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明璞醉了酒但骨子里却没有学会话本子里耍流氓的那一套，不乱摸也不乱捏，只是死死抱着，到处嗅嗅，嘴里还嘟囔着：“咦？怎么闻起来味道也跟真的一样？”

喝酒喝过了头，醉了酒，明璞的脑袋沉沉的，她用手托了托脑袋，似乎还是觉得太沉了，于是干脆把脑袋放在了霁雪的肩头。

“仙娥姐姐，你生得真好看。”明璞将头侧过身去，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九尘。

“哦？倘使你以后遇见了其他容貌好的呢？”

“其他容貌好的？”明璞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思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喃喃道：“自然是上前问问看她愿不愿意做本君的魔妃。”

“倘使她不愿呢？”

“不愿？”明璞看起来是困了，刚支楞起来的脑袋又垂了下去，“不愿的话……自然没有强求的道理，本君……本君差人……画像，挂在房中，给她钱财，差人送她回去……”

“不过……”明璞咂了咂嘴，似乎是在梦中呓语，“不过你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霁雪闭了闭眼，听闻乌鸦一族喜欢收集亮晶晶的宝石……

在情爱方面，这姑娘似乎还没有开窍。

她没有开窍，那自己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霁雪也曾独自卧于榻上悄悄审视着自己身上最幽密之处，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适合做神的神，神的寿命很漫长，这就注定了要忍受无尽的孤独。可是她却偏偏贪念热闹的日子。

自上古神陨落他做神使以来，她已经许久未曾感受道热闹的时光了，来到魔君以来，自己几乎日日都过的是热闹日子。这样的日子她是喜欢的，但若是换做其他人，自己还会不会生出这样异样的情感呢？

令她动容的到底是长久孤寂之后那热闹的时光，还是站在那段时光里的那个人？霁雪摇了摇头，神也无法判断自己心中的情感是因何而生。

霁雪望向靠在自己肩头已然是半梦半醒的女子，遂连哄带骗的叫她去睡了床，又因为衣角被明璞死死拽住了，没办法，霁雪只得脱了外袍。

哪知道脱一层明璞就拽下一层，最后甚至连里衣都被明璞拽得死死的，最后霁雪将里衣裁下来一块，才得以脱身。

第二天一早，明璞自然是看到了手里拽着的贴身衣服，也自然认得出来那是谁的衣服布料。

她只觉得是晴天霹雳犹如被人当头棒喝，仙娥姐姐的贴身衣服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床上，那，那自然是她醉酒之时把这位漂亮仙娥给、给……给轻薄了。

畜生啊畜生！明璞使劲儿给了自己一巴掌。

此刻她人不见了必定是羞愤难当跑走了。

明璞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敢想象平日里如高山雪一般的仙娥姐姐露出一幅羞愤欲死的表情是何种模样，只觉得自己也忒对不起人家了，又因为醉酒所以昨晚的旖旎记忆忘得了一干二净，好歹是自己初通人事，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去了没半点记忆，在愧疚之余明璞又觉得自己简直是亏大发了。

又想到自己看的话本子里多数女子被恶霸强占之后总是要寻死觅活一番的，明璞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现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仙娥姐姐，叫她不要想不开去，虽说昨晚之事是她做的不妥，但总不至于搭上一条命。

于是明璞拿着里衣外袍的，匆匆出门寻人去了。

攸女初来乍到不周山，不周山的精怪不大认识攸女很正常，但霁雪神君作为不周山的常驻民，周围的精怪鲜少有人不知她的。

明璞之前从没来过不周山周边地区，情急之下抓了几个精怪问路。而精怪们的鼻子向来是灵通的，隔着十里路也能问出来那衣物上溢散开来的灵气是谁的。

于是乎，精怪们在清晨醒来看到的场景，就是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拿着神君霁雪的贴身里衣布料和外袍，急匆匆的冲出来寻人。

然后，那如高中雪的霁雪神君不得不说的桃色花边故事，就传到了不周山上上下下每一个精怪的耳朵里。

至于明璞再见到这位仙娥姐姐已然是三日之后了。

那传遍了不周山的桃色新闻自然也传到了明璞的耳朵里，明璞觉着自己办了一件大糊涂事。她着实没有想到上古的精怪鼻子这般灵通，消息传播如此迅速。

不过听到那仙娥姐姐将三日前那夜里的醉酒之事原原本本的讲出来之后，明璞却有些发懵。

“什么叫，我扒掉了你的衣服，但我们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都扒掉了你的衣服，那怎能叫做无事发生？”

“你放心，我堂堂魔君，定然对你负责到底。”

霁雪揉了揉眉心，纵然活了这么久她也不知如何该向面前有点一根筋的丫头解释什么叫做“无事发生”，这丫头看起来是个不通人事的，又深受人间话本子的影响，那话本子里皆是两人夜晚脱了衣服睡上一觉，第二天便怀了孩子。于是她也觉得自己让她失了清白。

一口一个清白，好像是她欺负尽了她似的，霁雪深吸了一口气，做神数万年，她压根就不在意清白不清白，况且……况且她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可现下这情况着实让她体会到了人间常说的那句“无语凝噎”之感。

解局之法其实很简单，自己只需将女女之事完完整整告诉她即可，可是虽然活了数万年，霁雪自认为脸皮尚未厚到如此地步。青天白日与之相授春宫之图，于她而言还是略有些孟浪。

于是乎，二人各说各话，足足说了半柱香的时间。

“你且放心，我们现下在梦里，本君不便给你名分，但等出了梦境便决计不会委屈了你，至于名誉清白云云——”明璞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什么要紧的事情，接着便道，“名誉清白这些暂且是不打紧的，不周山上上下下都觉着是那霁雪神君的风流韵事，但仙娥姐姐你是你，霁雪神君是霁雪神君，这风流韵事李代桃僵虽说有损这位神尊的名声，但事急从权，咱们现在在梦里暂且也顾不得这些了，相信那霁雪神尊必是宽宏大量的，决计不会计较这些的。”

“你怎知那位神尊不会计较这些？”霁雪压了压嘴角。

明璞自己这样说只是为了宽面前这位仙娥姐姐的心，见其继续追问，明璞不得已继续硬着头皮扯谎道：“虽说我年纪小，但好歹也是魔界魔君，与那霁雪神尊见过几面，私交甚笃。你莫要但心，她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面前站着的霁雪生平第一次如此费力的压住了自己想要抽动的嘴角，初听这番话时心中觉得荒唐，但这番话由面前的这位女子说出来霁雪又觉得事情有趣极了。

“诶？等等，你为何不用术法？”明璞话锋一转，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虽说我喝完了酒之后劲儿大，但若是用上术法，我亦未必能近你的身。”

“术法么？”霁雪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我的术法，在这梦境之中，时灵时不灵的。”

“为何会这样？”

“不知。”

明璞掐了个诀，扔向院子外边儿的竹林，竹叶霎时间便沙沙作响，“但是我的术法还是好好的啊。”

霁雪心中疑惑更甚了，眉头也一直皱着未曾解开，明璞见状，摆摆手道：“你放心仙娥姐姐，术法失灵亦不要紧，本君定会会保护你的。”

明璞心里一直觉得要不是她，这位仙娥姐姐也不会遇上这么些祸事，她堂堂魔君，自然要多多照拂。

霁雪用气息探了探，如今的梦境还算稳定，看来不周山上的流言并没有对造梦之人产生多大的影响。

可若是这般都不能对东越产生影响的话，东越又是为何要来造这个梦境呢？许久未见，霁雪竟有些摸不透这位老友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