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舍弟阿寻就在里面,姑娘进去便好。”沐斐站在院子里,指着不远处紧闭的门扉,“巫医说姑娘与舍弟八字契合,能唤醒昏迷的他,接下来的日子,便拜托姑娘了。”

宁十安正站在一座偏僻的院落前,脚下是厚厚的红褐色落叶,院中的石桌上覆着一层薄灰,墙角爬满了野生的藤草,旺盛与荒芜错落。

有些奇怪啊,以沐寻沐府二公子的身份,为何住处如此……

奇怪归奇怪,宁十安还是乖巧点头:“斐公子,我知道了。”

沐斐,也是沐寻的大哥,冲她轻微颔首,人便退了出去,整个院落便只剩下宁十安一人,哦,还有她那死鬼未婚夫。

系统适时跳出来【开启主线任务一——不被退婚】

【沐寻,本书男主,情感缺失,冷漠无情,不通情爱,虽天赋异禀,却难成大道,最终会死于反派剑下,修真界随之毁于一旦。】

【你是他在昏迷时,家人为他找来的冲喜小娇妻,刚定完亲,你的任务就是让他爱上你,并在他最爱你时为他身死,令他大彻大悟,补全他这一窍,拯救修真界。】

【若是完成,财富、修为、美人应有尽有,若是完不成,你是身穿,修真界完蛋,你也跟着一起完蛋。】

宁十安刚接收完信息,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侍从走进院落,径自来到她面前。

“宁姑娘,这是斐公子命我给您送来的吃食。”

宁十安接过,小侍从转身欲走,她便问道:“平日没人照顾寻公子么?”

小侍从提起沐寻,神色略有惶恐:“有的,会有仆从隔几日看护。”

“那这院子……”

小侍从起先错愕,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慌忙解释:“寻公子不喜同人亲近,也不喜人动他的院子,所以没人敢来。”

没人敢来?宁十安问:“你怕他?”

小侍从脸色一白,分明在害怕,硬说:“没有没有,我还有事儿,先退下。”

他的态度让宁十安有些不安。

暮色悄然降临,将这地处沐氏仙府最偏僻的宅院映衬的森然古怪。

宁十安咽了一口唾沫,拾阶而上,轻轻推开了沐寻的房门。

暮色透过窗,落进没点灯的房间里,屏风之后,帷幕轻摇。

宁十安轻手轻脚来到近前,帷幕后,一只苍白修长的手颓然坠落在被褥间,隐有青筋,削瘦无血色。

宁十安略一迟疑,伸手掀开帷帘,浅浅暮色下,昏睡的青年白的发亮,五官精致,线条清晰,唇血色单薄,像是冰面下盛放的鲜红月季。

要怎样唤醒他?宁十安飞快思索,她伸手轻触他的脸颊,软软的,又滑向比她人生还清晰的下颌线,这般触碰,他依然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宁十安陷入沉思,难道说……得内什么……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唇上,又往下瞄,最后飞快的收回来,脸颊因为肮脏的思想飞快发烫,她捧着脸羞涩:“不是我非要如此,但为了唤醒你,我也只能小小的牺牲,我也是被迫的……”

她找到借口后,撅起红唇缓缓靠近青年,一点一点往他嘴唇上靠,就在即将碰触的时候,青年忽而睁开了眼。

宁十安:……

漆黑的眼眸不含任何情绪,就这样直勾勾又赤、裸裸的望着她。

宁十安尴尬的直起身,故作惊喜:“寻公子,你醒了?”

青年活动一下手指,略作适应,便撑着上半身坐起,没对她方才的行为追究,只疑惑道:“姑娘是?”

宁十安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来的抖落干净,眼巴巴的望着他:“所以,我是你的未婚妻。”

青年黑眸半敛,显然在消化她所说的内容,他一沉默,屋内便格外寂静。

宁十安想起小侍从的模样,颇有些紧张,这家伙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动手吧?那她该要如何应对?

她头脑风暴的时候,青年忽而抬眼望来,宁十安汗毛霎时竖起,便听那青年道:“宁姑娘,你我素不相识,婚约委实荒谬,这婚退了可好?”

语气温和,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宁十安一时愣住,随后回过神来:“仙君可是有钟意之人?”

“不曾。”

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宁十安决定示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他:“寻公子,我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仙君可愿收留我?”

沐寻靠坐床榻,整个人陷入暮色的阴影中,视线缓慢的从她身上掠过,平静道:“为何要待在我身边?”

宁十安大胆发声:“我钦慕仙君,曾在永宁城得见真颜,至此难忘,一心一意想要留在仙君身边。”

青年微微前倾,荡开夜色,惊艳的五官动人心魄。

“可你都不了解我,不了解我,便钦慕我么?”

宁十安张口就来:“仙君信我,我这人一根筋,若是喜欢一个人,无论他怎样,都会永远喜欢。”

青年微垂了眼,瞧不清神色,舌尖滚落三个字:“永远么?”

胡说八道又不要钱,宁十安拍胸脯扮演顶级恋爱脑:“永远永远,说永远就是就是永远,绝不会变心,只喜欢你一人。”

“好。”

宁十安还在想词儿,冷不丁被他这声打断,仓促间抬眸望去,便见青年的发丝与衣衫被穿堂而过的夜风带着微微浮动,他偏过头,目光温柔:“那便留下吧。”

·

宁十安从房间内退出,站在铺满落叶的院中,同系统道【很好说话啊,初始任务这不就完成了?】

系统探查过后,迅速回复【没有,任务依旧是不被退婚。】

啊?他不是应允她留下了么?难道还有别的?他会短时间内改变心意?

宁十安正思索,身后响起推门声,宁十安迅速回身,便见沐寻一袭黑衣站在石阶上,大病初愈,清瘦苍白。

宁十安忙问:“你怎么起来了?还好么?”

“已无大碍,宁姑娘费心。”沐寻身上没有一丝儿戾气,甚至称得上温和,他轻巧的走到石桌附近,捡起埋在落叶中的油灯,重新悬在高处的枝丫,拨弄灯芯后,院子便陡然亮起来,随后他挽起长袖,露出精瘦的小臂,拿起一旁搁置的竹扫帚,开始清理院中的落叶。

这朴实无华的发展让宁十安思绪模糊,她想是自己表现的时候,连忙跑过去按住他手中的扫帚:“你病刚好,我来吧。”

沐寻轻轻拨开她的手,橘色的暖光染透了他半边轮廓,“姑娘初来,怎好让你做这个?”

青年翩翩君子,温柔美貌,宁十安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小侍从会如此害怕,难道小侍从演给自己看的?她想不通。

“那我去清理杂草。”宁十安拿起一旁的花铲,跑到一旁去铲杂草,一边铲一边偷看沐寻。

他垂首清扫落叶,院中只闻竹枝刮过落叶的沙沙声。

宁十薅起杂草,悄悄问系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这不是沐寻吧,你不是说他情感缺失,冷漠无情,这家伙看上去挺正常啊。】

系统搜索片刻,肯定【没错,是他,温和不代表有感情吧?】

宁十安想想也是,多的是温柔有礼的变、态杀手,她又偷摸看,沐寻清理好落叶,去擦石桌,没用术法,挑了只白帕子,一一拂过尘埃。

看上去他喜欢干净的院子,不然也不会刚醒便来打扫,宁十安忍不住问:“你不喜欢别人靠近你的院子么?”

青年手上不停:“没有。”

没有?那小侍从为何那般说?是小侍从有古怪还是沐寻不对劲?宁十安脑瓜子有些混沌。

院落外忽而传来脚步声,紧跟着那人便走进院中。

瘦高的身材着一身青衣,眉目俊朗,笑意若星,闲散走来,风流倜傥,正是沐斐。

这大公子亦生的好皮相,同沐寻的安静寡言不同,他更明朗些,一进来便惊喜道:“宁姑娘竟真的唤醒阿寻,感激不尽。”

宁十安察觉到沐寻并不意外他的到来,想来正是沐寻传音与他,谦虚回道:“巧合罢了。”

弟弟醒了,沐斐心情很好,匆忙上前,压着沐寻的手腕替他把脉,切了片刻,笑道:“没有阻塞,的确好了,巫医果真灵验。”

沐寻收回手,接着扫院子,沐斐却道:“阿寻先别忙,我有事儿找你。”

见沐寻停下来看他,沐斐道:“在你昏迷期间,镇灵阁丢了件凶物,求上门来请求追回,是已被摧毁的生息蛊。这东西阴毒,虽已失去活性,但那人既然打这物的主意,我担心他有启动的法子,这物若是启动会带来大灾祸,万不能疏忽。我收到消息说他在银鱼岛,想你去看看。”

宁十安手里薅着小草,心想,这大哥看上去关心沐寻,似乎也不咋地,他才醒第一天,便要他长途跋涉。

沐寻很快回应:“好。”

宁十安正在发愣,却见沐寻已经往院落外去,啊?这才刚醒,天还黑着呢,宁十安一把拽住他。

“明日再去,今日刚醒,天亦黑了,休息吧。”

沐寻并不在意:“我已痊愈,无碍。”

沐斐笑道:“宁姑娘,到了阿寻这个境界,睡不睡这一天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宁十安不松手,坚持:“睡一天,明日去。”

沐斐见姑娘执拗,抿唇笑了会儿,“好,就依宁姑娘的,有宁姑娘如此关心阿寻,我替阿寻高兴。”

沐寻低头望了望扯住衣袖的细白小手,眼睫微垂:“好。”

·

当夜,沐寻想将床让给宁十安,宁十安将他按住,自己拖着被褥去了书房,怕沐寻一大早离开,她不敢睡太死,一夜醒醒睡睡,并不安稳。

天微微亮,睡迷糊之际,忽听开门之声,宁十安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揉着黑眼圈就追出去,果然见沐寻已往院落外去,宁十安慌乱追上,拽住他的衣袖:“等等。”

沐寻停下:“宁姑娘?”

宁十安打了个呵欠,仰脸望他:“我也要去。”

“此行危险,生息蛊乃至凶之物。”

宁十安不管,大清早说胡话:“我要跟着你,我离开你活不了。”

沐寻闻言默了默,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好吧。”

两人一道往外走,今日的沐寻别院依然冷清,院落外寂静无声,落叶厚厚一层。

离开的小径曲折漫长,两旁草木肆意。

看样子真没人来……

宁十安胡思乱想间两人已到沐府的中心广场,说是沐府,其实是沐家仙府,坐落于永宁山脉,各长老分管不同峰头,蔓延数千里,门中弟子繁多。

沐府是修真界出了名的名门正宗,宗训匡扶正义,大公子沐斐温和好脾气,但凡有难求上门,鲜有拒绝的,而二公子沐寻虽人淡漠,但那些求上门的困难,大多由他解决,生息蛊便是如此。

生息蛊似乎危险程度很高,昨日阿斐还叮嘱沐寻,此次的任务是以最小的代价取回生息蛊,将伤害减到最低。

两人穿过中心广场,很快到了兽棚,宁十安见分管兽车的小侍从有些眼熟,正是那日给她送吃食的家伙,他看见沐寻,脸色“嗖”的发白,握着缰绳的手指控制不住发抖。

趁着沐寻挑选兽车的当口,宁十安凑近他,悄声问:“你怎么了?”

“没怎、怎么。”小侍从支支吾吾,忍了忍问,“宁姑娘要同寻仙君一道去银鱼岛么?”

宁十安点头。

小侍从快速回头看了一眼沐寻,旋即低声:“为了你好,别去。”

“为什……”

宁十安尚未问完,沐寻已经牵着兽车来到身边,小侍从紧张行礼后飞快的逃走了。

沐寻惯常的温和:“怎么了,宁姑娘?”

“没事儿。”

“那……”青年眼睫微敛,彬彬有礼的邀请,“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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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收】【师尊的葬礼】

花不言无亲无故,只有一个穷酸破落的师尊,两人窝在狭小的宗门,靠给人驱鬼超度过活,师尊是个大美人,只是为人孤僻冷漠,从未有过亲朋好友。

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紧巴巴,师尊似有旧疾,不过半年便香消玉殒,她听从师尊叮嘱,将她葬在后山,烧了她的随身遗物,规矩的立了墓碑。

她一人守丧,原以为无人会来吊唁,可没想到竟接连来了数位气度不凡的仙君,各个容颜俊美,天神一般。

或愤怒或红着眼眶,或咬牙切齿:“她竟死了,她明明答应我……你们又是谁?”

她察觉气氛不对,悄然后退,却被一位黑衣仙君察觉,他眼眸一眯:“这小姑娘颇有故人之姿,该不会……是你们谁的?”

众仙君皆望来,她慌忙摇头:“我不是,我只是师尊捡来的小徒弟。”

众仙君情绪复杂,最终道:“毕竟是她的徒弟,总不能叫她孤苦伶仃,不如一道认了做徒弟。”

花不言就这般成了众仙君的徒弟,还约定了一三五二四六的排班,师慈徒孝,一切美好而平淡。

直到有一日她觉醒了记忆……

原来她并不是师尊捡来的小徒弟,而是师尊死遁前给自己留下的分、身。简单来说,她就是师尊本人,为躲避旧债假死,留下分、身,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假死后没能及时恢复记忆……

“小阿言,吃这个,我特意熬的。”面前的仙君端着瓷碗,慈爱的递到她面前,瞧见她的脸又想起故人,眼眶泛红,咬牙,“若她没有背信弃义,独自离去,我定然不会叫她死……”

花不言看着曾耳鬓厮磨的英俊男人:怎么办,汗流浃背了家人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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