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姐姐。”女孩儿咬着下唇故作轻松地道。

“唔，那我先去忙了，你照顾好自己，李导师给的药你记得吃。”工作人员叮嘱了一句人就走了，今天下午还要录制星创的集体综呢，一百多个人，她们要忙的东西多着呢。

看着工作人员走开，祁白安将手中攥出汗的药瓶扔进了垃圾桶，扶着墙一步步地往前挪，往常虽然痛却没有这么让人想死的心都有。

……

李洺粤因为体质原因，手脚常年冰凉，月经来了连指尖都是触了寒冰似的森凉。

“你就没想着调理一下身体？”荀易的手紧紧裹住，直到感觉和自己体温相差不多的时候，又跑到另一侧，想要将那只手握紧了些。

“真没事。”李洺粤笑着说，隐现的泪花却有些扎眼睛。她其实是个同理心很重的人，连感冒时的昏沉状态下都能抱着荀易哭一晚上，看恐怖电影时拼命地尖叫往一脸平静的荀易怀里钻，看情感虐剧也能哭完一盒子纸，这些是连粉丝都不知道的事情，却在她们之间真实地上演。

“你知道的，有时候哭是生理反应。”李洺粤忽然抽出手，轻轻地眨动眼睛，自己拭去了泪，随后漏出标志性完美的笑。

荀易半举的手只能若无其事地握紧放了下去。再见面时，有些东西还是无形中改变了，她不需要自己去帮忙擦泪，她们的亲密如今有一种生涩的陌生感，不断横绝着什么，就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知道，但你会拒绝我的做法。

无形的尴尬弥漫在四周，沉默在其中扮演着主要角色。

“洺粤，荀易，怎么这么慢啊？我们等你们好一会儿了。”夏仲烟嘴巴埋怨着，但谁都能瞧出她眼睛里的轻快。

“刚才有个练习生不舒服，我们帮了一下就稍微耽误了点时间。”

李洺粤出声解释，众人表示理解，心里的疑惑也霎时风轻云淡，毕竟七八个人呢，这大太阳的！

风起时，带来夏日独有的炎热气息，只两缕飘摇的发丝不安分地荀易这边钻，荀易瞧的生趣。

李洺粤余光见了，抓了两把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

“抱歉！”

“没事。”

荀易嘴角苦涩的咀嚼出这两个字眼。再见面时，该怎么打破生涩的界限感呢？突如其来的关心有时候可能会是刺激性药物，三分毒。

……

下午场是星创的大型团综，一百个人的练习现场，光是齐齐站在舞台上就带着赏心悦目的整齐感。当然，到了最后，台上只会留下十个人。

夏仲烟下午有个采访，吃完饭人就走了，剩下她们三个进行现场指导。

表演选曲是crown的一首可爱粉嫩类型歌曲，《try》。这些穿着日式清新格子裙处于人生最好年龄段的女孩子们，一举一动都是独属于少女的青春活力。

“比我们那时候跳的好多了。”荀易挑眉揶揄道。

“真的？”段朗琛被她唬住，一脸好奇的样子。

“真的呀，不信的话你去找视频看看。”荀易一副哄小孩儿的表情，段朗琛不信她，转头就去问旁边的李洺粤。

“是真的，连粉丝也这样说。”李洺粤就是个正经人，一脸真切，段朗琛也不疑其他。只能安慰性质的说道。

“没关系，只能说是不同风格而已。”

荀易憋的腮帮子疼，看见李洺粤不动声色的样子只能暗称大佬。

《TRY》发行的时候，荀易身高都一米七了，再配上一副冷漠脸，说不出的违和感，毕竟当时crown发行完的新曲刚走完酷帅风，乍一下让她们走粉嫩少女，crown的人在台上咬着牙根子笑得脸都快肿了，连粉丝都看出她们的违心，完后她们就被星宇打回去练表情管理，后来才慢慢成了模范团。

荀易本来还在笑着，突然一声叫停音乐，连段朗琛都被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音乐并未停止，荀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舞台。

一群女孩儿还在尽力地把动作往标准了做，荀易一来好几个人乱了步子。

“不要停！”

一道清冷的声音制止了舞台的混乱，几个人稍稍一休整又跟上了节奏。

直到荀易把脸部苍白的祁白安打横抱了下来，李洺粤才走了上来。

“看来有些严重，直接送去医院吧！”

导演已经跑过来了，随行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医护人员，应该是随行配备的。

“我们有医生和临时医务室，先简单看一下吧，实在不行再去医院。”

荀易身姿挺拔，祁白安身形瘦弱，长如瀑布的黑发倾斜而下，美得惊心动魄，就像水草一样裹住了她心底的旖旎。

“感谢李导师的临时救场，刚才的组织能力真的很出众啊！”

虽然荀易助人在先，但是一场精心准备的表演如果被破坏也会是难言的遗憾。

“没什么，不过是我应尽的责任罢了…”李洺粤优雅地开始交谈。

这边，荀易小心地将人刚放下，医生已经将红糖水递了过来。

“先喝点，缓解一下疼痛。”

但是祁白安已经开始蜷曲了，这种痛苦多数女孩儿都经历过。

荀易的体质很强健，但是经常照顾李洺粤的她也多少能感知到这种痛苦，知道就算让她起来也使不上力气。

“我先将你搀扶起来，然后你尽力喝两口好吗？”也许是荀易眼睛里的亮光过于温柔，祁白安突然就红了脸，小声地答应了。

“好，我先扶你起来…”

祁白安正准备张开双臂。

“不用了，我这里准备了干净的吸管，病人直接趴着就好。”医生及时地插嘴，祁白安心一梗就对上荀易安心的眼神。

“这样也好，你就不用动了。”

“还有啊，不要光躺着，教你一个小妙招，用一个手按压手掌心的合谷穴，看到没有，就这个位置。”医生过来做了个示范。

“荀易老师，我没力气。”祁白安脸色苍白语气虚弱地说道。

“那我帮你…”荀易刚出声就被医生打断。

“算了我来吧！你看起来这么瘦也没什么力气。”看起来年过五十的医生端着慈祥的笑捉住了祁白安的手。

她只感觉无限的憋屈，为什么总是要打扰她呢？

李洺粤站在门口险些笑出声，眉峰下压遮住了眼里的笑意，看着反倒严肃。

“洺粤，你过来了。”荀易察觉身后有人，转头就看见李洺粤逆在阳光里绝美的身影。

“嗯，我来看看祁白安怎么样了。”李洺粤说着走过来。

祁白安“啊”地一声叫出来，脸红得像抹了上好的胭脂，绝对不是因为害羞或者恼怒，完全是痛的。医生的手很温暖，但是按的时候也是往似火朝天的风格走，祁白安只感觉自己的大拇指都不是自己的了，疼地往后伸。

“哎呀，小姑娘不要缩嘛，疼才有用，你体质太虚了，要好好锻炼身体呀！”

荀易听见这话回首附合道。“医生说的没错，你要注意一下这方面，千万不敢在经期坐凉地，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呀！还敢这样？这我就要给你好好普及普及妇科知识了…”医生听到这点敏感地说了一长串。

李洺粤不经意皱了皱眉，和祁白安对上眼，就看见她毫不避讳地看着自己，这不是一个练习生对导师该有的态度，暗中带有挑衅。

李洺粤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昨天她给祁白安给药的时候她就态度平淡隐隐地不太想要，痛经的时候别人递的药是种善举，她似乎只是针对的自己。而且自己给的药很有效，吃了至少不会今天还和昨天一样痛成这个样子。

李洺粤痛经好多年了，对这方面真的有点久病成医。她的心里隐约有了某种猜测。

“昨天我给的药你吃了吗？如果医生给你开药要特别说明一下，不然药性会相撞的。”

“吃药了？吃药了怎么还会疼成这个样子。”医生也有点疑惑，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把药丢掉。

“可能我吃了不管用吧！”祁白安表情躲闪地说道。

李洺粤突然就感觉没了意思，她猜测的是真的，只是站在一个女性的角度去看，怎么都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去开玩笑。

思及此，李洺粤叮嘱医生开了药让她吃下去。月经痛起来真的会要人半条命，她以己度人，希望祁白安能对自己身体负责。

因为还有外面的其他练习生，荀易和李洺粤不能待太久，安顿地差不多就出去了。

“荀易。”

“嗯？”荀易还在低头看着她和李洺粤狭长的影子，抬头对上她漆黑的瞳孔。对着荀易眼中的疑惑，李洺粤笑出声，迎着耀眼的光芒，她在荀易眼里美得不像话。

“感谢你对我那些年的照顾。”

荀易只觉得她这话说的蹊跷，听起来怪怪的，回想起来，她们俩似乎走在一块儿就容易感谢过往，回忆从前。现阶段的所有，她们都没对对方讲。

“可我现在不想要这些感谢。”

李洺粤有些愕然。“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沉浸在过去。”荀易仰首，又忽然看向李洺粤，眼睛里的认真在她见到她这些日子里从所未有。

“我在摆脱过去，开始憧憬现阶段和以后的事情，洺粤，你不一样，你仍然在纠结过往，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你都耿耿于怀。”

李洺粤眼里的平静被打破，好像有什么脆弱的东西就要呼之欲出，却又被冰冷层层包裹。

她冷笑一声，嘴巴毫不留情。

“对呀！你说的都对，我确实喜欢追究过往，在我往前推的27年里，记忆力分量最重的就是那段时期，我放不下，走不出来，因为它告诉我，我败得彻彻底底。”

“荀易，你的立场是什么？你为什么能这么平和的过渡，是因为对你不重要是不是？你想要我走出来，你高高在上，拿神的口吻和我对话，从头到尾你的菩萨心肠就没变过，恶的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即使气的浑身颤抖，李洺粤的声音仍然低沉而克制。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看看现在的我。”荀易的解释有些苍白。

李洺粤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在六月的艳阳里，如置寒冬。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我沉浸在过往。”李洺粤眼眶挣地发红，气息胡乱地攀升。

“因为我在意的只是你的过往，你的现在我毫无兴趣。”

看着荀易眼中的亮光被一点点剥离，她感觉到痛苦的畅意。就是这样，你也该体会一下当初的我，在那个夜晚躲在门框握着锁听着你们欣喜地讨论恋情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的我呀！连哭都要张大嘴无声的绝望！

李洺粤走了，工作人员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荀易像被抽了精气神似的，呆呆地看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