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西北竹林相较胭祈村还是挺安静的,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三人走至西北深林,零星几座破败房屋映入眼帘。
许路归附和夏俞禧道:“是啊,想必是遭排斥的缘故吧,村里的人很少与这片林子里的下蛊人走动,自然就荒凉破败些。”
此处房屋蛛丝密布,泥尘蒙蒙,窗上糊着的纸也已破败不堪。
“这真的有人吗?”瞧着眼前寂凉景象,夏俞禧不禁再次发问,“感觉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黄婶她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奚辞州垂于腰间的手夹着一张符纸试了一试,“没有发现邪祟,再走进去看看。”
三人又往林子深处走入些。
“有有有,”夏俞禧指着前方完好无损的一座房屋道:“这有一户人家,房屋看起来干净整洁应当是住着人的,我们快过去看看。”
三人加快步伐走至这处房屋前,只见屋外庭院内放着一把藤椅,而旁侧竹亭搭着一个小土灶,土灶上方正架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瓦罐。
三人等了片刻未见屋内人影,夏俞禧扯着嗓子唤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屋内没有回应,夏俞禧再提高些音量唤了一声:“嗨喽,有没有人在家呀?我们来此是有些问题想请教。”
屋内依然没有反应。
“要不,我们先翻进去看看吧,反正这篱笆也不高。”许路归提了一嘴。
“不行,你这是私闯民宅,违法的。”夏俞禧当即打回他的话。
再说了,他俩武功傍身翻进去容易,可她呢,难不成让她在外边给他们放风?
她才不干呢。
“那你们说说怎么办吧,这篱笆不能翻,这门也——”
只听“吱呀”一声,三人眼前的木门被风缓缓吹开。
三人:“……”
许路归两手一摊,“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没碰上门。”
夏俞禧狭长一笑,“既然是这门它自己开的,要不我们就……”
她还在犹豫,只见身旁一道玄色身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得嘞,既然有人带头,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反正他们是来办正事的,不是坏人,到时候屋主回来说清楚便好了。
一入庭院,一股浓浓的药材味扑面而来。
“这些药材是用来养蛊的吗?”夏俞禧凑近药罐闻了闻。
“不是,”奚辞州道:“这些都只是普通的药材。”
“哦。”
夏俞禧走近庭院内敞开的房门探了探头:“这房门也是打开的,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会不会不礼貌啊?”
她虽这么说着,一只脚已经踏入房内。
“想进去便进去呗,探头探脑跟个小偷似的。”
奚辞州果断从她身后推了一把,夏俞禧一个趔趄入了屋内。
“奚辞州,”她恼道:“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帮我。”
奚辞州挑逗道:“行行行,下回不管遇上什么我都绝不帮你。”
“那可不行,”夏俞禧转眼间换了一副面孔,“万一又遇上什么妖魔鬼怪,世子该帮还是得帮的,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有大量当我放屁好了。”
奚辞州觑了他一眼往里走,夏俞禧与许路归也跟了上去。
夏俞禧心里还在暗骂奚辞州,她低着头没注意走在前面的奚辞州已经停下了脚步。
“哎呦。”她一头撞上奚辞州后背,捂着头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
奚辞州朝一侧挪开几步,抬了抬下巴示意。
夏俞禧走上前去看,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敛着眸在摇椅上假寐。
她愕然:“原来屋内有人啊。”
想必这位老者便是胭祈村村民所认为的会下蛊的人了吧。
三人互瞥了一眼,十分默契的握着拳准备以猜丁壳的方式选出一人。
叫醒人这种遭天打雷劈的事她可不想承受,老天啊,虽然她知道一直以来她猜拳烂,但这回就让她赢一次吧。
夏俞禧内心祈祷。
老天犹似听到了夏俞禧的祈祷,第一回便让她赢了奚辞州与许路归。
她心中窃喜,微微昂起头,十分骄傲。
下一局是奚辞州与许路归的决胜局,她不知道究竟谁会赢,毕竟这种事纯靠运气,但她其实还挺像让奚辞州去干这事的,谁让他老是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可老天是公平的,它帮你一次,便不会一直帮你。
这一局,奚辞州胜。
夏俞禧默默移动着小碎步藏在了奚辞州身后,实在不忍心去看白发老者被迫从睡梦中醒来,她很懂这种被人叫醒的无奈感。
许路归愿赌服输,他在摇椅旁蹲下身,压低声一本正经道:“老人家,晚辈许路归遇上些疑惑,不知您可否愿为晚辈解疑?”
“……”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叫醒人的方式,这真能把人叫醒吗?
许路归正欲再开口,摇椅上的老人忽而睁开双眸,目光落在屋内某处,她缓缓开口:
“是谁让你们来的?”
她的语气十分淡漠,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许路归回道:“胭祈村黄婶告知晚辈此处有下蛊人,故晚辈前来请教一二。”
“是她,”老人语调轻蔑:“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罢手。”
“你们来此想知道什么?”
“蛊人,”奚辞州道:“山林里出现的那些被蛊虫控制的蛊人是怎么回事?”
老人听出他语气中的质问,轻笑道:“原来是这件事。”
“你们以为是何人所为?”
“黄婶说,住在这的人会下蛊。”奚辞州意有所指。
“所以你们觉得是我所为?”
她叹道:“年轻人啊,对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再往深处瞧瞧说不定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呢。”
“老婆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俞禧摸不着头脑。
闻言,老人将头转向夏俞禧的方向,顿了顿,眉宇微蹙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夏俞禧被她这一问问懵了,“我?我叫——”
“您为何想知晓她的名字?”奚辞州凝声打断。
“因为她是……”
老人不欲再说下去,只摇了摇头道:“罢了,待时机成熟,一切自会水落石出,但愿你坚守本心,度厄顺遂。”
她这番话是对夏俞禧说的。
什么时机成熟?什么度厄?
她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啊。
难道她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可她不是一直都在撞邪嘛,难道这老婆婆指的是这个?
夏俞禧一脸懵,突然她脑海又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老婆婆该不会是看出她穿越者的身份了吧?
度厄,度厄……
她自穿入这本书开始便不断地撞见一些妖魔鬼怪,死里逃生,这不就是厄吗?
对,这就是在度厄。
这个老婆婆居然能看出她的真实身份,简直太厉害了。
她看向老人的目光不自觉多了些钦佩。
“什么意思?”奚辞州沉声问道:“她会经历什么?”
老人不再说话,敛了眸再欲假寐。
奚辞州不肯就此罢休,“你把话说明白。”
“奚辞州。”夏俞禧拦住他。
“就一个老婆婆的话你这么当真做什么,再说了凭咱俩这些天的经历难道不是在度厄吗?她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了。”
她试图劝说他。
她可不能让奚辞州知道她的身份,否则她攻略一事就完蛋了。
奚辞州紧凝着她,像是想从她眼中找出些什么,“你觉得是这样?”
夏俞禧点点头:“嗯,对啊,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吗,而且我每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不是都在我身边吗?”
“咱俩哪次不是化险为夷了?”
奚辞州倒觉她此话说得有些道理,“嗯,或许吧。”
三人心中还有疑团未解,可无论他们说什么老人皆不再言语。
三人只得就此作罢,正欲往屋外走,忽而,老者意味深长道出一句:
“情之所动,蛊之所留。”
三人对此话百思不得其解。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奚辞州沉思了一瞬,道:“走吧,这里找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啊?”夏俞禧茫然不解,“那我们接下去哪?”
奚辞州抬起头,目光微凝,“自然是去他们想让我们去的地方。”
三人出了这座庭院,夏俞禧还在思忖着最后那句话。
奚辞州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揶揄道:“别想了,这里所有事情的答案都在一个地方,你在这想破头也得不出什么。”
“疼啊,”夏俞禧捂着他敲打的地方,不满道;“你能不能温柔点,我好歹也是女孩子。”
“啧,”奚辞州故作正色地靠近她仔细瞧了瞧,说出的话极为欠揍,“我还真难看出来。”
夏俞禧登时一掌拍了过去,奚辞州一个侧身灵活躲过。
两人打打闹闹,你追我逃,原本静谧的竹林瞬间热闹了不少。
“世子在夏姑娘面前还真是孩童心性,”许路归咧着笑总结了一句,“嗯,的确很欠揍。”
*
三人回了胭祈村,往日那些和蔼可亲的村民见他们走来的方向纷纷面露嫌恶。
对此,夏俞禧只觉浑身难受,“他们怎么看我们像看瘟疫似的。”
“去了下蛊人的家里,能不躲吗?”奚辞州嗤道。
三人走入黄婶家中,黄婶见三人却与往常一般,并无二样。
“黄婶,”夏俞禧如实道:“我们方才去了西北那片竹林,您不怕吗?”
黄婶愣了愣,回道:“不怕,你们都是好孩子,我怕什么。”
“您不怕那些下蛊人吗?”
“不怕,有山神庇佑呢。”
闻言,夏俞禧趁势问道:“黄婶,你说的这个山神是不是就在媚山上啊?”
“对对对,就在媚山上,你们打算上山吗?”
黄婶平静地问着,语气中却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盼。
夏俞禧不急着回她的话,她道:“这迷阵真是山神设下的?”
“是啊,就是山神。”
“那这山神长什么模样?”
黄婶眼珠一转溜,笑道:“我也不清楚,毕竟只有上过山的人才能瞧见。”
“哦,看来不管是出去,还是其他什么都得上个山才行啊。”
黄婶只笑不语。
夏俞禧捧着脸,颇感哀伤:“我好想回家呀,既然这迷阵只有山神能破,不如我们去找找看?如此还能有一条出路。”
许路归与奚辞州同时陷入沉默,半晌没有反应。
黄婶见状,出声道:“姑娘说得的确有些道理,你们不妨先上山瞧瞧,若是遇上什么不对劲的事调头回来便是,我们村里还是有人从半山腰走回来的人。”
“嗯,黄婶说的是,你们俩考虑的如何?”
奚辞州似是终于下定决心,道:“好,总归还有一条活路。”
“既然世子与夏姑娘都应下了,我自然是与你们一同去看看这媚山山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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