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很快带着黑衣过来。
缩在角落里的赫连奴还是不肯让人靠近,众侍卫尝试了几次无措的朝姜羡鱼看。
小提B醒:“主角一般都有不死定律,您就算不管他也无事。”
赫连奴就像一根杂草,在斗兽场无数次被咬伤都挺过来了,万不可能折在这。
可是就算不会死穿湿衣服也会难受啊。
反正她是接受不了穿湿衣服睡觉,连裤脚一点也不可以。
姜羡鱼看了眼赫连奴,面无表情道:“把人打晕了再换,让大夫抓点药,再给他一床被子,千万别死了。还有他发烧的事万万不可传到表哥那里,谁敢胡说八道小心本公主撕了他的嘴。”
众人只道公主顾忌着赫连世子才可怜这奴才一二,连忙跪下应是。
姜羡鱼怕冷,午饭过后就窝在暖融融的屋子里梳理剧情。
男主进赫连侯府已经半个月了,先是被下人欺辱,现在轮到被她欺辱,春暖花开心蛊苏醒的那一刻就会被挖心,然后开启复仇之路……
现在是十一月,好像时间也不多了。
姜羡鱼又梳理了一下漫画里的人物关系,眼看外头的雨停了,忽然想起之前抽过男主后好感度增加的事。
要不现在去试试?
她起身询问药熬得怎么样了,碧桃小圆脸立刻笑开了,邀功道:“熬好了,还特意加了很多黄连,保证苦死那狗奴才。”
不愧是恶毒女配身边合格的NPC,每次都特别能加戏。
姜羡鱼冲她笑,顺带还夸了句,小姑娘笑得牙不见眼,赶紧拿了狐裘和手炉给她带上。
乌云散去,柴房依旧昏暗,冷风从门口灌了进来。姜羡鱼蹲下身,凑近草垛子上的人,眉眼倒是舒展了,怎么还戴着个湿哒哒的面具?
她伸手去摘,原本睡着的人突然伸出一只手扣住她的手,乌黑的眼睛又定定的盯着她。
“公主!”碧桃惊呼一声,护着她站起来。
少年抬眼看她,她逆光而站,粉团团的脸笼在一团雪白里,散在脖颈处的发丝覆着光,整个人都散发着活气。
手触到盖子身上的棉被,眸色晦暗。
姜羡鱼见他醒了,凶巴巴的道:“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敢死本公主就让人把你丢了去喂狗!”
侍卫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过去,赫连奴顺从的伸手接过。温热的触感一瞬间充盈整个掌心。
第一次有人给他热乎乎的东西喝。
在众人的注视中,他捧起药碗,一口气把药喝了,晦暗的眉眼都带了点舒心的味道。
姜羡鱼:不是说加了黄连?
她扭头看碧桃,碧桃瞪大眼,凑到她身边小声嘀咕:“公主,他舌头坏了。”
姜羡鱼觉得他应该是饿了,当即让人拿来午膳的剩菜踢到他面前,娇蛮道:“院子里的狗不吃,便宜你了,吃不完本公主就抽死你。”
他面前满满当当的一大海碗,里头有肉有菜,看起来杂乱,却着实香。
侯府的狗连肉都不吃吗?
他迟疑了一瞬,一道鞭子就打了过来。少女瞪着他,表情凶悍又刁蛮,眼神却纯净如琉璃。
赫连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过无数双眼睛,厌恶、贪婪、憎恶、害怕……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他人的恶意。
她没有恶意。
他垂下眼,端起缺了口的碗默默吃饭。
【好感值—10】
姜羡鱼眼睛微睁,在脑海里问:“小B,他是抖M吧?”要不然怎么抽一次,好感度就增加一次。
小B认真分析:“不太可能,是抖M还怎么黑化?要不你再抽一次试一下?”
然后姜羡鱼很听话的又抽了一下,好感度—20。
她是傻B才会听一只笔的话。
姜羡鱼气不过,又命人拿了一大摞大馒头来,好整以暇的坐到他对面,语气恶劣道:“给本公主吃,本公主不说停不许停。”
少年安静的坐在草垛上,拿起馒头慢条斯理的吃着。馒头一个个减少,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倒是姜羡鱼看得犯困,哈切连连,杏眼润出一汪春水,像极了那猫儿打盹。
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捧着手炉往外走。赫连奴停下吃馒头的动作,黑沉的眸子追着她的裙摆往外延伸。
他从前的愿望啊,吃饱穿暖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傍晚时分,主院的人传话,说是赫连侯回来了,请公主过去用膳。
姜羡鱼盛装打扮出现在正厅时,赫连文轩和赫连玉竹两兄妹居然规规矩矩的朝她行礼。姜羡鱼诧异挑眉,毫不客气坐到了主位。
一坐下就问:“表哥呢?”
起身相迎的赫连侯僵了僵随即笑道:“城儿还病着,在自己院子吃,今日是特意宴请公主的。”
姜羡鱼扫了一圈又问:“巫雅也在表哥院子里?”
赫连侯解释:“公主莫要多心,巫雅是巫医,自然要看顾城儿的病情。”
赫连城的心疾连御医都束手无策,若不是巫雅在,只怕早没端华公子了。从前的清河公主最恨的就是这点,要不然一个孤女,找个人随意解决了便是。
姜羡鱼噘嘴,故作不高兴。
赫连侯命下人上菜,等菜上齐了才道:“本侯回来才听闻府里的下人冲撞了公主,还劳烦公主亲自处置,臣罪该万死。这就让人去把那贱奴拖出来打三十大板。”
姜羡鱼毫不在意摆手:“不用,本公主最是人善,最多为难他几日。况且本公主已经答应表哥不要他的命,若是被你们打死,表哥又要怪我了。”
旁边的赫连文轩和赫连玉竹低头嗤之以鼻:若是公主人善就没有人善的人了。
赫连侯不悦的看向婉姨娘,婉姨娘不知药引的事,心里委屈:看侯爷对那人的态度,她还以为侯爷想他死的。
婉姨娘想补过,刚要开口,姜羡鱼又道:“本公主那日差点淹死,若是闹大了传到父皇耳朵里,只怕还要连累姨夫和表哥。父皇最是疼我……”
赫连侯惶恐,连忙摆手,和婉姨娘使了几个眼色。婉姨娘也不提了,饭桌上光哄着姜羡鱼。赫连玉竹和赫连文轩也不吃饭了,戳着碗一点也不爽。大哥万万不能娶这娇蛮的清河公主,要娶也应该娶巫雅姐姐那样的。
姜羡鱼忽而叹了口气道:“本公主清晨去探望表哥,文轩表弟和玉竹表妹还冲本公主翻白眼呢,本公主很是伤心……”
她把碗一搁,‘郁郁寡欢’的走了。
当天夜里,赫连家的龙凤胎就被罚跪祠堂一晚上。
出了一口气的姜羡鱼晚上睡得格外舒心,只是晚膳用得少,下半夜突然被饿醒。房间里点着微弱的烛火,她披了衣服爬起来坐到桌边倒水喝,余光瞥见桌上放着一个小油纸包。
她拿起来闻了闻,然后拆开,里面是炸得酥脆还热乎的小鱼干。
这应当是碧桃准备的吧,这丫头除了热衷于出坏主意这点,人还是很细心的。
窗棂咔嚓一声响,姜羡鱼捏着纸包走过去,探头往外看。外头黑洞洞的,只听得见风吹树叶沙沙声。远处一声鸟叫,她手一抖,赶紧关了窗吃完小鱼干上床睡觉。
次日清晨起床时,碧桃边布早膳边道:“小厨房的下人说里头有老鼠,昨日炸的一点小鱼干都被偷吃了。奴婢怕那些东西不干净,就让人全做了给柴房里的‘阿奴’送去了。”
姜羡鱼疑惑:昨天的鱼干不是碧桃准备的?
不至于真是老鼠拖过来的吧?
姜羡鱼眼珠子转了转问:“那他没吃死吧?”
碧桃摇头:“没呢,巫雅姑娘亲自带着人来了,现下正在柴房呢。”
姜羡鱼好奇:“巫雅来干嘛?”
碧桃:“不清楚,神神秘秘的,关着门,还不许我们瞧。”
姜羡鱼立马搁下筷子往柴房去。
与此同时,柴房内。赫连奴面前摆了一只瓷白的碗,巫雅递了把匕首过来,道:“今日换了把匕首,削铁如泥,你动作快些,疼痛也能少些。”
赫连奴抬头,眸中漆黑,平静突出两个字:“身世。”
他来了半月有余,每日取血都重复这句,巫雅敷衍:“时候到了自然会告知你。”
她犹记得初见在斗兽场时,这人浑身是血,刨狼掏腹的模样。野兽心性,却如此执着于寻根问源,实在怪异。
她又道:“你且放心,清河公主恶毒,寻个时机我会将你从她手里要回。”
长睫遮住了赫连奴眼里的讽刺,刀锋划过,血如珠线滑落,宛如藏着罪孽一般的红。
姜羡鱼避开门口的侍卫,透过窗棂往里看时,便看到这一幕。再往上看,一只瘦弱的胳膊横亘其上,手臂上是纵横交错鲜红刺目的伤口。其中一条伤口皮肉外翻,正往下淌着血,赫连奴左手握成拳,面具下的唇色苍白得像鬼,看上去很不好。
巫雅又说了什么,他又拿起匕首往伤口上划了一刀,鲜血又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姜羡鱼最怕疼了,平常打预防针都能逼出眼泪,这会儿只觉得毛骨悚然。
不是要打算挖赫连奴的心吗,现在是在干嘛?
她直冲门口而去,门口的侍卫见到她赶忙行礼。姜羡鱼不理会他们,一脚踹开柴房的门,血腥气扑面而来,加之赫连奴外翻的皮肉弄得她几欲作呕。
“巫雅,你在干嘛!”
巫雅脸色沉了下来,往侍从那撇了一眼,侍从立刻乖觉的把门关上。
姜羡鱼高声质问:“你是想杀了这奴才,好让本公主在表哥面前食言是不是?”
巫雅蹙眉:清河公主最喜胡搅蛮缠。
她端起血碗,淡声道:“公主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姜羡鱼不依不饶:“你今日不说清楚为何要这么做,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人在公主这,巫雅也没想瞒着,开口道:“这阿奴是世子爷的药奴,世子爷的心疾需每日以他的血入药才行。”
姜羡鱼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目光又落到赫连奴的手臂之上。怪不得他手臂上那么多疤,每日一道,那得多疼。
她漫画里明明没写过这个啊。
姜羡鱼:“所以表哥和侯爷才像本公主讨要这个奴才?”
巫雅连忙否认:“公主别误会,世子爷最是良善,这事他不知道。”
不管知不知道,若是有人让她每日放血救命,姜羡鱼一定恨不得捅对方几刀。
巫雅手上的血碗还在晃动,姜羡鱼觉得及其碍眼,心里有股怒气想宣泄。小B连忙提醒:“主人别冲动,千万别崩人设,只要能救赫连城,清河公主是不会在乎一个奴才的性命的。”
姜羡鱼很想说:他才不是什么奴才,他也是赫连家正经的公子,是赫连城一母同胞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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