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其实祝昭昭并不想深究。
意有所指的故事重合度与他们之间太过相似,好似在同她说与往后的因果报应般自然。
但她到底是攻略者,即便祁辞危将刀柄交到她的手心,她也下不去死手。
说不定还会哀求着他别怀疑她的真心,毕竟她对回去这件事,有着强烈的**。
“猎人和刺猬……”
祝昭昭随手将一旁还在舔毛的系统抱了起来,举到祁辞危面前,正色道:“就像我和这只兔子一样,如若哪天它开口说话了,想必周遭所有人都会觉得它是个妖物吧。”
系统死鱼眼般瞥了她一眼:“事实是,我确实会说话。”
祝昭昭无视系统,继续道:“不过猎人也太忘恩负义了,所谓同伴无论是人是妖都有真心实意地付出,他享受了许多便利却转头报复,属实不该。”
一通说辞,却叫眼前少年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指尖摩挲着水壶,沉默片刻才道:“我倒觉得那猎人做的不错。”
“什么?”
祁辞危眸光投向马车外,瞧见窗外多了些建筑的模样,摇了摇头。
“他本性良善笨拙,本该远离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却因那刺猬的生存之法而被迫陷入危机。他不明白自己落了算计,以为这只会说话的刺猬会给自己带来好运,实在可笑。”
“它享受安宁,答应待在那猎人身边,以物换物,助他挣得名誉,送他入高位。却不知一切不相匹配的关系只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他们都是太过贪心,太过愚笨。”
祝昭昭听他满嘴见解,一时怔愣不知如何回应。
按他所支持的猎人阵营,不就是暗指的祝昭昭吗?
可他为何要支持她杀他?
而且,他还说她愚笨!
“统,我现在能满足反派杀了他吗?”
系统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很是敬职敬业地当着一个普通宠物。
祝昭昭:“……”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叽里呱啦一大堆。
她拂手嫌弃扫开,闭了眼,心下开始琢磨着要如何将反派歪出十万八千里的道理扳回正道。
思来想去,祝昭昭总觉得他在暗指些什么,就是脑子里缺根弦思虑不清。
眼下两个人倒是没有初时那般“猫鼠游戏”,但反派的心思她又猜不出。现在见他一副兴致高涨的模样就知道,他对玩弄自己似乎有了些兴趣。
祝昭昭又不敢太过突出表现,只是朝他笑着,饮了口水:“我不贪心,我只想你好我好大家好。”
正嬉笑着,忽而门帘拂动,钻进来一片雪意。
一位肤色略黑,五官俊美的少年将头伸了进来,朝他们二人道:“祝姑娘醒了?刚好,我们已经到客栈了,下来歇歇脚吧。”
云阆君笑得肆意又张扬,腰间一块雕龙玉镶吊坠被炭火折射得五光十色,似神仙玉石般泛着金光。
祝昭昭眯了眯眼,被他扑面而来的金毛气质灼烫得差点睁不开眼。
灵剑宗是修剑门派,在五州与御妖门齐名,不仅口碑好,更是各地富庶公子哥专选门派。
他们与传统修仙文中的剑修不同,百年来依靠高门世家接济早已成为富甲一方的存在。
祝昭昭想了想,眼前这人除了男主她还真不知书中还有谁能这般开朗大方,肆意招摇。
风凝雪霜,落白无声。
几人初来乍到,才入客栈就引人纷纷侧目,说不清此刻脸上都浮现着什么神情。
寂寥无声之中,有人高声招呼:“几位可要入住。”
夙鸢朝小二点了点头,注意到四周目光,偏头瞧了几眼几人脏兮兮的模样,立马转头问那小二:“可有热水清洗?”
小二听罢,从一旁急忙赶来,笑嘻嘻地一张脸生动形象:“有的有的,这大雪天大部分客人身子都冷,后厨备着热水呢。”
想了片刻,夙鸢将腰下钱袋取下丢与云阆君道:“去给我们几人买身合体的衣裳回来。”
云阆君脸上生了几分怨气,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那好,你们先歇着,我尽快回来。”
说罢,抬脚便要走,可刚到门口就听得夙鸢严肃地嗓音传来:“你若乱买东西,回来我定会好好收拾你。”
他顿了顿,挠头笑嘻嘻地将腰间配剑做抵押:“阿鸢放心,我保证不乱花。”
见他保证,夙鸢也没再说什么,拉着祝昭昭便上了客房。
两间客房是紧紧挨在一起的。祝昭昭她们两个女孩子的房间在乾字房,祁辞危他们的则在玄字房,两屋只隔一墙。
入门时,祝昭昭喊住了祁辞危。
“祁…”话说一半,又意识到夙鸢还在,咳着调整了下语气:“如若有事记得喊我,我就在隔壁。”
少年默然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她,过了许久才淡淡回了句:“好。”
……
屋内夙鸢托着腮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盯着祝昭昭忙碌。
挣扎了半天才终于开口,问了句:“师妹,你为何如此在意那位祁公子?”
祁辞危的外貌不俗,会是大多数还在怀春少女的倾慕对象,但到底是被邪魔浸染多年的心绪,这张艳丽的面具下是怎样一个人谁也不清楚。
虽然玉执测过他的体质与灵脉并无异常,但到底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总是放心不下。
像祝昭昭这般天真烂漫的大家闺秀,不懂他人的花花肠子最是正常不过了,但若只是一时兴起而害了自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祝昭昭刚将小二送来的暖身酒抱到桌前,听见夙鸢的疑问,立马灿笑道:“他和我很像。而且他长得也好看啊,心肠也不坏。”
夙鸢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瞧见少女将一碗酒推到了她跟前。
“师姐莫要担心,我有分寸不让自己被骗,何况——”
她将身子凑前,轻声道:“他已是我的傀儡,我有控制他的能力,总会及时止损的。”
她猛饮一口酒,整张脸被辣得扭曲。
夙鸢见她古灵精怪的突然笑出了声:“师妹,酒要慢慢饮才对。”
祝昭昭傻笑着,也不回应,好似有些上头。
“宿主,”木凳上半蹲着的团兔挥了挥自己的爪,“近三日务必走剧情提升男女主情感,倘若女主不被抓,小说世界会崩塌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说了出来。
“这就醉了?”
夙鸢从她手中夺回碗碟,举了杯茶到她跟前。
祝昭昭脚下已然不稳,接过那杯茶哼笑:“可能是。”
系统也没在意眼下混乱的情况,秉持着尽职的态度继续道:“当然是引导女主出门路过那座庙了。”
在听见系统的话后,祝昭昭无奈的心骤然憋闷。
她咬着牙走到系统身边,环臂后紧收勒住它道:“你想陷我于不义吗?”
“哎呀,宿主。我是为你好,除了与男二有关的剧情外,主角的光环咱们都不能抢,谁让咱只是个无脸路人党呢。”
嗯,是无脸党。
但谁比得过系统一次次不要脸的要求啊!
祝昭昭抖了抖眉毛,一把将系统塞进旁边的布袋里,转身朝夙鸢道:“师姐,明日我们一道去逛逛吧。难得出门,游玩一下这地方也好。”
夙鸢英气精致的眉眼对着她一顿,而后笑了笑:“也是,那便去逛逛。”
祝昭昭听后,心中感动不已。
你看看,多么善解人意温柔的少女,系统居然要她将女主带去庙里被玉石妖折辱。
她怎么看都是要她折寿啊!
……
日暮途穷,雪封百里。
昏黄的灯光搭在街道木桩子上,在雪风中摇摇曳曳,萧瑟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
客栈房顶,一把红伞分外惹眼。
祁辞危站在凝了些霜雪的房顶,眸光盯着远处十里外的一处黑烟,朝着空气道:“雾恒前辈,你觉得那黑烟是什么。”
他手中的伞闪了一瞬,沉吟片刻忽而兴奋道:“是大妖啊臭小子,还能是什么。好久没见过妖力这般充盈的妖怪了,看来这个镇子在供奉这只妖。”
少年半披在肩的墨发如瀑布倾泻,在朔风中纷飞,躲在夜色里的半张面容冷笑道:“还真是和他们如出一辙,一只妖就能低声下气地将自己所有供奉。”
凡人心思多变,遇损害自己利益的事便会萌生出怕,而后生出恶。
祁辞危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人,可谁也改变不了他们这生来恶俗懦弱的本性。
不过说来也可悲,他若不利用祝昭昭离开阵法,现在也无法站在这里嘲讽他们这群凡人。
“别管那群刁民了。臭小子,我们可约好了要定期喂我妖吃,你可不能食言。”
祁辞危没回应,一双赤瞳却在阴影下晦涩难明。
*
月色在柳絮般地雪夜忽现,莹白的月光如玉石般铺向地面。
云阆君才从街市回到客栈时,大部分人已经用过晚饭了。他疲惫地望着手中采买的大小物品,暗骂自己活受罪。
见月色偏颇般打在自己身上,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嘲笑他活该。
心中憋闷半天,余光忽地瞧见屋顶上有一抹绯色露出。
“谁?”
他高喊了句便悬空转上了房顶,瞧过去却没有发现一道身影。
“难道我看岔眼了?”正奇怪着,忽地又瞥见屋下一个身影正立在门口张望。
他凌空翻身下来,轻拍少女的肩头,灿笑道:“阿鸢,在等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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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双生玉石妖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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