛,满满的不舍。
虽说孩子不是她生的,却是她一手带大的,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如今,小丫头已经完全融进她的生活。
她第一次学着带孩子,所有的精力都付诸于此,每一步都是她的探索和学习,连她自己都无法保证,后面自己有孩子还能不能做到这样。
所以,她无法想象孩子离开的画面。
可谢雅涵毕竟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她心中很矛盾,两种力量在打架,无法轻易得出一个结果。
其实,她在里面坐了多久,沈津南就在门口看了多久。
什么话也没说,进屋带着人离开。
夏初从背后抱着他,紧紧贴着他宽阔额后背,想从中汲取出需要的力量。
“我想把孩子还给谢雅涵。”
察觉到她颤抖的肩膀,沈津南转身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既然决定就别再想,好好休息。”
这是两人在一起度过最安稳的夜晚,只是简单相拥,夏初像个受伤的孩子,用他的怀抱治愈心中的伤口。
沈津南看着像八爪鱼一样箍着自己的女人,忍不住笑了,她倒是睡得舒服,就是苦了自己。
翌日,夏初带着孩子去见谢雅涵,大人的决定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愿。
游乐场。
谢雅涵买了很多玩具,开心地展示,想以此找到与孩子的共同点。
谢宁对这些完全没兴趣,躲在夏初身后,眼睛中满是戒备,犹如惊慌的小鹿。
谢雅涵拿起一个芭比娃娃,“阿宁,喜欢吗?”
“不喜欢。”小丫头摇摇头,抠着夏初的手,将她的不安表现出来,“妈妈,我们去玩别的吧。”
“你想玩什么?”
“旋转木马,你和我一起玩。”
谢雅涵尴尬地蹲在地上,又羞又恼,手中的芭比娃娃都显得那么刺眼,讪讪一笑,将所有负面情绪隐藏。
“阿宁,妈妈陪你去玩好不好?”
“不好。”小丫头直接开始哭,“你不是我妈妈。”紧紧抱着夏初,脸上挂满泪水,楚楚可怜地问:“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当然不是。”夏初弯腰抱着她,“我陪你去玩旋转木马。”
谢雅涵独自留在原地,她有些后悔,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将她包围。
这是她应有的报应,缺失孩子最重要的成长时间,她确实很失职,都算不上是一个母亲。
这点她不如夏初。
看着两人的笑容,她最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夏初对孩子很好,尽心尽力在抚养。
谢雅涵也开始用心,每天都在换着花样哄孩子,就算被拒绝也不气馁,隔天继续。
时间长了,孩子对她也没有那么抵触,慢慢尝试着接纳她。
夏初对这种转变是喜闻乐见的,现在孩子也愿意和谢雅涵一起出去,她就不用再担心。
上次会上加了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后面还真有不少人给她推荐业务,每天忙得前脚不沾后地,吃饭时间都在看报表。
回到家,沈津南在沙发上坐着,走过去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我累死了,先去洗个澡。”
等他回房时,她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沈津南有些无奈,撩拨之后就睡算什么,他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给她介绍客户。
这种想法一闪而过,他喜欢看她忙自己的事业,看她满足而幸福的庆祝,看她做成单子时和他分享的骄傲。
那样的夏初像个浑身散发光芒的宝石,牢牢吸引着他的眼球。
她的能力很强,就该在事业中发光发热。
沈津南为她盖好被子,除了为她骄傲更多的是心疼,这段时间忙得她都瘦了很多。
翌日,夏初坐在餐桌旁,抬眸打量对面的男人,被他抓个正着,“怎么了?”
“今天周末,我们出去走走吧。”
沈津南诧异,放下餐具,“怎么突然想着出去。”
“这不是最近太忙,疏忽沈先生了,想补偿一下。”
“……你还知道。”
夏初竟然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抹落寞,还有委屈抱怨,忍不住笑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
沈津南支持她做自己的事情,会包容她的失误,也会在她迷茫的时候给以指点。
她心中清楚,有他在身后做退路,她才能心无旁骛的往前冲。
因为沈津南,才有现在的夏初。
所以她也会用心维护这段关系,这是两人的双向奔赴,从不是某个人单方面的付出。
“所以,你去不去?”
“当然去,现在能约到夏总的时间可不容易。”
夏初低头浅笑,祥和美好,是幸福在装饰着她的脸庞。
她把他平时穿的西装全扔到一旁,拿出自己准备的衣服和鞋子。
沈津南浑身细胞都在拒绝,“我不穿,这是给大学里那些男生穿的。”
“你也不老,不比那些小年轻差。”
“那也不穿。”
夏初将自己的衣服放在身上比划,“我和你穿一样的,今天我们就做一回年轻人,弥补我的青春缺少你的遗憾。”
沈津南闻言舒展不少,渐渐放下抗拒,走到里面去换衣服。
夏初又把他的头发放下,清爽干净,和大学里的帅气男生无异,阳光肆意、青春美好,是那种靠近就会忍不住心动的男生。
她聆听逐渐加快的心跳声,羞赧一笑,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糟糕,我好像又动心了。”
沈津南搂着她的腰,把人往上提,按住她的后脑勺送上缠绵的香吻。
俩人走出卧室,保姆看到都愣住了,别说保姆,换做是谁看到都会吓到,平时在京市呼风唤雨的男人,竟被打造成青春男大。
真是活见鬼了。
夏初带着他去了市里的寺庙,自从遭遇过那么多事,她的心理就隐约出现问题,特别容易胡思乱想,还是不好的方面,每次都会很痛苦,她就会一遍遍在心里祈祷。
慢慢就对这些事物有一种敬畏。
“你信这些吗?”
沈津南淡淡撩眼,“不信。”
“可是我信怎么办?”
“那我信你。”
夏初心跳没来由的停了一瞬,突然抿着唇发笑,心中甜蜜肆虐,谁说这个男人不会说情话的。
沈津南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带给她那么多遐想,只觉得她独自在那傻笑有些奇怪。
到了寺庙。
他没进去,夏初单独进去祈福,过了一会儿,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两个红绳。
捞起他的手腕把红绳套上,“不能摘下来,这是平安符。”
沈津南:“……你不觉得我一个大男人戴着很奇怪。”
“确实有点。”夏初把红绳摘下,“那回去给你放在床边。”
虽然难以接受但还算可以接受,他只能勉强同意。
“刚才许了什么愿?”
夏初看他一眼,“愿你事事如愿以偿。”
“你呢?”
“我啊。”她嘴边扬起热烈的笑,“我现在什么都有,已经别无他求了。”
沈津南胸腔内发出一阵同频的触动,手摸着她的脑袋,拇指在脸颊上轻轻摩挲,笑了。
刚回到家,就接到老爷子的电话,和夏初说了之后赶回去。
老爷子见到他的时候表情丰富极了,叫保姆取来老花镜,围着他细细打量,仿佛不认识一般。
“不,你谁啊?”
“沈津南。”他有些烦躁,“有事就说事。”
“你穿的什么?”
“衣服。”
老爷子:“……我能不知道这是衣服,我是问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想穿就穿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老爷子却一眼看穿,“是不是那个夏小姐帮你弄的?”
沈津南情绪转瞬变得凌厉,“你想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最近太高调了,幼儿园的小事你大动干戈,更是把交流会当成她的推荐会。”
“那又怎么样呢?”
“你就不担心她只是为了你的权势?”
沈津南被逗笑了,“你未免太不相信我的魅力,换句话说就算她是为了这些又如何?我有。”
老爷子惊愕,“你是认真的?”
“当然,财富和地位不就是用来装腔的,如果她需要刚好我有,那就是这些东西最大的造化。”
老爷子大梦初醒,喃喃道:“那佳人怎么办?”
“我和她从未有过什么,没有公开的仪式,只是你们单方面口头约定,我都谈不上辜负。”
“这样你爷爷我要成了失信之人。”
“那倒也不会。”沈津南势在必得地说:“你不如去问问沈津坤,他在国外好像和罗佳人关系很不错。”
老爷子震惊,“你,你是说他们——”
“我什么都没说。”
事已至此,再无转圜的余地,老爷子也不再强求,无奈叹息,“罢了,过几天我生日你带着夏初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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