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E/RETURN/CONTINUE/NO.100】

堇跑出去的时候安吾还没走远。她快步跑过去：“安吾，你看到太宰了吗？”

“他说抱着花走在马路上太蠢了。”安吾推了推眼镜，指着右边通往海滨公园的路：“不过他本来就是那种会做蠢事的人，你说呢？”

女孩子笑了起来，马上就跑远了。裙摆在风中飘摇成好看的花，一边还像他招手：“谢谢你安吾，下次请你喝酒！”

她沿着公园的扶手长街跑了一段，没过多久就看见了太宰治。

对方没在走路，他趴在栏杆上看着海。那捧向日葵就在他脚边。

堇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平缓呼吸。

直到这个时候太宰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

女孩子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因为她弯腰的动作，有些滑落到胸前。她抬头，眼睛亮得像嵌满了整片夜空的繁星。

“太宰治。”

她很少叫他全名。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把三个音拖得很长，显得亲昵又娇憨。和他们也是，相熟的非常迅速且平滑，他能察觉到她对他们几乎毫无防备，她可以叫作之助，可以叫安吾，唯独他不一样。

太宰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本来想说，谢谢你愿意保护我，也谢谢你救了我。”海边的夜风有微微凉意，吹在耳畔呼呼直响：“但是我突然觉得现在的氛围适合说另外的话。”

大概是冲动了，一定会被拒绝的。堇毫不怀疑。那又有什么关系，拒绝就拒绝，她厚着脸皮下次再继续就是了。

“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在女孩子看不到的夜色里，太宰瞳孔猛地收缩又放大，他呼吸停滞了刹那。顷刻间脑海里所有想好的说辞都被打散，丁点不留。

他猛地收回目光：“在说什么胡话。”

才认识多久的人，就发出这样大胆的请求。

“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那就先回答我，有关于那个组织和‘柚木堇’的事。”

“……”

太宰治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连信任都没有的人，拿什么来向我索要？”

堇哑然。

她当然可以编个说辞骗他。她的事情超乎世界的常理，即便三分真七分假的混说太宰治也找不到地方去求证。但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弥补。她与他有关的记忆本就应太多次的往复循环而混乱不堪，她根本不觉得她有能力去创造一个完美的谎言闭环。

更何况，对太宰治而言，信任是非常脆弱的东西。她经历过那么多次，她无比清楚一旦她撒了这个谎，太宰治和她之间就真的到头了。

系统之前说过，这个世界是特殊的。她很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她不能撒谎。

“柚木堇。”她的沉默让数分钟前的告白成了一场滑稽的笑话，太宰治的声音混在海水拍打岸堤的声音里，一下子就被卷走：“你不要和别人一样愚蠢。”

别人。

堇鼻头一酸，感觉眼眶里瞬间涌上了温热的液体。

这就是把她排除在了他们之外。和作之助、安吾区别开，是他眼中芸芸众生的别人。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一下子就给她判死刑。倒是给她普通的拒绝啊！

[小堇……]

“闭嘴。”她哽着声音，自暴自弃地蹲下，脸埋进膝盖与手臂间。

此时此刻，太宰治和“太宰治”是一样的。

他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堇，唯一不同的是，太宰治眼神冷漠，神色讳莫如深。而“太宰治”是怜悯而温柔的。

他想透过书去触摸她，拥抱或是亲吻，最差只是陪伴也可以。

不要哭。

但他现在没有这个资格。

***

这天晚上堇久违地和系统说话了。

“头脑一热就说了。”她很沮丧：“明明知道会被拒绝的，还是不死心地要问。厚颜无耻地想着可能这次就不一样了吧，结果还是这样。”

[不是小堇的错。]

“虽然我还在为你骗我的事生气，但谢谢你的安慰。”

[去买块糖吃怎么样？你喜欢的Delafee的棒棒糖。]

“我现在哪买得起那么贵的巧克力。”女孩子丧得像路边凋谢的野花。

[太宰治买得起。]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密码。]

“……”路边的野花突然被浇筑了一场甘霖，精神抖擞起来。

“太宰治”看在眼里，嘴角含笑。

今天小堇冲动告白真的不是她的错。她经历过太多次和太宰治相处的时间，记忆的混乱尚且不提，人与人之间相处的界限早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往复破坏。

越是亲近过的人，小堇就越无法把握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每个世界的太宰治对她的态度都是不同的，有的冷漠、有的亲昵，她能一直坚持走到这里，是因为她主动掩埋了那些不好的记忆只选择记住了好。

这么多份好重叠在一起，她根本不可能将其一一分离。

“太宰治”松开书，转身去看他身后的数字挂历。

挂历的右下角，写有99的方格还没有被打上过叉号。他伸手轻轻拂过，整个人柔软温和。

他把数字挂历翻转过来，反面是一张占据整个挂历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子也长着和“柚木堇”一模一样的面容，她穿着正腰的花墙长裙，裙摆上的三色堇交错重叠盛开。拍照的瞬间女孩子正在看书，大约是注意到了闪光灯，她的一脸惊讶地望过来，撞进摄像头里。

这条裙子也是他们初见时她穿着的。

【000】

女孩子看清书本样子的时候微微惊讶，但很快就笑意盈盈地伸手来接他放在柜台上要结账的书：“先生真是好眼光，这本书虽然什么内容都没有，但可大有来历。”

“是吗？”他配合地做出疑问：“我以为它只是一个空白的笔记本。”

“那您还想买？这本书的定价可不便宜。”

“我就是想看看它为什么这么贵。”

“哈哈，您真有意思。”女孩子被他的回答逗笑了：“只因为好奇心就舍得花这么一大笔钱，之前可是有好多顾客来质疑过它的定价。”

“所以，它特殊在哪？”

“你知道横滨十二年前的图书馆大火吗？”

“知道一点。”

十二年前的横滨图书馆发生了少见的重大火灾，馆内数十万的图书馆藏付之一炬。其中不少珍贵文献、字画都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这还不算什么，因为当天图书馆正在举办少儿绘本涂画活动，馆内的人流比平时只多不少，人员伤亡惨重。

儿童比成人要脆弱的多，除了少部分父母拼死护送出去的孩子，几乎大部分都死于烟熏。

“那场火灾里，只有我奇迹般毫发无损的生还了。”女孩子晃了晃书本：“当时我一直抱着这本书，我认为是这本书救了我。但没有人相信我的话，都认为我是被吓傻了在说胡话。”

“那为什么要卖了它？”

“我经常会做梦。梦里有很多人在追逐这本书，我看不清他们，但有个声音一直提醒我不能把这本书留下，不然就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声音，所以挂了一般人不会买的价格。”

结完账，女孩子把书递了过来。“太宰治”伸手去接。

两个人同时触摸到书的瞬间，赤色的火焰从书上窜起，几乎没有反应时间的就蔓延包裹住了两人的全身。

“哎？”

这簇火焰没有温度，也引燃任何物体，仅持续了数秒火光就渐渐散尽。

书店门口的风铃因为有人推门进入而叮当作响。

“小堇，上周我预定的那套花卉种植的书……咦？”那人走进来，看到书店里只有一个陌生的少年手中拿着那本书站在收银台前，她问：“小堇不在吗？”

少年转过身来，轻声答道：“她出去了。”

“这么急？连店门都不关。真是的，一点安全意识也没有。那个……你要买书吗？你要是不买的话能不能先出来，我帮她锁个门。”

“我已经买到想要的东西了。”

“哦哦，那正好，你是帮小堇看店的吧？谢谢你了啊。”

书店的门被女生锁上，“太宰治”在门口站了两分钟才缓步离开，隐入人潮之中。

没错，最先捡到书的是幼堇

想不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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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未能结果之花×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