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画面在塞缪尔出场后结束，视野再度亮起时已经回到车内，身体的控制权也一并回归。

第五攸：“？”

这就结束了？

第五攸语带谴责：【我指定的是塞缪尔，结果他就最后露了个脸？】

系统冰冷平板的电子音回答道：【“观测”的场景由游戏自动匹配，是对玩家后续剧情的启示。】

第五攸：？

第五攸：这段“观测”剧情里值得注意的部分，是凯瑟琳作为塞缪尔的下一任“精神治疗师”同时又很讨厌我，如果说后续剧情跟我有关……难道之后凯瑟琳出于对塞缪尔的同情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把这份厌恶付诸实施了？

第五攸：真是这样的话凯瑟琳就更像主角了……但这段“观测”剧情出现的前提是我拒绝了“监管处”的邀请，如果我前面答应了，凯瑟琳和塞缪尔的见面岂不是要往后推？游戏竟然让反派的行动影响主角？

……不，且不说凯瑟琳是不是真的主角，就算我答应也只是让塞缪尔变得更惨而已，反而能衬托后续主角的拯救，让主线戏剧性更强。

这么一想，第五攸又放松了下来：

就算我又被牵扯进去，那也是不知道多久之后的事情了，塞缪尔看上去是个温柔被动的类型，应该不难处理。

02

监管处·单人关押区

丹妮特丝独自站在塞缪尔的牢房外等候。

此处全无遮挡，但昏暗的灯光无法照亮全部，随着距离的增加，到门边光线已经衰减得连分辨轮廓都困难。她的上半身还算清晰，下半身已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大得有些夸张的黑框眼镜挂在鼻梁上，面容呆滞。

不知等了多久，铁门处有了动静。

一点动静就让丹妮特丝惊得哆嗦了一下，在铁门打开前就挂上了一副用力过度的笑容，殷勤地迎上去。

结束了初次见面的凯瑟琳迈出铁门，略侧身对身后送她出来的塞缪尔说道：

“不必客气，下一次治疗在一周后，好好休息。”

塞缪尔安静点头，那张天使般的面孔依旧笼着薄雾般的忧伤。

随后她抬手打断了迎候上来正欲开口的丹妮特丝，吩咐道：“不用送我，记得睡前让他喝一点蜂蜜水，下一次治疗前给我准备一些茶。”

交代完，凯瑟琳最后跟塞缪尔颔首致意，转身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后，凯瑟琳回首望去。

昏暗的走廊如层层封印，晦暗的画面尽头，一身白的塞缪尔是唯一的亮色。

她收回目光，面容坚定，高跟鞋踏出的脚步声都没有一丝犹疑。

门前只剩下丹妮特丝和塞缪尔两人。

丹妮特丝脸上还挂着笑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僵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不自然，昏暗的灯光下，像一个渐渐溺水的人。

而塞缪尔略低着头，银白色的长发从肩膀垂落，发梢忽然颤抖起来

——不，是他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他缓慢的仰起头，脖颈线条随着动作拉伸，银白的长发向后滑落下去，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像是压抑了许久的喘息，收缩的瞳孔不稳定的震颤着，温柔忧郁的外表被撕裂，露出内里那个阴郁病态的男人。

“啪嗒！”

丹妮特丝过大的眼镜因为没有及时扶起摔落到了地上。

塞缪尔的颤抖渐止，他忽然侧头，目光直直的落在丹妮特丝身上。

那一眼犹如实质，丹妮特丝猛地哆嗦了一下，簌簌发着抖，转过来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和惊恐颤抖的眼瞳。

她干咽了一下，声音像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必须有一个向导为你担保，你才能离开这里，只要能保持今天这样，用不了三个……不！两个月，你就能出去了，很快，会很快的！”

塞缪尔没有说话，丹妮特丝像是要被他的沉默不语逼疯，声音不受控制的干涩尖利起来：

“我有、我有去散布谣言，现在论坛上都传开了……还、还可以利用刚才那个向导……我会去做的，我都会做的！”

丹妮特丝将要崩溃，塞缪尔收回了目光，那双清澈的冰蓝色的眼眸已经变得幽暗晦涩，极端和偏执在其中翻涌，又被牢牢地压抑下去。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牢房，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丹妮特丝如蒙大赦几乎脱力，她原地摇晃了一下，不敢过多停留，脚步虚浮的转身往回走，昏暗重复的吸顶灯下，她像是陷入了一场梦魇，涣散的眼睛许久都不眨一下。

原本他是很好的 ……

原本一切都很好的……

都怪你，都怪你……

03

还要开多久……第五攸吐出一口发烫的呼吸。

他摸了摸额头，感觉自己有点低烧，又把手按在颈部动脉上，那里的皮肤发烫，脉搏的鼓动清晰的透过皮肤传递出来，伸手从桌上拿了一瓶冰镇饮料贴上去。

冰凉的触感刺激得第五攸精神一振，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一点。

嗯？

他忽然怔住，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一眼窗外：

不管是身体的感官，还是与外界的交互，一切都毫无破绽。

作为一个游戏来说，也太过真实了。

如果不是视野内的游戏界面恒定存在着，第五攸觉得自己会忘记身处游戏之中，甚至一瞬间产生了这其实是真实世界，只是自己的身体和记忆被动了手脚的想法。

不过这一瞬间的错觉倒是让第五攸回想起了之前任务中的一些违和之处：

比如说那个哨兵，他的一些反应和情绪跟他表现出的性格并不相符，有一种……唔，袖手旁观的感觉。

是因为我没按系统指引来，所以游戏为了既定剧情牺牲了一些角色的行为逻辑么……又或者跟角色重要性有关？作为主线最大的反派，我的重要性在普通NPC之上，所以人物思维逻辑和身体数据都更精细真实一些？

有机会能对比一下就好了……

虽然内心的烦躁和被压抑的负面情绪依然存在，但一想到今天接下来都没事，可以用来休息调整，就觉得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甚至都有闲心想些细枝末节——

滋——

第五攸：……？

他狐疑地左右看了看，那一瞬间的违和感是如此清晰，思维都中断了。

第五攸：【刚才……】

他试图在意识频道内问系统，话未说完，就被冰冷的电子音打断了。

系统：【已接取回忆任务：完成塞缪尔的精神治疗。】

第五攸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游戏界面甚至都没来得及刷新，视野就已经被黑暗吞没。

【回忆任务开启：完成塞缪尔的精神治疗。】

视线再度恢复时，视野内显示出这一行系统蓝字，随后文字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布置简单陈旧的休息室，看上去十分眼熟

——能不眼熟吗，刚刚才在“观测”剧情里见过！

此刻第五攸就坐在凯瑟琳坐过的位置上。

……什么情况？

第五攸目前的状态有些奇怪。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层透明的膜罩住了，外界与他的感知之间仿佛有什么隔阂，与周围坏境的交互不够清晰。

视野内一直存在的游戏界面，原本蓝色的字，此刻也变成了蓝灰色，他试图点开游戏界面，但无论是【攻略进度▼】还是【任务列表▼】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游戏界面被锁了？

这时，第五攸的眼前出现了新的正常颜色的系统文字：

【您当前位于回忆篇章。】

【警告！回忆篇章内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正常时间线的现实，请审慎做出您的选择！】

警告的蓝字停留一会儿之后缓缓消失。

第五攸：【这……】

消失到一半的蓝字忽然又变得浓郁：

【警告！回忆篇章内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正常时间线的现实，请审慎做出您的选择！】

【警告！回忆篇章内发生的一切都会成为正常时间线的现实，请审慎做出您的选择！】

同一句警告的话重复了三遍才最终消失，第五攸都被震住了。

第五攸：回忆篇章？

他想起视野刚恢复时，出现在眼前的系统蓝字：

回忆……塞缪尔……精神治疗……

——这是之前的那次治疗，导致塞缪尔攻略值-5的那次？！

第五攸：不是说今天没别的事了，为什么突然接了这么个任务？助理给出的选择无论我接受与否，影响的都是未来，甚至“观测”CG里给出的信息也都是未来向的！

完全是毫无防备状态下遭遇的突袭。

前后的割裂、任务的莫名、系统的警告，这一切都在提醒当下境遇的危险。

更不妙的是，在短暂的混乱过后，第五攸清晰的感觉到，那些本就蠢蠢欲动、只是暂被压抑的负面情绪——开始反扑了。

意识频道平板的电子音突兀响起：

系统：【检测到玩家处于回忆篇章，此篇章为过去时间线，将为玩家开启 “自动演绎”。】

【“自动演绎”生效时身体会自动按原有剧情做出反应，您可以根据需要进行调整。 】

游戏特意为过去的这场治疗单独设置回忆任务，明显是要玩家改变既定结果，而这“自动演绎”却又在鼓励玩家维持原状。

正如之前的游戏线索明明一直在暗示后续剧情发展，突然又杀个回马枪强接了这个回到过去的任务。

甚至就连线索本身也是互相矛盾，塞缪尔明面上的治疗效果公认的不错，实际上却导致他对第五攸的好感度下降成负数，难道他的情绪完全不受精神状态的影响？

——反正第五攸现在的情绪已经因为精神问题逼近失控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在潮水般上涨的负面情绪里维持清晰的思维，怒火却难抑：

“自动演绎”意味着我得实时分析角色的行为意图，稍有不慎可能就覆水难收，可我既不知道原有剧情，更称不上了解原角色，拿什么去实时分析？！

在诸多不确定的情况下，视野内的游戏界面还被锁了，让人不由觉得游戏是在表达“我到底什么意图你来猜，反正任务结束后跟你算总账”！

呵，玩我是吧？

第五攸幽黑的眼眸仿佛燃烧着暗火，他的坐姿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进行了微调，脊背往后靠，肩膀更加扩张，下颌则微微内收，整体姿态变得更具攻击性，唇角翘起的弧度带着一丝无所顾忌的疯劲。

行，我拿命陪你们玩！

一句话总结：预定假期被临时取消的打工人破了大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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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忆任务·完成塞缪尔的精神治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