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让她走了没关系吗?”送走洛玉弓一行鹿鸣走过来,“毕竟她有可疑,万一跑了会很麻烦。”
夏砚摇头:“应该不至于,不过你还是抽两个人去跟着她吧,如果真有什么事就直接打给省厅千万别犹豫。”
“又要借咱爸面子啊。”鹿鸣笑笑,“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夏砚从办公桌底下抽出个纸袋:“能用就赶紧用用,不然留着也是浪费。用省厅的名义总比偷盖程局长的公章快,上次老头差点没给我活活打死。”
鹿鸣放声大笑,夏砚挥挥手:“洛玉弓交给你们了,刚冯妙儿父母的同意书到了,我去法证那边给老何拧发条去,看看尸检能不能插个队。”
穿过一条玻璃连廊,就是呈京市局法证研究院的地盘,夏砚老远就看见何燎原主任那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他一伸手:“何主任。”
何燎原眼一亮:“哟,夏队,来了啊。”
“如果不是有具尸体在等着,我就信你这个笑容是真心的了。”夏砚把纸袋递给他,“拿着吧,上个月从老爷子家顺的,我喝了浪费,给你正好。”
何主任这次笑容就真诚多了:“那可不,我一年到头就这点念想了。还是大红袍?乖乖,你家老爷子这待遇真是没谁了.....”
“老何,喝了我的茶就是我的人了,”夏砚搭住何主任肩膀,“前头送来的那具出租房女尸,今天给剖了呗?”
何燎原立刻挂了脸:“你还有脸说,先头整出一具半白骨,那尸块化得要拿勺子边舀边查,小傅熬了整整一个通宵给做的解剖,这才一天你又来催活儿?”
“你们家壮劳力欧睿熙呢?”夏砚环顾四周,“让小欧加个班不就行?”
何燎原打开他的手:“他爹前两天心脏病发住院了,欧睿熙只能临时请假替他爸回公司主持大局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天杀的富二代啊。”夏砚吐槽一句,又面带笑容看向何主任,“那你家傅医生......?”
何燎原后退三步:“你知道这是我们法证五年来第一个年轻、单身Omega吗?如果试用期就跑了,全研究院上下十七个Alpha,会集体把我吊死在解剖室。”
“傅医生不是那么柔弱的人。”夏砚说,“他不是挺热爱工作的嘛?”
话音未落他鼻端飘过一丝淡淡的香气,气息很淡,是柑橘和橙花混合的香味,这味道熟悉又陌生,他没反应过来,何主任先一步脸色大变:“坏了!”
年过四旬的主任跑起来竟也能拖出一道残影,他单手推开玻璃门档直冲解剖室去,夏砚此时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气味,忙跟上他一起追了过去。
法证研究院二楼的走廊上已经聚满了人,好几个年轻的小Alpha眼睛红红的,犹如被蜂蜜垂涎而来的蜜蜂,柑橘气味若有似无,在空中飘成一道蜿蜒折线,何主任顺手抄起一个灭火器,中气十足的大吼道:“全都滚出去!”
那是Omega信息素的气味,在呈京市局这个充斥着Alpha的场所里,这股气味简直就像从天而降的甘露,尽管微弱但落在Alpha的呼吸间,这就是令人疯狂的爆炸性冲击,夏砚帮着何主任推开聚集的人群,大部分警察还是具有相当自制力的,他们一边互相搀扶着退到门后,一边从各个抽屉里摸出抑制剂,哆嗦着手试图注射。夏砚朝身后看了一眼,一个纤细的人影正站在走廊尽头。
只一眼,来自血缘中的本能就差点让他瞬间失去神智。夏砚不敢深呼吸,只抬手把走廊前的玻璃门用力推上,而另一端傅冬阳显然也已经做好了处理,他一只手
捂住后颈,夏砚眼尖看到那是一支注射器,雪亮针头戳入皮肤,傅冬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继续向前走,终于他摸到解剖室门前,刷开门把自己扔了进去。
密封门和抑制剂的双重作用下,信息素的气味终于消失了。而经过短暂的混乱后,Alpha们也都纷纷冷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互相取笑着回到工作岗位上。何主任长长吁了口气,秃顶上汗水密布,他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替傅冬阳看着门。
“他自己能行吗?”夏砚指指门后,心有余悸的问道。长到30岁,这还是夏砚第一次对信息素气味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军校不是都做过信息素干扰训练吗?怎么这次这么......”
“傅医生他是S级Omega,常年靠注射长效抑制剂才能正常生活,这几天可能是连续加班累着了,不过也幸亏他反应快。”何燎原叹息一声,“市局90%的含A量,谁过去都不是帮他,而是害他,所以就在这里等他吧。”
隔着两扇门,夏砚陪着何主任静静坐着,十多分钟后门开了,傅冬阳站在门口,除了额前的头发略有些湿润外,傅医生又恢复了那副冷然的冰山脸:“主任,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呢这孩子!”何主任打断他,“是我们考虑不周,一直也没准备过Omega的专用处置室,回头就给你申请一间。”
“没事,下次不会这样了。”傅冬阳摇摇头,虽然看着有些疲惫但腰背仍然挺直,“上午做药理测验,我怕安妥类药物影响判断力,就暂时停了药,想结束之后再处理,是我的问题......”
他话没说完就被何主任推着走:“不用道歉,不用解释,你一个Omega如果出了事那只能是我们Alpha的集体无能,要不要先下班回去休息?”
“Omega和Alpha没什么不同,”傅冬阳正色道,“我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我也不需要休息,夏队来这里是有尸体需要处理是吗?”
夏砚直挺挺受了何主任一记飞刀眼:“上次出租房那具女尸,父母的解剖同意书送来了。”
傅冬阳点点头:“那我去吧。”他伸手取过一旁的白袍穿上,“这具尸体很新鲜,应该2个小时就能完成。”
夏砚说:“我跟你一起过去。”
解剖室里永远都开着充足的冷气,鼓风机不断将空气压缩□□出去,一张带锁定轮的不锈钢桌放在正中央,桌子四周遍布着凹槽,底部有排水孔,方便□□排出。冯妙儿的尸体就躺在那里,傅冬阳消毒完毕,打开摄录机。
“0607-03号尸体冯妙儿,女性Omega,21岁,身高172公分,体重54公斤。”傅冬阳在工作时态度永远都是不疾不徐,带着些柔和的平淡。他手指纤长而柔韧,在医用手套的贴缚中有种花枝般的美感,稳稳握住手术刀切开纵深肌理。
夏砚是上过ABO生理学课程的,知道刚才傅冬阳注射的那种是瞬时抑制剂。同时它也还有一个名字叫“荆棘之网”,高浓度的阻断剂会在神经元下结成网状,可以在数分钟内阻断发情期反应,抑制腺体分泌信息素,但这个过程会持续刺激神经元,产生高频刺痛。而此时傅冬阳却神色如常,除了发丝微微湿润外,他淡定得就像个没有痛觉的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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