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山寨找了大半圈都未寻到许路归的身影。
“我就纳闷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山寨里居然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
想着刚才问了一路寨民皆说不知的情况夏俞禧就很是不解。
奚辞州虽跟她一样疑惑,但他还需继续假装被下媚蛊,此刻不能出声。
“诶,是小蕴,”夏俞禧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肯定知道。”
她牵着奚辞州的手小跑过去。
因着有过更亲密的举动,两人对牵牵小手一事还是自然了许多。
“小蕴。”夏俞禧跑到小蕴面前停了下来。
“干嘛。”小蕴仍旧是那副没好气的模样。
夏俞禧也不管她,直接问道:“你知道许路归在哪吗?”
“知道啊。”
“太好了,”夏俞禧可算是打探到一点苗头了,“你能带我们过去找他吗?”
小蕴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不行。”
“为什么?”
“许路归是我朋友,我去见见朋友看他过得如何也不可吗?”
小蕴掂了掂手中的竹筐,回道:“不可。”
“你放心,这位许公子呢过得那是相当滋润,比你跟你这位小郎君过得可好多了,而且他……”
小蕴忽而住了嘴。
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的真得很抓人。夏俞禧急切道:“而且他什么?”
见小蕴欲言又止的模样夏俞禧晃了晃她的胳膊,可怜兮兮道:“小蕴你就告诉我呗,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与你道歉还不行吗?”
“你只要告诉我许路归如今是何情况我就不缠着你了,而且你若不让我说出去我绝不会说一个字。”
“哎呀,好了好了,被你晃得头晕。”见夏俞禧先低头,小蕴脸上也有些动容。
她道:“其实也不是不能说,反正这件事呢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现在告诉你们也未尝不可。”
“嗯嗯,所以是什么?”夏俞禧附和着等她接下来的话。
小蕴将手肘挎着的竹筐朝夏俞禧眼前一递,道:
“我家寨主准备与许公子成亲了。”
“什么?成亲?”
夏俞禧听得瞪目结舌。
我去,这么刺激的吗?
这才一夜就决定结婚了?
可尤黛她看起来不像是会随意交付终身的人啊,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隐情吧?
“你没有听错,就是成亲,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小蕴只觉她少见多怪,她解释道:“在我们寨子里女子若是看上某个男子不用取得他的同意便可直接与他成亲,男子若是不愿,给他种下媚蛊便好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已经见过无数次此番场景。
夏俞禧故作从容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这山寨还真是有特色,可我在这为什么看不到其他男子的身影呢?”
“你有你的小郎君陪着你不就行了,其他事情乃我们寨中之事,用不着你管。”
不正面回答,一定有问题。
夏俞禧了然一笑:“说的也是,我就随便问问。”
“对了,既然尤黛姐姐想与许路归成亲,不知许路归知晓此事吗?”
小蕴当她说的是废话,轻瞥了她一眼道:“许公子是新郎官,他当然知道了。”
“他同意了?”
小蕴疑惑不解:“他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吗?”
“与我们寨主成亲这种好事被他给撞上了他就得知足,既是我们寨主喜欢的男子,他只需好生准备成为新郎官便好,其余不该有的想法他是决不能有的。”
“若他表现得好,今后说不定还能与寨主一起处理寨中事务呢。”
“若他表现得不好,以我们寨主的性子可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她越说越不屑:“真不知道这许公子有什么好的,居然能将我们寨主迷惑成这般,真是一朵娇花插在牛粪上。”
在她心中,她们寨主这等绝色美艳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人配的上。
就算是那位人上人,也不行。
所以她一口咬定是姓许的给她们寨主灌了什么**药才会让寨主想着与他成亲。
小蕴对许路归的鄙夷夏俞禧完全能理解。
虽然许路归长相姿色与能力皆是上等,但对于女子心中认定的美女而言,绝对无人能与之相配。
换句话来说,这好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嗯,小蕴姑娘说的有理,只是不知寨主打算将成亲之日定在何时?”
小蕴从竹筐里拿出一个囍字道:“三日后。”
“这么快?”
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是啊,我们寨主这还算慢的呢,以往寨子里有喜事要办都是当日或者隔日便办了的。”
夏俞禧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木然地赞道:“风俗很好,我长见识了。”
等小蕴离开后,奚辞州才低声开口:“需在成亲前寻到许路归。”
夏俞禧认同道:“嗯,是得赶快找到他问问,这门亲事他要是同意咱俩还能喝上喜酒。”
她说得一本正经,奚辞州无言睨了她一眼,牵着她的那只手稍稍使了些劲。
夏俞禧吃痛怒视他:“你做什么?”
“让你别做梦了。”他轻嘲道:“许路归是不会答应的。”
“只是不知他现下是否被种了媚蛊。”
夏俞禧在他手上掐了回去,“可他会在哪呢?”
奚辞州的手被她给掐红了,他面上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继续找,或者让知道的人自己说出来。”
“哦,有道理。”夏俞禧边掐他边回,眼底都是得意的笑。
奚辞州也没抽回手,只是眸色沉沉地凝着她不语。
夏俞禧真够狠的,掐他一点都不客气。
也罢,她欢喜便好。
入夜,夏俞禧跟奚辞州回了自己所住屋内,此刻正无精打采地用着晚膳。
她白日费尽口舌欲从小蕴口中得到许路归下落,可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小蕴就是雷打不动。
这山寨里除了小蕴应该就只有尤黛知晓许路归下落了,既然小蕴都不肯说,尤黛那她想想也知道问不出什么。
唉,惨啊,许路归。
见夏俞禧只扒拉着饭没吃一口,奚辞州给她夹了些菜,语气严肃:“夏俞禧,先吃饭。”
“知道了。”夏俞禧勉强打着精神吃了几口。
忽而,窗外飘然传入几声熟悉的曲调,夏俞禧趴着窗凝神去听。
“诶?奚辞州你快听听,这调子是不是很耳熟?”
奚辞州点着头:“没错,山林那晚和被绑来山寨那晚所听到的萧声就是这个。”
夏俞禧走至门前提议:“不如我们顺着这萧声去一探究竟。”
“好。”
两人提着一盏花灯循着萧声传出的方向走。
“很近了,应该就在前面。”夏俞禧加快了脚步。
两人方拐过一个角便见一片祭坛,今晚的祭坛与昨晚看到的不太一样。
祭坛上点着一圈又一圈的红烛,而在红烛围着的圈内有数名女子正伏地祈祷,她们唱出的祭词伴着萧声回荡于空谷。
而祭坛上的那张祭案旁,有一人戴着粗狂狰狞的面具,手摇金铃,画符起蹈。
祭坛各角落悬挂的骷髅不停抖动,时不时闪出白光。
在祭坛最中央的位置,有一紫衣女子正面向幽山凝神吹萧。
夏俞禧越看越觉得这一幕诡异,她压低嗓音问:“她们是在祭祀什么?戴面具那人画的符你能看懂吗?”
身侧之人没有回应,夏俞禧侧过头去看,却见奚辞州脸色凝重,眉宇紧蹙。
“怎么了?”夏俞禧预感不妙。
奚辞州拉着她将两人彻底隐入暗色后,才道:“不是祈福,她们在招鬼。”
“招鬼?”夏俞禧已经见怪不怪了,“跟慈安寺招魂一样?”
“不,她们招的是风流鬼,这种招鬼的符术我曾在真云观藏书阁古籍中见过。”
顿了顿,他道:“若我没记错,这箫声吹的应当是离泣调。”
“吹离泣调有什么用?”夏俞禧问道。
“祭司画符招风流鬼,再伴着箫声吹出离泣调可引诱有情人殉情。”
夏俞禧讶然,“居然还有这种诡异的东西。”
“可这寨子里没见到什么有情人啊?”
话音方落,夏俞禧与奚辞州莫名相视一眼。
“不会是……我们吧?”
他俩又不是真在一起了,根本算不上情人。
奚辞州微红着脸移开目光,“不是,她们的目标在山下。”
夏俞禧倒未有不好意思,她继续道:“难道是村民?”
突然,她一拍脑袋,大胆猜测道:“该不会我们之前跌入洞坑里所见的那堆白骨就是这么来的吧?”
“还有被蛊虫操控的尸身。”奚辞州补充道。
“对对对,还有这个。”夏俞禧不寒而栗,“这么说来,那晚山林里攻击我们的巨物该不会就是——”
“蛇媚。”
“蛇媚。”
两人异口同声。
夏俞禧对这个猜想惊叹不已:“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入媚山以来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我就说这上山寻山神的人都哪去了,原来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被害。”
“可这里的人为什么要害他们?为什么要将他们变成尸蛊?为什么要引人殉情?”
奚辞州眸色微暗,讥讽道:“这一切的答案恐怕只有寨主最清楚了。”
*
两人各自回了房,脑海皆在琢磨着今晚所见所猜。
夏俞禧盘腿坐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着。
左思右想没有答案,她便一头倒在了床上随即翻了个身用手支起脑袋。
一缕碎发落在脸颊,她伸手去撩开,与此同时指尖轻轻触上脸颊,似轻羽划过。
夏俞禧身子一僵,眼前浮现出今日奚辞州亲她的画面。
他的唇瓣温温凉凉的,像雨丝一样滴落在她脸上,这种感觉很微妙。
一想到当时她满脸通红害羞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没脸见奚辞州了。
明明是她先亲的他,为什么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过也对,他可是紫逸楼的常客,什么场面没见过。
夏俞禧撇撇嘴,心中泛起一股酸涩,扯过衾被将头一整个闷住。
盥沐过后,奚辞州披着外衣在小塌懒懒斜倚。
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趣事,嘴角笑容肆意,眼底也晕染上一抹春水。
他抬手点碰了下脸颊一侧,似在回味。
“啧,这感觉还不赖。”
他自言自语。
皎白月光从窗棂袭入,恰好遮在他脸颊。
一层逐渐涌上的淡红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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