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说这话,大抵是用来疼心上人的,但齐衍不是。虽然是话语温柔,可是卿妤能够感觉到,这人说这话,似乎是没有带一点宠溺,而是当成了责任。
因为她是太子妃,是他的身边人,他便将她护在圈子里,不让人欺负。换了一个人,这人还是一样。
不过,卿妤也没有多失望,反而是高兴,既然能够纳入到他的圈子里,那她总有一天能够入侵到他的心中!
确实,齐衍的确是将卿妤看成了自己人,自然是不会让自己人受委屈,他虽克己守礼,但并不代表他甘愿忍气吞声。卿妤对京中并不熟悉,贵女又不常往来,陈家这般挑衅,或多或少都代表着京中权贵对她这个太子妃的态度,他与太子妃是一体,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卿妤今日这样说,正好可以敲打这些人。
看着他清润的眸子,卿妤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在他惊愕的目光中用温热的手指将他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指包住,“阿妤本来就是夫君的太子妃,哼,那些人一点都不能觊觎夫君!”
她的话带着些小霸道和娇气,让惊愕的齐衍听了不由得弯了弯眉,心中生出几分他未曾发觉的无措。
“太子妃,你应当注意你的言辞。”齐衍颇为煞风景地说道。
卿妤无辜地掀了掀眼皮,才不听他的话呢,她继续攥着他的手指,“夫君阿妤今日做的可还好?”
齐衍点点头,认真道:“嗯,太子妃今日做得很好。”
卿妤听到这一句,笑眯了眼,圆圆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小月牙,“那夫君你再夸夸我!”
今日虽然听了不少赞美的话,但是齐衍那一句,卿妤觉得可以抵上今天的一百句。白日里没有听到,晚上氛围这么好,怎么都应该夸她棒吧!
倔强的卿姑娘并不愿意就此罢休,对于这一句夸赞很是记挂,非要得到才行。
齐衍也不是那种吝啬的人,按往日来说,他定会夸上一句,可是今日,想到卿妤说的喜欢听好听的话,刚到嘴边的夸赞拐了个弯,“太子妃要谦逊些才好。”
卿妤小脸瞬间就垮了下去,紧握的手指一下子松开,还颇为嫌弃地将他放在自己额上的手指撇开,双眼一闭,不高兴道:“阿妤已经睡着了,夫君莫要再说话了。”
她有点生气,她不就是想听他夸一下自己吗?怎么就这么难呢。唉,又大又硬的坏石头必须要哄她才行,要不然今晚别想睡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此时的不高兴,卿妤转过身子,圆圆的后脑勺对着他。
齐衍抿了抿唇,看了眼她不知何时跑到她腹部下方的薄被,纠结了会,最后还是拿起薄被,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盖在了卿妤胸前,不见一丝凌乱。
整理完,齐衍看了眼时刻,正好到了歇下的时间,没有再说一句,默默躺了下去。
卿姑娘等啊等啊,等到自己睡着了都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过于生气,就连晚上的梦都变得不美好了。卿姑娘彻底恼了,在梦中气呼呼地扑倒了齐衍,在他翘挺的鼻子上咬了一口,还特意留下了个牙印,方将心中的不开心给抛开。
翌日,齐衍照常醒来,看着怀中的人,唇角微扬,心中也道不明为何会这般愉悦。
为了不吵醒怀中还安睡着的人,齐衍动作很是小心。洗漱时,不经意间瞥到镜中的自己,鼻尖不知怎么竟留下了一个红印子。
齐衍皱了皱眉,摸了摸那个印子,不疼,想来应当是睡时不小心压到了。
他并不是注重外表的人,因此也没当回事,梳洗整理好衣冠就去上朝。
昨日发生的事,今日早朝,便有大臣直接在朝中参了陈大人一本,更有大臣直接将其这些年的罪状全都罗列了出来,陛下大怒,念着宋妃的情面,便没有要其性命,只是贬了他的官职,降为庶人,此后子孙不得入朝为官。
陈大人听了这话,直接一下子晕了过去,最后还是由宫人抬着出去。陈家人得知此时,一时间府内哀嚎一片,好不凄惨。陈绾心还关在大牢中,等着家人将自己就出去。
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最后才舍了一块随身的玉佩收买狱卒,这才得知自己父亲被贬了官,陈家往日的风光从此不再。
陈绾心当即脑中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瞬间全都冻住,全身冰冷。怎么可能呢,她不就是一时没忍住嘲笑了卿妤几句,怎么就连累父亲贬官了呢?明明之前她还是风风光光的陈家嫡女,怎么一日的功夫,她就成了阶下囚?
她想不通,现实也没有给她太多时间去想。不知是谁开恩,将她从牢中放了出来。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乱哄哄的陈府,来不及询问母亲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就被父亲的一巴掌重重地扇倒在地,家中亲人全都咬牙切齿看着她,恨不得撕了她,她瞬间醒悟过来了。
这哪里是开恩,明明就是让她日日活在痛苦中,这人当真是狠毒!偏她,只能任人宰割。
陈府如何,卿妤并不关心,这种人她并不放在心上,当场撒完气了就完了。况且她也知道,自己是太子妃,还是祖父最疼爱的孙女,这陈家的日子,估计是好不了,已经猜到了结局,那就不用去记着了。
卿妤虽是不在意,可是东宫有的是想要讨好太子妃的人,这不,一个慈祥的姑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将这事给说给她听了。
卿妤让人赏了她几块银两就让人下去了,自己撑着脸想着这事。嗯,祖父是个粗心的,连带着他的部下也是如此,这将陈家的罪状一项项仔仔细细列出来,好像不太可能。还有那个陈列罪状的大臣,并不是同祖父交好的。
想来,那应当是齐衍让人做的吧?
不管是不是齐衍做的,卿妤决定做一个亲自做一个香囊来感谢他。只是她想来对这些精细活不太精通,自己的嫁衣都没怎么绣过,做香囊确实是有点为难她了。
不过,越是如此,才显得香囊珍贵啊。若她是齐衍,定会感动得很!
想到齐衍感动的模样,卿妤立即信心满满,当即就唤人拿来针线,特意挑了一块极好的布料……所有的都准备好了,卿妤在自小在身边伺候的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下拿起了针。
下针之前,卿妤对着身边的程姑姑羞赧道:“姑姑你说,我给殿下绣一个香囊,他会不会喜欢?”
程姑姑笑眯眯道:“会的,太子妃做的,太子定然喜欢。”
卿妤听了,瞬间笑弯了眉,信心又高涨了几分,下针!
“哎呀!”刚笨拙地绣了几下,尖尖的针头就刺到了指尖,疼得卿妤眼睛冒泪光。
她本就娇气,一点疼都受不了,这一下子就指尖被扎,瞬间就漏了气,撒气般地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一旁,“坏东西,竟然敢咬我。”
虽然只是被针刺了一下,但也惹得身边人担心得很,要不是卿妤拦着,都要将太医给请了过来。
程姑姑站在一旁,看着太子妃如此模样,心中也并没觉得有什么错,甚至还有些感动。这几日她是见着了,她们这位太子妃,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她娇气却对身边人和善,聪颖灵慧,最重要的是,这位太子妃眼里全都是太子!
明明是不善针线,可是为了太子,还是努力拿起了针线。虽然连半个模样都没绣出来,但她是确确实被感动到了。
程姑姑觉得,她应当在太子面前多念一念太子妃的好,这样太子就不会一直疏远太子妃了。
“娘娘有这份心就已经很好了,这些就交给奴婢们来吧。”程姑姑开口道。
卿妤香腮鼓了鼓,捂着手指气呼呼地看着那根细细的绣花针,有些不服气。
她这么棒,怎么可能会被一根绣花针难住?不可能!
卿妤摇摇头,“不行,说好了要绣给殿下的,怎可半途而废。”于是,又在众人心疼的目光中拿起了针。
她本就聪慧,被针扎了好几次,为了避免再次被扎,终于是在宫人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些小技巧,磕磕绊绊绣出了半边样子。样子是出来了,但手指也被扎红了,卿妤实在是生气,就没有再继续,只是将其放到了桌上,等之后再绣。
放到一旁去了,再加上宫人的特意避开绣花这一话题,卿妤成功地抛弃了绣了一半的香囊,又带着宫女去做胭脂,手指触摸着细腻的粉质,鼻边一嗅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卿妤快乐地沉浸在女孩子的世界中。
傍晚,齐衍回到东宫,还未到书房,就碰上了程姑姑。
只见她行完礼又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齐衍便开口问道:“我从母后那请姑姑过来,姑姑有事直说便是。”
程姑姑稍稍欠身,恭敬道:“既然殿下说了,那奴婢就说了。太子妃对殿下一片深情,殿下莫要辜负了啊。”
程姑姑没有孩子,齐衍是她一手看顾着长大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齐衍如她而言,就如亲子一般,她自然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个贴心人。
齐衍一怔,没有想到程姑姑会这般说。
想到被人娇宠着的太子妃忍着痛硬是要为太子绣香囊,程姑姑又忍不住道:“今日太子妃为了给殿下绣一个香囊,手都被扎红了。”
齐衍压下心头的惊讶,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本宫知晓了,姑姑放心吧。”
程姑姑放心了,女儿家脸皮薄,她料着太子妃定不会同殿下说她绣香囊的辛苦,便私下同太子说,这样才能让太子明白太子妃的心意啊。
同程姑姑说完,齐衍抬脚便往书房走去,脚下的步子比平日里稍显急切了些。
只是,走到书房并没有发现人,齐衍想到刚刚程姑姑说的话,脚下一拐,又往卿妤的院子去。
走到院中,就看到太子妃正坐在花藤下,手中不知在弄些什么。齐衍也没仔细去看,因为注意力全被一旁桌上只绣了一半的香囊上。
香囊的花样看上去似乎是根青翠笔直的竹子,针线看上去稍显笨拙,远比不上宫中尚服局的绣出来的香囊。但是,却意外地顺眼。
再看到卿妤无意间露出的红通通的手指,齐衍越发觉得这香囊不错了。
罢了,丑是丑了些,但承载了太子妃的一片心意,这是什么都比不上的。毕竟,太子妃为了绣它,都被针扎红了手。
“既是不擅长,那便不要为难自己。”齐衍温声道。
卿妤抬头,这才发现齐衍来了,她笑了笑,有些小疑惑,她做什么为难自己了?
“好哦,听夫君的。”她也挺赞同这句话的,要尊重自己的缺点,不要太勉强。
就像她绣香囊,她可不打算再为难自己了,早就将它丢到一边去了。伤到了她娇嫩的手指头,那可真是坏东西,她才不要绣了呢!
啊,这胭脂可真红,以后可以让人多做几盒,她果然还是更擅长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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