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三人站在逍遥宗的大门口处,门旁树下滴落着晨露,三人皆衣着素装,身上背着行囊,脚下踩的是逍遥宗的‘三十三天’长梯。
陈伯季带着众弟子站在门内为他们三人践行,望此行平安,所求能得所愿。
“爹爹!我走啦!”
木芫花一扫昨日阴霾,面色满是朝气,朝着身后的众人挥手告别。
人有了希望,便像沙漠中的汲取过水分的花朵渴逢下一个雨季。木芫花便是如此。
“你们三人路上消息,切记莫要朝近路!”
陈伯季在不远处叮嘱着三人,他也当真怕三人再出些什么意外,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叫他这个做父亲的失去一个儿子。
他心底自是不希望,木芫花他们走鬼城,炉山那条路数的,其间危险险峻;但天高皇帝远,他又怎能拦的了三人的决定?
最后也只是在心中不住的叹息,悲哀自己的懦弱无能,悲哀自己让小辈去为了自己女儿搏命。
木芫花哪管的了这些,一心满是去救陈晴,更别提能听出父亲的言外之意,便忙着答道“知道了父亲!我们三人现在便走了!”
陈晴裴钦站在木芫花身侧并不言语,但她仍时刻关注着裴钦的动向,昨日她便看出裴钦当真是想杀了所有人,但如悲大师的到来,似乎能感化裴钦,她不知其中渊源,只能道声奇怪。
但陈淮对裴钦仍时刻不能放松警惕,若裴钦再有杀人嗜血之意,她必定先是暗地了结裴钦。
哪怕再败,哪怕身死,她也绝不能再纵容这颗恶果在红尘肆意绽放,吸着万千千的人血成长。
因为她在这最后一世仿佛明白些了什么,若是登仙只为了一己私欲,或许成了神也并无什么意思。
她或许真的病了,或许她的病又在此刻好了。
千年来死去的数万万人也好,如今师姐死了也罢;陈淮此刻才知晓,他们亦是活生生的血肉,会呼吸会欢笑,亦是有着悲哀哭泣的情绪,他们绝不是她为登仙的基石!
“陈淮,走了”
原来木芫花和身后的众人告别后便先飞跑下山,陈淮不知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多久,这才裴钦出声提醒道。
她与裴钦对视一眼,裴钦的眼眸仍是一口枯井,是深不见底的眸色;她有些不懂,明明救师姐的路就在脚下,裴钦为何没昨日欲想杀人的兴起?
裴钦一个侧身便躲过了陈淮的目光,便也紧跟着木芫花下山去了,陈淮见状也不做多言语,也跟着他下山踩着木芫花的步伐去了。
正午十分,巍峨的高山直顶天间的云朵,其间山上的林间树下正坐着三人,细看正是陈淮一众。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要饿死了!”
陈淮坐着的身子依靠在树根处,声音无不哀嚎道,从逍遥宗出发,三人像驴一般踏着剑刃,飞过高山湖泊,飞过村庄城镇,此刻便到了上修界的边界处。
话说修仙者是不需要吃食的,但耐不住陈淮嘴馋又爱犯饿,此刻她当真是饿的没有力气了,她还纳闷这二人连口水都没喝,还这么有劲呢。
“饿什么饿?咱们修仙者都是不需要吃饭的,你别再偷懒了,快走吧”
“木芫花!我偷什么懒啦,你知道从逍遥宗飞到上修界的结界正常人需要多长时间吗?一周!日夜不停地飞一周!你看咱们不过几个时辰。
再者道,是我偷懒吗?你不也是累的坐下来休息”
...
陈淮与木芫花又拌起了嘴,裴钦则自己靠在另一棵树的旁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待二人拌嘴拌的尽兴,仍是统一口径在这山间猎一些野兽,先饱口腹。
“裴钦,裴钦”
陈淮走过来,伸手轻轻地拍打仍靠在树旁入睡的裴钦,唤道他的名字。突然,陈淮猛然地抽回了手,察觉此刻她与裴钦的距离似乎不合事宜。
往常她都会想着何时下手杀死裴钦比较合适,此刻她竟然再唤醒裴钦!而没动杀他的念头!
当真是奇怪极了。
或许是陈淮自己的心肠软了,又或许她不想自己手上再沾上血了,她想这世裴钦说不准会变好呢?待他变好,也能是得道飞仙的。
“裴钦竟然这么累”
木芫花在远处眺望这山间有无山猫野兽,再望去,没想到裴钦竟然睡着了,忍不住惊呼道。
“你还说人家呢,你看你自己不累吗?嘴唇血色全无”
陈淮说完这话,木芫花惊呼道“啊?”,之后赶忙掏出自己怀中的铜镜,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这真是面上血色全无,这长途跋涉让他也是疲惫至极,全凭一口精神气吊着。
“算了,你俩先歇着吧,我去找些野果饱腹拿来吃”
陈淮见二人都精神萎靡,自己不过是饿了,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但其头脑清醒毫无困意,于是拖着自己略微长出血肉的小腿向前方茂密的林中走去。
若是遇见野兽那是最好不过,但若没遇见,能摘些野果也是好的。
嗷呜!嗷呜!
夜里的深林传来松软泥土的芬芳,三人正午依靠的地方,此刻正燃起一簇篝火,燃烧的树枝上正劈里啪啦的冒着声响,再细细闻空中传来的味道,有着肉的芳香。
“陈淮,你再烤什么?”
裴钦睁眼便看到蹲在篝火旁的女子,一袭黑发束起其面容明亮精致,虽衣着素雅但气质如清亮的月。
“呀!竟然是你先醒来的,你瞧那木芫花还在睡呢。你还问我烤的什么?裴钦你细看,现在是不是与当日你在哭泉村烤乳猪的手法。”
陈淮边柔声说边炫耀着用树枝将篝火里的猪肉挑出,不过从篝火滚出来的猪肉似乎并不如她愿,裴钦只能看见那肉黑的如木炭一般,叫人食欲大跌。
话说这陈淮正午去了前方茂密的林中寻些吃食,当真是碰巧她狩猎了一只疯狂奔跑的野猪,随即又摘了林中的野果子回来。
可她回来才发现,在原地依靠着树的二人竟还在睡,于是她便聚起了篝火,碳烤起乳猪,从正午烤到现在。
陈淮也没曾想二人竟然真睡了这么久...
“你这是煤块?”
裴钦朝她嘲笑道,陈淮手中刚扒拉出的是人烤出来的东西吗?他小时候自己做饭要是有这么差的手艺早就饿死了。
呼,哼!呼,哼!
响破天际的呼吸声再不远处传来。
“你杀的猪还没死透?”
裴钦不禁疑问出声道,这陈淮还有这种能力,断了野猪的腿,它还能在角落一旁发出睡觉的鼾声。
陈淮盯着裴钦疑问的目光一阵无语,“...是木芫花在打呼噜”
二人侧目发现木芫花已经从靠在树根处睡,已经斜躺在了泥土地上,此刻他似乎正做着美梦,嘴里还嘟囔着些什么,不过陈淮与裴钦离得太远并不能听清。
‘陈晴,其实,其实...我没那么讨厌你’
‘如果我们不是兄妹,我...我...我...或许真的会喜欢上你’
千年的月光倾泻在林中,为林中的木披上了一层银纱,映得地下圆润的石子闪耀着光泽。
“你把自己的匕首给我”
裴钦实在看不过去,便走到陈淮身边朝她伸手要道,待陈淮把匕首给了他之后,他又将那只残缺不全的野猪拉到了篝火处。
“那...我烤的这个是不能吃吗”
陈淮对着裴钦怯怯地开口道,眼睛盯着黑炭般的肉块,心里不住可惜,这好歹她烤了一个大下午呢。
“你说呢?”
裴钦手下拿着匕首的动作不停,寒刃在野猪的身上肆意切割,不过片刻,野猪身上的皮毛便完整的割下,剩下的几只肉腿也被裴钦用树枝穿好。
陈淮向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来给裴钦让地方,顺手也接了裴钦手中串好的肉腿,似乎二人早已十分熟捻,熟悉对方的某个动作,知道对方要做些什么。
树枝上肉腿在裴钦的手中架在篝火之上,又用小小的术法让火势渐大,不一会肉腿便传来香气,其将肉腿上的油脂都烤了下来。
陈淮也像模像样地学着裴钦,握着树枝上挂着的肉腿在火上翻转,确实最后香喷喷地肉腿在她手山也出炉啦!
“你真厉害裴钦”
二人坐在篝火处,陈淮大快朵颐地品尝自己烤的美食成品,忍不住对裴钦夸赞道,若是自己刚才吃了那黑炭 ,不知被恶心的又要几日吃不下东西。
“这个给你”
裴钦细嚼慢咽吃着手中的肉腿,但却把怀中的酒囊扔给了陈淮,似乎知道她是最馋酒的。
“谢谢!”
陈淮的眼睛顿时便成星星状,伸手接过,随即拧开酒囊,张着嘴大口灌了下去,也不疑有他裴钦会不会给她下毒,又问道
“你怎么随身带着酒囊?我自己的行囊都是忘了装的”
怎料裴钦却对着她一笑“我何时说这是酒了?这是渡业坞给的穿肠药不过带了丝丝酒味罢了。”
陈淮被吓得顿时面色发白,心道这小子竟然还在想害自己!本来来这林中歇脚是为了饱口腹,留着背上的行囊在日后吃。
若她今日死了,难不成真是要怪自己贪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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