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一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女生正和自己周围的人解释那个关于沈愿霸凌高中同学的帖子。
“真的不是真的，沈愿他家教很严，以前就只和他那些发小一起玩，从来没听说过他无缘无故欺负过谁。”
想到高一时沈愿比现在还要狂妄冷淡的样子，她忍不住轻啧两声。
“他……”她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耳朵，还是决定把沈愿那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说出来，“他左边耳朵听力不行，以前就总有些人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开得过了，就会被沈愿揍。”
中学生正值青春期，对什么都很敏感，三观虽然还没成型，但对于善恶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
长相乖戾的沈愿在他们眼里，就是和外面的混混一样不好惹的存在。所以没有几个人敢和沈愿交朋友，偶尔零星几个还是冲着沈愿的钱去的。
但沈愿每次打人都是因为挨揍的那些先撩者贱，偶尔遇见同校的被小混混欺负，他还会出手帮助同学把混混赶走。
这样下来，沈愿除了一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名头以外，和普通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沈愿高一的时候就转学了，所以……”
“沈愿来了。”
人群突然开始骚动，打断了女生没能说出口的话。
各种各样的眼神落在沈愿身上，他却好像感受不到一般，自顾自地朝前走。
宋斯南快步走到一群人身后，抬手拍了下其中一个人的肩膀。那人抬起头来，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愿的目光在这群人之间巡视，果然看见了一个长相略微熟悉的女生。
“你是刘小蝶朋友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很肯定。
女生皱了下眉，对这个说法很反感：“我早就和她绝交了，你有什么事吗？”
沈愿现在不是应该和他那群厉害的发小一起揪出那个造谣的人吗？来找她干什么？还张口就是刘小蝶。
一个想法浮现上心头。
她震惊地捂着嘴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沈愿：“难道你怀疑是刘小蝶做的？”
沈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又问她：“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女生摇头：“我们绝交后我就把她的微信和□□都删了，她出去打工的消息还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
宋斯南又问：“你可以联系到其他认识刘小蝶的人吗？”
女生还是摇头，但没过两秒，她又突然停下自己摇头的动作，把手机拿了出来。
“我虽然联系不到她，但是我们班的微信群里应该有她以前用的微信号。不过我也不确定那个号她现在还在用没有。”
宋斯南和沈愿对视一眼，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一边往那女生旁边走一边说：“那麻烦你给我看一下她的微信号，我这边也加一下。”
女生从群成员列表里找到备注为刘小蝶的人，点开她的主页发送了一个好友申请，然后把手机递给宋斯南。
“这个就是她的微信。”
宋斯南接过手机，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
贺之洲走到他身边，也低头去看宋斯南手上的两部手机。
女生的手机上，取代刘小蝶个人资料卡的是被放大的头像。
一张女生的自拍照，照片的画质不高，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这个人就是刘小蝶吗？”
女生愣了两秒，接过自己的手机又确认了一遍。
“对啊，就是刘小蝶。”
宋斯南把手机放下，转身看向沈愿：“不用找了，我或许知道刘小蝶在哪里。”
众人都是一惊。
看个微信头像就知道人在哪里了？
这个男生这么神的吗？
沈愿下意识朝他走了两步，低头问：“你怎么知道的？”
宋斯南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进自己的兜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吃饭遇到的那两女一男吗？”
沈愿拧眉沉思半晌，迟疑道：“有点印象。”
“那个被推到在地的女生就是刘小蝶，后来我们还见过她一次，她那天还撞到了你。”
他这么一说，沈愿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撞到那个女生后，他本来是想和人道歉的，但是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个女生就跑走了。
可是他对刘小蝶的长相记得很清楚，那个女生和刘小蝶看起来一点相似处都没有。
“你看她的耳朵。”
宋斯南又拿过那个女生的手机，点开刘小蝶的微信头像给沈愿看。
刘小蝶的这张照片是对镜侧脸自拍，正好露出了自己的左耳，虽然画质和豆腐渣工程一样，但她耳朵后面的那颗红痣却很清晰。
“那天她被你撞到的时候，我扶她起来的时候看了一样。她的耳朵后面也有一颗红痣，和刘小蝶的在同一个位置。”
宋斯南的手指点了两下照片上刘小蝶的耳朵：“虽然那个女生的痣在左耳，但是这张照片是自拍，所以看上去在右耳的痣实际上是在左耳。”
“她现在改了名字，叫周筱。第二次遇见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衣服像是什么餐厅的工作服，颜色是蓝白相间，以蓝色为主。你家里应该有一些关系可以找到人吧？”
沈愿接过那女生的手机，点了点头。
“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他看了眼宋斯南，抿紧嘴唇低声道谢。
“谢谢你。”
嘴上说着谢谢，好感度却一点没有涨。
宋斯南把手收回来，神色冷峻：“能帮到你就好。”
沈愿把手机还给那个女生，自己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快的话，明天之内就能找到刘小蝶。
他们几人离开以后，围着红色运动服的女生就迫不及待地凑到她身边开始叽叽喳喳地问。
“诶诶，沈愿刚刚说的那个刘小蝶是谁啊？”
“对啊对啊，你还和她绝交了？”
女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愿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我刚刚不是说高一的时候就转学了吗？那件事当时在我们学校闹得很大，他连期中考试都没能参加就走了。”
人们焦急地等待她的下文，却只看见了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人焦急地催促着：“是什么？你快说啊？”
女生脸上的表情很是挣扎，看了几眼围在自己身边的朋友们，确定没有别人注意这边之后才咬咬牙道：“是因为有人说沈愿强了自己女朋友，照片什么的都流了出来。”
虽然和聊天记录一起流传出来的照片，只是各种沈愿的偷拍照，但是那照片里昏暗的场景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女生瞥了她一眼，没控制住音量的人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又十分小心地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是，那个女生……”
无疑就是刘小蝶了。
桃色新闻的传播速度无论什么时候都一骑绝尘，这件事情不到半天时间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
那时她和刘小蝶还是很好的朋友，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去安慰她，并和她一直咒骂沈愿。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刘小蝶的表情，看上去很忐忑。但那时她只顾着安慰朋友的心情，根本就没有深究。
事情愈演愈烈，沈愿被勒令停学，警方都出动调查，当事人刘小蝶和她的男朋友陈志远却只是一个怯懦一个义愤填膺。
调查结果迟迟未出，学校里也渐渐有了沈家拿钱压迫的说法，沈愿本就算不上好的名声一时间坠到了谷底。
那时候起，学校里关于沈愿的各种小道消息就和雨后春笋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有说他仗着家里有钱肆意欺负人的，有说他和好几个男生不清不楚的，还有说他初中开始就乱搞男女关系，荤素不忌的。
这些话人传人，传到最后就变了另一种味道，不堪入耳的程度。
沈愿本人并不在学校，自然无法阻止这些话的流通。
他被停学一周以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刘小蝶怀孕了。
讨论声络绎不绝，有的人甚至调笑刘小蝶说她可以母凭子贵一脚踏入豪门，刘小蝶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了说法。
沈愿从来没有对她做过不好的事情，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陈志远。
校园突然就和一潭死水一样寂静下来，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没有人能预见这件事最后会走向什么结局。
警方立刻就对陈志远展开了审讯。
陈志远也不过是一个普通高中生，那里经受得住警察的各种讯问技巧，没过多久就一五一十地招了。
那些谣言，确实是他散布出去的。
而他到处乱说话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沈愿没有答应他出现在一场聚会上，让他丢了面子。他气不过，觉得被沈愿看低了，才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却没想到刘小蝶会突然反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沈愿什么反应没有人知道，同学们唯一清楚的就是刘小蝶和陈志远双双退学。
事发一个月后，沈愿也办了转学，听说是转到了一所私立学校，和他的发小们一起读书。
“但是沈愿为什么要找刘小蝶呢？这件事怎么看都是陈志远做的可能性比较大吧？”
女生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愿就认定这件事是刘小蝶做的一样。
不远处的沙发上，宋斯南正蹲着一杯苹果汁小口小口地喝着，时不时就抬起头去看还在打电话的沈愿。
沈愿和刘小蝶的事他已经从系统那里了解了个彻底，因此对于沈愿只找刘小蝶一个人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陈志远现在还蹲在牢里呢。
陈志远和刘小蝶两个人退学以后，刘小蝶就被陈志远父母接到了家里养胎。
她自幼丧母，父亲平时也只看重弟弟。怀孕这件事一出，父亲就视她为耻辱，把她赶出了家门。婆家也只看重孩子，孩子生下来以后对她的态度更不怎么好。
她和陈志远两个人也没有学历，只好进厂打工。
陈志远或许对她还有些爱，所以往往提到高一的事情时抱怨的对象就只有沈愿。久而久之，刘小蝶的心理也开始扭曲起来。
她和陈志远两个人把自己的不幸都归咎在了沈愿身上，骂他为什么斤斤计较，骂他为什么要和两个可怜人作对。似乎只有咒骂这个共同的敌人，夫妻两的生活才会好一些。
陈志远爱喝酒，两个人的工资大半都搭在了他的酒钱上。离开学校一年半以后，陈志远就因为醉驾还肇事逃逸所以进了监狱。
即使这样，他也不忘在家人探望的时候辱骂沈愿。说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不会小小年纪就离开学校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