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维屏背着手踱出庭中,看到魏芷然,面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他已经得知了他们小队的成绩,虽不及齐司逸他们的全胜分高,但加上前一次浮玉山的总分,暂时还名列总分榜首。
固然这其中有运气加成不少,但也是目前一斋最后的希望,就算最后斋院总分被反超,总分榜是他们,也能稍稍相抵一些。
一想到唯一的希望竟然是他们,曾维屏就很是头痛。
尤其一见着沈朝宁这个吊儿郎当不成正形的样子,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曾维屏耳提面命道:“你们虽赢了,但也是侥幸,后日最后一轮决赛,能入围的皆是有些本事的队伍,且当心着,莫要轻敌。”
沈朝宁应得很是随意。
曾维屏本来今日就心气儿不顺,未免被气到,他强忍着不去看对方,只对魏芷然说起正事:“后日小组试,掌门他们都会亲自到场来看。”
魏芷然一惊:“掌门伯伯?”
曾维屏点了点头:“这称呼不合适,既然入了门,该改口了。”
语罢他又叮嘱了两句,才放她们二人离开。
第二天一早果真得到消息,最后一轮小组试,掌门与四座主峰峰主将会到场亲自来看。
黄门弟子从择业院离开后,便要面临着拜师的问题,按照不同的天赋,由通灵玉抉择,将业考合格的弟子分去不同的峰脉。
绛仙门共有五座主峰,五座次峰,位及东西南北中,除了另立洞府修行的天门弟子外,地门和玄门弟子主要在此十峰修行活动。
尽管距黄门毕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但五座主峰峰主莅临无极山,共聚一堂,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的盛事。这无形之中不禁加重了这场比试的意义。虽然峰次还没定下,但若在比试中出彩,来日正式拜入师门,得到重视的机会也更多一些。
沈朝宁昨日忙着在屠魔秘境巩固在桓灵初的帮助下新习得的第二层剑法,一不小心晚睡了些,尚且还有些困顿,即使当着曾维屏的面,也还是呵欠连天,十分上不得台面。
曾维屏嫌弃地瞥她一眼,阴阳怪气道:“没睡醒?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睡一觉再来?”
沈朝宁笑吟吟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倒不必了,太劳烦师兄,等比试结束再回去睡觉也不迟。”
曾维屏:“……”
他把希望放在她身上还真是自取其辱。
曾维屏面色一沉,糟心得很,索性不去看她了。
五斋弟子全到齐了,分列在不同的演练场。
一斋和三斋还在万崖礁。
礁石下泛起千层波浪,仿佛众弟子起伏不定的心绪。
魏芷然难得这么紧张,她握着沈朝宁的手中满是冷汗。
无论哪一组都好,只要不是齐司逸那组就行。
她倒是不怕跟齐司逸对上,问题是剩下的两人全无胜算,现在他们两组的总分咬得很紧,遇上的话,至少要赢下三局才能保住第一的位置。
很快轮到魏芷然上台抽签,她取出玉牌。
然而这一次好运气似乎用尽了。
玉牌飞升到石板上,一道金线略过,在所有人的祈祷声中,却直直地连上了总分名列第一的三斋齐司逸一组。
哦豁。
场面仿佛静止了一瞬。
曾维屏面色已然沉得不能看,在瞥见魏芷然略带愧疚的表情后,才有所和缓。
“不关你的事。”曾维屏道,“有什么好自责的。”
这个神话一般的三人组,自小组试头天开始就崭露锋芒,在浮玉山,若不是中途的决策出了差错,早早便可名列榜首,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事。
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一路连胜到最终试,终于崭露头角,马上就可以重回第一的宝座。
曾维屏原想着如果魏芷然他们避开这一队,依着总分成绩,还可能侥幸与之比一比,可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这样不好,竟然还是遇上了。
他很快调整过心态。曾维屏是个骄傲的人,明知是必输的结局,却还不想就此放弃。他心下很快有了决断。
齐司逸的实力不容置疑,魏芷然虽高过他一境,但实战中存在着诸多变故,并不能担保万无一失,所以让她与位列第二的魏羽月比是最好的决定,至少这两场是稳赢局。秦昼在前面几场的表现要比沈朝宁这个状态型选手稳定得多,派给了实力最弱的王丰远,运气好的话,赢下一场,那他们总分第一的位置就不会变。
至于沈朝宁……
曾维屏看了眼身边还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这家伙没了那些灵丹法器,战斗力直线下降,根本不可能是齐司逸的对手,但按照规则,她又不得不上场……
曾维屏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宣布了最后的决定。
沈朝宁眨眨眼,仿佛没听清:“我,和齐司逸比?”
曾维屏嗯了一声:“阿芷赢两局,秦昼尽力赢一局,你全输也能保住总分第一的名次。”
沈朝宁听罢转身就走,曾维屏提着她的领子将她带回来:“你跑什么?”
沈朝宁:“……我去取我的乾坤袋。”
曾维屏很是铁面无私:“不可能。”
沈朝宁:“……”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几斤几两的水平。原想着她的对手会是王丰远,运转得当,说不定能赢。但是齐司逸……
至少目前为止,她远不是他的对手。齐司逸现在已是练气四层后期的修为,而她才区区二层境,若是有那些法宝在手,或许还勉勉强强可堪一战。
沈朝宁深吸一口气。
由于她的加入,剧情已经面目全非,原著早不可参考,但是按照爽文的套路,这种出风头的事不应该让男主来吗?什么以二层的境界大败四层修士,多好的爽点。
想到这里,沈朝宁不免怨念无比地看了站在旁边的秦昼一眼,秦昼并不知她所想,愣了愣,只道:“我会努力的。”
沈朝宁:“……”
……算了,指望不上。
曾维屏看出她想临阵脱逃的心思,耳提命面:“没出息得紧,就算输也不准逃,一斋丢不起你这个脸,听到了吗?”
沈朝宁十分不情愿地应声:“听到了。”
她是很有前车之鉴的,上次在浮玉山,对上斧头李就临阵脱逃过,不过那一次勉强算她机警,这一次再逃,尤其当着掌门和四位师叔的面,连累他也要跟着丢脸。
不战而屈人之兵,着实不符合绛仙门的道义。
曾维屏信不过她,要她再三保证才算完。
时间一到,三人被分送去不同的演练台。
沈朝宁说着不怎么当回事,进入传送阵后,反而紧张起来。传送阵清光刺目,她阖上眼,再睁开时,已升至高台,正中是两仪四象阵台,四面升起金光,以此为界,只要将对手逼至界外,就算获胜。
沈朝宁到时,齐司逸已经侯在那里了,他原以为来的会是魏芷然,看清来人后,罕见地一怔,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沈朝宁笑得勉为其难:“是我。”
齐司逸皱了下眉头,还想说什么,斗法阵开启,已是催促着二人进入其间。
沈朝宁万般不愿意,但还是硬着头皮步入其中。
斗法阵从外面看着不大,实则是芥子空间,足是外观的两倍之多,在此斗法,足以施展身手。
齐司逸紧锁着眉头,迟疑不定。沈朝宁却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从识海中召出赤月剑,红光一映,通体血红的长剑就到了手中。
齐司逸在黑水林时见过沈朝宁用赤月剑,但那时的沈朝宁还没有觉醒涅槃之力,剑体远不是这样,他一愣,沈朝宁已露出笑容,不管心里有没有底,至少面上很是得体:“道友请吧。”
齐司逸这才召出自己长剑,剑身清寒如泓,与浮生剑很相像,但是要比后者少了些凛冽剑意。此剑名唤飞鹤,亦是前代大能留下来的五阶法器。
齐司逸闭目注入灵力,剑身发出幽蓝光芒,他睁眼,光芒愈盛,剑光浮动,足见其主人灵力深厚。
他倒是不想对沈朝宁动手,可毕竟是小组业考,并不只关乎他一人。念及此,齐司逸收起恻隐之心,用了全副力道,想着速战速决,也不用让对方折磨太久。
他一击刺去,不想沈朝宁用赤月剑在身前画动命符,剑光铮然出鞘,竟然挡住了他的进攻。
齐司逸对沈朝宁的实力还是很了解的,晓得她没了那些法宝,单论修为剑术,根本不堪一击,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能力抵住了他的剑刃。
他登时不再托大,稍稍收回剑势,略一调整后,很快又袭来。
前面托了好运加成,遇上的对手都不算强,输的那局也是她掉以轻心,被人在背后偷袭,实在不算光明正大,所以沈朝宁具体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刚才的一击她完全凭着跟桓灵初练来的反应下意识出招,自己都没想到竟然真的挡下了。
要知道对方可是齐司逸。
有什么东西自心头被点燃,心底头一次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手中的赤月剑似有所感,亦是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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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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