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他有意识起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

黑发散散落在颊边，露出一小块白皙的下巴，呼吸一起一伏，趴在床边睡得正香。

毫无戒心。

一个傻瓜。

失去记忆的杀手凭借直觉做出判断，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睫一闪一闪——

——她要醒了。

杀手再次做出判断，一个呼吸，冰冷的枪管就抵住了她的眉心。

“你是谁？”

杀手沉声问，她绝不够警惕，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仅仅是茫然，而不是夺过他的枪。

——一个完全没被训练过的普通人。

他垂下眼皮，这于他显然是有利的情况，更有利的是……他听着她拙劣的谎言，对上她的眼神。

——显然，她认识他。

——起码绝不是她所说的第一次见面。

一个可以摆布的“熟人”……他的利用心思在她提出取名后骤然停下。

算了。

他收回枪。

看起来脑子不好，还是不要自找麻烦……可麻烦却自己上了门。

救下她后，她却叫住了他。她似乎因为这个举动将自己当成了什么好人——真是愚蠢，只有傻子才会认为这个世界都是跟她一样的傻子，还企图发挥滥好人的特质将自己留下——

杀手在暗中露出恶意的笑——

“你的要求。”

别想后悔，居然把野狼当做家犬留下。

——这可是你自找的。

••• ••• ••• •••

你醒来时，发现琴酱坐在沙发边上，莹绿的目光幽幽锁着你，昏暗的背景下，你品到一丝不太寻常的气味。

“……琴酱？”你打开灯坐了起来，老实说在黑暗中被这么看着还挺瘆人的，但如果做出这种事的是琴酱……你到觉得还挺合理的。

你想了想，问：“是做噩梦了吗？”

“……没有。”男人收回眼神，自顾自拿起一瓶红酒。

原来是出来找酒喝，你恰好觉得这会有些饿了，就问：“要不要配点牛排？”

你以为他不会理会你，没想到竟得到一个吝惜的点头。你立刻向厨房走去，煎了两块大肉排。

他是五分熟，你是七分，酱汁浓郁，肉汁横流。时间没花太久，倒是煎肉的香气把猫猫们勾得睁开了眼，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艰难支撑起来，又脑袋重似千金一般“扑通”倒下去，一眨眼，只剩下三个平行的鼻涕泡泡。

你直接把牛排端到阳台的小圆桌上，顺手拿了两个杯子，放到琴酱面前，示意他满上。

他稍稍抖动眉头，眼中讶异似乎在说：你还能喝酒？

当然。你挑眉回应。这可是实话——你可是满月就被沾筷子喝白酒的存在，虽然一般不会喝，但酒量可不是盖的。

他饶有兴趣地给你满上。没错，满上。礼仪上通常只倒三分之一的红葡萄酒居然被他倒了整整一大杯！

你再次挑眉，蔑然哼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当着他的面吨吨吨就牛饮完一整杯。

其实没尝到啥味儿——这个喝法当然尝不到什么味儿，但现在可不是品酒的时候，你把空杯倒扣，展示给他，颇有股挑衅的意思。

这可是事关每个酒鬼的尊严！

哪怕对面是琴酱你也不可能认输！

他低声笑了一下。眼睫下垂，薄唇高高勾起，神态仍然带着股轻蔑的意味，却比从前柔和太多。银色的长发随着动作从他肩头滑落，你堪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按了截图——你还是头一回看他这么笑，毕竟他通常只会冷笑、嗤笑、怒极反笑。

也不知道他每天这么爱生气肝会不会有问题。你神游一阵，把话题拉回正轨。

“怎么样？”你骄傲地晃了晃空酒杯，“是不是觉得我和你想得不一样？”

他发出一声轻哼：“倒不——”

你完美预判：“倒不完全是个蠢货。”

“……”他脸色又不对了，“仅仅……”

你骄傲地再接：“仅仅是个会喝酒的蠢货！”

他的脸又臭回了原来的样子，而你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哼。”他给自己倒了一点儿，这次是标准的三分之一，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唔……我觉得笨一点没什么不好呀。”蠢货这种词听起来不太好听，但其实听多了就习惯了，这么想想琴酱还挺不会骂人的——毕竟说来说去就这么个词在嘴边打转。相比之下空助那个坏嘴巴的家伙讽刺起人来才是五花八门呢：什么五颜六色的草履虫，偶尔才会亮一亮的电灯泡——大部分都会将你开除人籍。

而且你本来就不够聪明嘛。

“以我的一些经验来说……”你想到自己的亲人们，会心一笑，“其实聪明人身边，反而是笨蛋要多一点。”

“是吗？”琴酱漫不经心碰了口杯壁，语气不敢苟同。

“是真的！”你认真地反驳，“因为天才通常很难相信另一个天才。”

你身边的天才够多了，空助、楠雄，还有远月那些在料理界厮杀的十杰，你不觉得不是天才有什么不好，齐木妈妈就在你退学时悄悄告诉过你——当笨蛋到底有多快乐。

不擅长表达的楠雄也嫌弃但真诚地说：“你们不笨蛋也不会接受我和空助这样的小孩了。”

然后空助就会赞同且补充：“但是家里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所以说，虽然是天才和笨蛋，但是在你们家还是相处的很好嘛，谁让你们家活在搞笑番。

你的头发被晚风吹得一晃一晃，琴酱的也被吹得一晃一晃，城市的夜景相当绚烂，哪怕你已经睡一觉醒来，这个城市仍然是活力满满。

你们趁热吃着肉排，在这高楼与斑斓之中，竟觉得从未有过惬意。

••• ••• ••• •••

而惬意很快就被打断。

敲门声吵醒了一屋子的猫。

“您好——千奈美女士，我们是来做笔录的！”门口传来浑厚的男声，随着你把猫一个个捞起来放回窝的缓慢动作，那声音逐渐焦急起来，

“虽然涉嫌金额较大，但我们会帮您找回来的！千奈美女士……千奈美女士！相信我们，一切都会有转机——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

涉嫌金额较大的诈骗是会上门笔录的。

再就是，琴酱和笨蛋相性应该还是挺好的。

你说对吧，伏特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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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你选择了吨吨吨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