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直至彻底消失。
宿傩站在原地,没有动,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下一路蔓延的黑色纹路没入交叉的宽大衣领,在晦暗寂静的密林里多了几分不可名状的诡秘。
风带走了浓郁的血腥气,地面上黑红色的血迹逐渐凝结成块。
周遭安静地过分。
攀升的快感伴随着女人的消失不断下跌,飙升的肾上腺素趋于平缓,直至零点,无趣的空虚充斥着大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把她找出来——亲手划开那细嫩脆弱的皮肤,拨动每一根清晰明了的血管脉络,一根一根抽出那具身体里包裹着的象牙白的骨头,最后,再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多么有趣又美妙的过程。
那张死水一样平静的脸蛋上夹杂着痛苦的模样,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会让他得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决定了。
一点一点地把那家伙找出来,然后亲手杀掉吧。
身穿宽大女式和服的高大身影心情愉悦地转身离开。
*
白鸟再次睁开双眼,是在一片荒地里。
一望无际的荒地,没有草木,没有建筑,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类出没。
这也代表着,她可以一眼就发现攻略对象的同时,对方也极有可能一刀把她捅个对穿。
手上还握着那柄尖刀——白鸟也是在后来无数次的反复实验中发现的,标签为‘无主之物’且归属权完全为她所有的任何物品都可以不受身体死亡的影响,在复活之后任然在她身上。
当然也包括死宅睡衣套装,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属于她本人的物品。
握紧尖刀,她迅速观察了一遍四周的环境,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遵从直觉谨慎地挑选了一个方位作为前进的方向。
阳光没有任何遮挡地直射在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晒得刺痛,没走多远,白鸟就感觉嗓子阵阵发干。
这是身体缺水的表现。
说来惭愧,距离正式进入游戏,也就是接收那个变态的赌约,一直到现在,虽然她没有什么时间概念,但不管怎么看,根据她数不清的死亡次数以及体验过的各种死亡方式完全可以推断出,时间必然不会短到哪里去。
尽管如此,她的身体素质依然和曾经作为不爱运动且重度挑食患者的死宅版大山酱不相上下——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完全没有任何一点点改变。
按理来说,在宿傩的死亡训练下,虽说做不到和诅咒一样突破人体极限,但不管怎么说多多少少也能得到一定的强化吧?
白鸟一脚踢飞这口锅顺便还要踹上几jio。
非要说的话完全可以把这顶大锅扣到破十八禁游戏头上,抠都抠不下来那种——毕竟每一次死亡都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什么的,究竟是哪个狗策划想出来的狗方案啊淦。
说来话长,不如长话短说。
根据白鸟长期以来的暗中观察,她的到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虚拟游戏世界一切为玩家服务。
但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的时间线都是前进着的。
除了她之外。
至于常年被迫大逃杀的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在此,白鸟对不断前来挑衅并成功以群众的力量最终达成「变态的刀下亡魂×N」成就的英雄好汉们致以最真诚的谢意。
多亏了他们——以及他们宝贵的尸骸,她才得已拥有足够的参照物和自身进行对照试验,并得出‘虽然不那么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好的’结论。
任务碎片 1
信息收集度 1
感谢前辈们的倾情贡献,撒花~
虽然从死法解锁度来说她白鸟大山女士才是当之无愧的前辈,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就是了。
烈日晒得人眼前发昏,白鸟全身上下除了一套系统赠送的0防御值白板装备之外,就只剩下一把低级武器‘被遗弃的菜刀’,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大概唯一拥有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吐槽欲(划掉)求生欲。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艳阳缓缓西沉。
白鸟:躺尸,勿CUE
感觉自己被榨干了身体里每一滴水分的白鸟精神恍惚,寻思着是等下一秒就猝死过去重新刷新复活点还是干脆利落地抹脖子,猝不及防就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空荡荡的荒地没有隐蔽的掩体,她眯着眼睛去看,远处似乎有几个相对而立的小黑点,其中一个糊不拉几的,一看就是她要鲨的人,另外三人呈包围状将他围在中间。
隔这么远,白鸟都能隐约察觉到四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当然,按照她的经验来看,大概只有那三位敢于迎变态而上的壮士严阵以待。
那位嚣张得不得了的诅咒之王大概率只会觉得热血沸腾,甚至恨不得多来点不怕死的家伙让他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再丢给她几个侮辱性极强的嘲讽眼神。
白鸟大致翻译了一下,大概类似于‘对付你这样的弱鸡本大爷甚至还没动过一次真格’之类的垃圾话,读作嘲讽写作略就好。
她心态极佳,恨不得找个vip观众席坐好观看即将开场的千万特效动作片,然而——
被三人截杀的宿傩非但丝毫不慌,反而在察觉到对方不算弱的实力后燃起来一点儿战斗的**,虽然小火苗似的战意完全被‘居然胆敢阻拦他去杀那个弱鸡女人’的不悦牢牢压制住了。
但当那个女人的气息出现在附近,并且暗戳戳地停留在远处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时,他的兴趣‘噌’地一下燃烧了起来。
——之前只是在那女人身上插满刀子,不如这次,就让她睁开那双贫瘠的眼睛好好看看,她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在这之后,为了赢得赌约而一次又一次引颈受戮的她一定会感到无比的绝望而痛苦吧?
兴奋的血液在身体里游走、燃烧,让每一滴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那张冷淡到令人作呕的脸蛋上出现无望的绝望,该是多么美妙的表情啊。
打定主意,他咧嘴笑了起来,隔着遥远的距离,淬毒一般阴冷晦暗的视线落在了整个人缩成一团试图减轻存在感的白鸟身上。
“过来——我只说一遍。”
白鸟:“……”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变态虽然确实变态,但变态说过的话一定做得到,白鸟不想上去就送一血。
毕竟这三位看起来很厉害的大佬万一真的很厉害,结果却被她白送的行为搞崩了心态士气大减,错过了干掉变态先生的好时机,那岂不是大大的亏?
在宿傩看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什么友善视线,以及三位大佬们探究的视线下,白鸟麻利地苟进了决战圈。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
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白鸟一眼就看到了以变态为圆心,向四周凹陷了一大圈的皲裂沙地,企图背刺的小心思啪唧一下摔得四分五裂。
老老实实地走到VIP专享的高糊画质纸片人附近,在偏远一点的距离停下脚步,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虽然她想背刺这家伙的想法是认真的,但前提是能苟得住才有机会啊。
不离远一点,一会儿他们打起来放大招,忘了、或者压根没在意这里还有个普通人,一不小心波及到她……这波就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她可不觉得那个变态把自己拉进这种大场面是出于好心,不指望他突然把她送走就不错了,难道白鸟会指望这家伙良心乍现保护她不受波及吗?
不可能的。
对攻略对象糟糕本性深有体会的白鸟非但对此没有丝毫期待,反而已经认真地观察起了局势,打算不放过一丝丝偷袭那家伙的可能性。
宿傩扫了正襟危坐的她一眼,倒也没再当着对手的面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沸腾的战意催促着他去展开一场淋漓尽致的战斗。
他把注意力放回了真正需要面对的对手身上,“哦?御三家的咒术师么?”
御三家?
白鸟听到了陌生的名词,在游戏给她的背景资料里似乎并没有出现过——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她的大脑选择性过滤掉了,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把这家伙干掉。
他们三人呈分散状,以宿傩为中心,各自占据一个方位,将他围堵其中。
最右边的身影动了动,十指翻飞,似乎做出了什么手势,下一秒,一只漆黑的大鸟被黑色的咒力凝结而成,从他身上盘旋而起,脸上带着蒙住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动了动唇,声音低哑。
“禅院野,参上。”
他不动的时候如同容易让人忽视的、无害的影子,除非刻意去寻找,否则几乎不会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存在。黑色的碎发盖过眉眼,漆黑的瞳孔是无机质的淡漠,盖住半张脸的纯黑色口罩、干净利落的黑色劲装让他看起来有点像白鸟在电视上见过的忍者,如果不是少许裸露在外的苍白肤色,他整个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站在他对面的是身穿藏蓝色宽大和服的高挑女性,和服领口处绣着复杂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家族图腾,偏低的领口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呈现,在腰腹处束出诱人的弧度,墨绿色的长发盘起,似乎是旧式妇女的发型,腰侧悬挂着一柄细长的武士刀,尚未出鞘就能感受到它所沾染的嗜杀之气,截然相反的气质,矛盾的温婉与狠厉在她身上得到了极致的结合。
她勾唇一笑,靡艳的红点缀在丰满的唇上,魅惑之致,单手握住刀柄,拇指抵住刀把,银光凌冽晃人眼,“妾身冬叶,请多指教。”
白鸟把视线落在最后一名男性身上——
张扬的银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几缕额发拂过紧闭的双眸,简单的黑白双色宽大和服无风自扬,身形高挑却不单薄,宽袖翻飞,他却不为任何人或事所动,仅仅只是安静地立于此处,就仿若不容亵渎的神明。
看起来似乎是位禁欲寡言的美大叔。
“什么嘛。”和服美人不紧不慢地把垂坠的袖子一点点挽起,似怒似嗔地抱怨着一言不发的美大叔,“五条君还是和以前不解风情呢。”
整理好袖子后,她抬手抚了抚鬓边的碎发,“野君也一样,真是让人苦恼呢。”
美大叔和忍者先生对此不为所动。
白鸟没忍住,好奇地看向今天的主角——高斯模糊的变态先生,虽然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神色,但似乎明显感受到了对方阴冷的视线毫不掩饰杀意地扫了一眼她看起来很好砍的脖颈。
面无表情地缩了缩脖子,她突然有那么一点羡慕忍者先生收放自如的存在感。
尖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开空气,朝三人而去。
意料之中的,这种玩闹一般的警告显然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但就像一个信号。
顷刻之间,带着凛然的杀意,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写的时候有点恶趣味,给了重视男嗣的加茂家一位牛哄哄的女性大佬,给盛产老古板的禅院家一个不近女色的忍者小哥,以及私设了一位稳重的白毛美大叔。
很好奇有人在看嘛,单机果然还是会有点寂寞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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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御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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