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堆燃烧发出清脆的噼啵声,跳跃的火光在赤金的眸子里闪烁。
云仝伯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灼出个洞。
温卿尘已经解到最后一件里衣。
他抬眸对上云仝伯投来的目光,道:“我连你人都救了,难不成还会害你?”
回答他的是云仝伯的沉默。
他好像偏执地不愿意相信他。
温卿尘觉得自己是时候表明态度了。
第二世他的确为了刷仇恨值做得过分,但他这一世又不是。就算是为了回家,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伤害云仝伯的举动。
于是,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伤药,重重搁到茶几上:“既然怀疑我,那你就自己给伤口上药吧。”
说着,他一甩袖子,拉开门扉。
呼咻——
凛冽的寒风如冰水兜头灌下。
他打了个牙颤,打算把火堆打包带走——虽然木头不是他的,但这是他辛苦点燃、堆好的。
温卿尘转身回屋,刚准备把玄色衣摆团吧团吧打包带走:“对了,我拆……”了你的一块床板。
温卿尘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人就把他叫住了:“等等。”
温卿尘保持蹲着的姿势,扭头朝床的方向看去。
彼时,云仝伯正撑着身体艰难坐起,像是为了防止温卿尘像兔子一样逃个没影,勾了勾束妖绳的另一端。
温卿尘的脖子传来被收紧的感觉,他瞬间忘记了自己未说完的话,整个人傻愣在原地。
他说怎么像是忘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这束妖绳没解怎么不算重要?
这可是天大的大事!
如今云仝伯已经清醒了过来,他很难再找到像之前那样好的机会。
此绳不解,他还怎么悄摸着离开去青阳宗?
温卿尘对自己的忘性大表示无语。
短短一刹那,他已经在内心痛骂了自己一个狗血淋头。
温卿尘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继续他刷好感度的大事业。
他贴心地给云仝伯递了台阶,还主动帮他把伤口包扎好。
一切事毕,温卿尘松了好大一口气。
却不想,他不过转个身的功夫身后便传来“砰砰”两声巨响。
温卿尘猛然惊醒!
死咯!
他说一半的话怎么忘了继续说下去了?他不会把云仝伯摔出个好歹吧?
温卿尘想着,转身就看见,云仝伯满脸阴沉地坐在床里面。
如果系统能提示,他大概可以听见好感度被一键清零的声音。
温卿尘小心朝他再瞥去一眼。
只见他两手分别搭在床沿和床板上,腰板挺得笔直。忽略他一副在暴走边缘的模样,无端地竟然有种“他坐着的不是地,而是天然热泉”的错觉。
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云仝伯身陷入窘境的事实。
温卿尘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当场遁逃。
“温、卿、尘。”云仝伯磨牙切齿,声音凉飕飕的。
温卿尘摸摸发凉的后颈,心里一阵发虚。
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忘性有点大而已。
温卿尘只是想了想,并没有真的说出口——云仝伯的气息太过虚弱,救人要紧。
为了攻略事业,他硬着头皮应答道:“来了,这就来。”
温卿尘停下翻火堆的动作,屁颠颠地回到床边站定。
近了,他终于看清了云仝伯是怎么卡进缝隙里去的。
温卿尘通过衣服上沾到的灰尘痕迹进行延伸推理,猜测出大致的过程:
起先应该只是手按空了,云仝伯的身体滑到边缘,并没掉下去。
后来他使了点力撑住床沿,这时候身体就已经岌岌可危了。
温卿尘猜,云仝伯最后应该是没力或者牵动了伤口,手一软人就这么掉了下去。
至于膝盖上沾的灰尘,那应该是他把腿收到缝隙下时碰到的。
若不是他的腿太长不好收进来,闹出了声响。温卿尘怀疑云仝伯压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窘态。
可谁叫就那么寸呢?叫他这个罪魁祸首撞见了。
缝隙不大不小,刚好卡在腰处,宽度比他的臀围小了一点。
又因为长度只有半截,高度又不足以容纳他将双腿屈起,但一条腿无法给他提供足够支撑起全身的力量。
云仝伯就这么不上不下地被卡住了。
“屋里太冷,我就拆了一块。”温卿尘抿了抿唇,朝男人伸出手:“我拉你上来吧。”
云仝伯冷冷瞪他一眼才握上了他的手。
他这用力一拽,温卿尘没站稳,瞬间朝前扑去。青年好悬用另一只手撑住床板才没摔下去。
但不幸的是:他们的脑袋还是重重磕在了一起。
“嗷~”温卿尘痛呼,“你……”的头是铁做的吗?
话到了嘴边,他忍住没说,一转话锋关心道:“你的脑袋痛不痛?”
云仝伯没答。
但温卿尘分明看见了他太阳穴上跳动的青筋。
他瞬间求生欲爆表,连忙站到云仝伯正对面,扎好马步,气沉丹田,道:“来吧!这次指定行。”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他和云仝伯都是伤号,他力气小,加上云仝伯这个姿势很难使上劲,几乎所有重量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这个小身板,瘦不禁风的。往日里他抱起阿啾都勉强,云仝伯那么大一个人,拽不起来真不怪他的。
他又没有那么长的手可以撬动杠杆。
温卿尘又连着失败了几次之后,云仝伯看他的眼神冷得似箭。
温卿尘心里委屈坏了,又不敢顶着对方能杀人的眼神找借口。
他瘪了瘪嘴巴,小心翼翼试探着建议道:“要不……我们再拆一块?”
云仝伯:……
算是默认了他的建议。
温卿尘吭哧吭哧开干了。
板子不好拆,他费劲巴拉了半天也纹丝不动。
他用力得小脸涨红,就差上牙咬了。
温卿尘并没有注意到云仝伯的手是什么时候放到木板下的。
他发现的时候,木板已经被他托起来了。
温卿尘换撬具的动作顿住,诧异地抬眸朝云仝伯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煞白的脸。
云仝伯半阖着眼睛,眉心微微蹙着,额头浮出一层浅薄的细汗。
他薄唇轻启在低低地喘着气,嘴角渗出一点血丝。
温卿尘见状,忙蹲下身,抓起云仝伯的手。
入手是异于往常的冰凉,他学着普通医者给他把脉。
脉搏快而微弱,濒死之像。
如果用普通丹药治疗当然也能延缓病情,给云仝伯争取自己运行功法疗伤的时间。
但这么做还有个问题:倘若云仝伯没办法及时治愈伤处,很可能就会落下暗疾,于之后的御敌、修炼不利。
温卿尘咬咬牙,抽刀划破了手腕。
鲜红带着草木淡香的血瞬间溢了出来。他将用作压抑反噬的部分灵力抽了出来凝成妖火。
源源不断的血珠被他牵引着飘向火簇。
很快,明黄色的火舌上方就出现了一团晶莹的绿色灵液。
温卿尘见差不多了,赶忙收住,用玉瓶装好。
他来不及处理手腕上的伤,就迫不及待将药瓶塞往云仝伯的手中。
温卿尘此刻两眼发黑,看不清云仝伯的手在哪,只能摸索着塞入。
“快、快喝掉。用我做的药,包治百病。”
温卿尘感觉到云仝伯在看着他。
他就努力朝他挤出一个笑:“是有点夸张,但应该是对症的。”
温卿尘觉得自己累极了,操控嘴角上扬似乎就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出于保护自己的目的,缓缓在床边蹲下。
他的手脚冰凉凉的,手腕上的伤口他都没时间处理,才压抑下去的反噬便纷至沓来。
他隐约感觉到云仝伯抓上了他的手腕。
回忆里被吸血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温卿尘有气无力道:“你不能再吸了,我已经没有了。多少给我留……”点吧。
又是一阵反噬来袭,剩下的话被噎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痛苦的闷哼。
云仝伯死死盯着温卿尘,仿佛要往他的身上灼出一个洞来。
他说:“如果你想死?我可以帮你。”
温卿尘老实了。
他挣出些力气,可怜巴巴地望向人影所在的方向。
“我才不想死。”
因为他看不清的关系,他望向云仝伯的眼神是无焦距的。
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看着可怜极了。
云仝伯:……
默默将讽刺的话咽了下去。
他咽下灵液,抬手积蓄出一道灵力,抹消了温卿尘腕间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松开手,抬掌迎上刚刚破门而入的魔修。
黑色身影倒飞出去,他喷吐出的血液洒了满地,淡淡的血腥气逸散开来。
云仝伯抛下一个清洁咒,闪身站到飞船的甲板上,直面这群魔修。
他的行踪对魔尊来说从来都不算是秘密,哪怕他以左护法的身份出逃最多也只是拖延了时间。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云仝伯冷冷扫了一眼这群跃跃欲试的魔修,冷笑:“不自量力。”
有胆大的飞身上前来刺探他重伤后的实力。
云仝伯侧身避开左边的攻击,腕花平舞、转身横扫,轻松取下人头。
他的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见重伤的迹象。
说好的身受重伤呢?是哪个倒霉催的又乱传消息?
一众魔修大眼望小眼。
他们被云仝伯杀鸡儆猴的动作镇住,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气势。
眼见着云仝伯还要提剑出招,一群人明知逃不掉仍不忘初心、屁滚尿流地撒丫子跑开。
万一逃掉了呢?他们这些小喽啰送到人面前也只有被砍瓜切菜的份,抓人什么的,还是等那群不怕死的魔物来吧!
啊啊啊啊啊,周五了!快了周末呀宝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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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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