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黑的,怎么样?”边月手里拿着网兜,目光锁定了一只慢悠悠走到房子背后趴下的大黑狗。
这只狗落单了,而且离他们最近。
容钺:“可以,就这只。”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粗绳,用闻筠看不明白的速度和手法打了一个结,绳子一端形成了一个环形,另一端被他握在手里。
“保险起见,我先把那只狗套住,你再用网兜,看看麻药管不管用。”
边月把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明白。”
两人的动作非常迅速,利用草丛的遮掩接近闭眼趴着的大黑狗。
“唰——”
闻筠的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一道残影迅疾地飞了出去,再定睛一看,绳子环形的一段已经精准地套在了黑狗的嘴筒上!
结实的手臂用力一拽——绳环收紧,大黑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被提着嘴巴硬生生拖拽到草丛里。
“啪!”
一个网兜兜头罩下去,边月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鼓起,网兜里的大黑狗疯狂挣扎,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下来。
“这狗劲儿怎么这么大!”
容钺皱眉:“麻药的效力不足以让狗吸入的瞬间昏迷,还是得通过注射。”
边月甩了甩手臂:“那队长交给你喽。”
阳观蹲在闻筠的旁边抱着膝盖,嘴里念念有词:“太暴力了,太暴力了,呜呜……我刚做好的网,它已经坏掉了!”
闻筠同情地看了一眼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长令只好从木箱里翻出注射针,将小瓶子里的麻药吸进去:“小阳?一会儿准备过来帮我按狗。”
阳观一听,擦掉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包在我身上!连人都按过,狗有什么难的。”
说话间,闻筠突然感觉视野一下子变暗了,一转头,容钺提溜着一只疯狂挣扎的狗走到了他的身后,高大的身形在他蹲着的视角里显得极具压迫感。
他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蹲久了的腿麻了没知觉,差点摔倒。
容钺脚步一停,左手仍然提着狗,右手轻而易举地钳住它不断挥舞的前肢,绕过闻筠走到阳观面前。
阳观听到动静一扭头,狗的后腿差点没直接给他的脑门来上一脚!
“我靠,队长你吓死我了!”
容钺没理会阳观的抗议,直接把绳子连同狗扔到阳观手上:“快点,还有两只。”
阳观显然不敢违抗队长的威严,悄悄呲牙咧嘴了一番,手脚并用地把狗按住:“快,沈哥!快点儿,我要按不住了,这狗吃什么的力气这么大!”
沈长令也头大:“这种狗疯起来是这样的,你按稳点,这样我不好注射!”
“我只有两只手,还得拉着绳子不让他叫,我又不是八爪鱼!"
自从进了幻境,闻筠已经对这种狗有点心理阴影了,他吐出一口气,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我来帮忙拽绳子吧。”眼看着阳观手忙脚乱,闻筠跺了跺发麻的腿,从阳观手中接过绳子。
“谢谢,谢谢,这样轻松多了!”阳观脸上汗水都渗出来了,终于空出一只手随便抹了一下,然后两只手一起发力按住了大狗,把它送到了沈长令的针管下。
大狗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呜呜咽咽夹着尾巴慢慢不再挣扎。
沈长令一针麻醉下去:“呼——好了。”
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两只狗很快被挨个提过来,这次有了些经验,很快,四只没有栓绳的狗就都被麻醉好藏进草丛里,两只还睡在门口的狗容钺连绳子都没用,直接用手捏住狗嘴,沈长令趁狗没清醒过来一针下去。
反正睡了跟昏了看上去差别不大,两只狗被留在原地。
“按照道理来说,晕一个多小时不成问题,不过它们大概率已经异化了,所以要进房子的话还是越快越好。”
容钺把绳子卷好放进包里,走在几人前面:“走。”
走到门口时,他们才发现,这大门竟然是锁上的,用铁链在把手上绕了几圈,然后挂上一个又大又笨重的老式铁锁。
阳观没见过结婚还要把新娘子锁在屋里的:“这都什么奇葩?”
闻筠轻声叹气:“是怕里面的姑娘逃婚吧。”
边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铁丝:"需要我开锁吗?"
闻筠看着那根细长的铁丝被女人娴熟地弯折出一个弧度,再次感叹:“……你们会的东西好多。”
“那是——”边月拉长了声线:“想学吗?我教你啊。”
“月姐,怎么我想学你就不教!”阳观发出不满意的嚷嚷。
边月非常坦然:“长得特别好看的人在我这儿有优势,再说,就你这性格,教给你还不知道哪扇门要遭殃!”
容钺让开位置,示意边月开锁:“行了,干正事。”
闹腾的人安静下来。
闻筠默默地想,还真是热情地让人招架不住。
边月没花多长时间捣鼓,铁锁内部便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再一扭,锁开了。
“阳观,你留在外面,注意有没有村民靠近,随时警惕。”
“好的队长!”一到正事儿,阳观就收起了跳脱不正经的状态。
“师姐?”
闻筠脚步有些急切地走进屋内,抬眼看去,眼前的场景让他说不出话来。
窗户里外封两层封得严严实实,空气非常窒闷。几张床被拼凑到一起,这个新嫁娘等待出嫁的地方异常简陋。
十几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顶着红盖头,整整齐齐地在床尾坐成一排,屋里来了人,她们像是没听到一样,依然安静地等待着黄昏时分的婚礼。
她们不说话,也不动,红色的绣鞋从嫁衣下摆露出一个尖,没有一丝晃动。
一个新娘穿上红嫁衣是喜庆,十几个新娘一起被安静地锁在一间房子里,就只剩下毛骨悚然的诡异。鲜艳的红色在十几个人身上像血一般流淌,让人看得头晕眼花。
“没看到别人,你的师姐或许在别的地方。”边月压低了声音,对闻筠说道。
闻筠没说话。
容钺察觉到闻筠神色有异:“怎么?”
沈长令看过来:“被吓到了?这个画面确实有点奇怪。”
闻筠几乎听到了疯狂跳动的心跳声:“……多了两个。”
边月没听清:“什么两个?”
"多了两个新娘。"
“原来……原来只有十四个的,现在,现在有十六个!”
沈长令明白过来闻筠的意思:“你是说你的师姐?”
闻筠突然回想起刚进村时听到的那个中年男人的嘀咕:“太好啦……又能……”
之前他没有听清,现在一想,原来是"又能多两个新娘子了。"
他们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容钺仔细地看了一遍每个新娘,十六个人坐在一起,身高都差不多,体型都被宽大的嫁衣掩盖:“能分辨出来你的师姐吗?”
闻筠的思绪从懊恼之中被拉出来:“不,这么看着我不是很确定。”
“那就掀开来看看,”他示意边月:“你来。”
掀盖头这事儿,目前也就边月适合动手。
边月走上前,从最左边的那个新娘开始:“闻筠过来看看吧。”
闻筠走过去,略带歉意地对着坐在床尾的新娘说:“不好意思,冒犯了。”
红盖头被一顶一顶地挑起。
“不是。”
“这个也不是。”
掀开的盖头下,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被掀开了盖头,新娘子们也没什么反应,嘴唇绽开一抹微笑,眼睛眨动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她们……”闻筠越看越心惊:“她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顶盖头下是小英的脸,却又不像小英的脸。昨天还快活地笑着的女孩子,今天坐在这里,表情无比僵硬。十几个新娘现在如同复制粘贴一般。
“这个状态是被异化了,她们现在只是'新娘',除此之外,不会再作出别的反应。”沈长令摇摇头,虽然看多了这些事,可十几个女孩子都变成这样,仍然让人感到心疼和惋惜。
容钺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着,沉着眸子没说话。
直到走到右边倒数两个新娘面前,前面十四个都不是。
“那就是这两个了。”边月捏着盖头的一角,抬手一掀——
“齐安师姐!”
没有回应。
齐安挂着与新娘子无异的微笑,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前方。
闻筠又走到齐安旁边。
“周舟师姐?”
同样的情况。
怎么会!?才两天不到的时间,齐安和周舟师姐怎么会异化地这么快!
容钺的声音低沉,此刻却恰好镇住了闻筠的慌乱:“你再想想,你师姐有做过什么与这个村子的核心事件相关的事吗?相关性越高,异化也就越快。”
从昨天下午开始,师姐就与他们分开了,一直和结婚的姑娘呆在一起。
她们一同吃饭,一同睡觉,戴同样的头花……
对!
闻筠心念急转:“师姐这两天做的事情,不就是新娘子会做的吗!新娘子结婚前不与丈夫同睡、吃住不与外人同席,她们和婚礼牵扯得很深,才会异化这么快。”
容钺听完,立刻判断道:“那我们现在带不走你的师姐了。”
“为什么?”
"你也说了,你的师姐现在是核心事件的一部分,我们带走了新娘,婚礼就进行不下去。"
“婚礼进行不下去会发生什么?”闻筠问。
"会暴乱。"
什么暴乱?
看到闻筠的疑惑,沈长令为他解释:“婚礼进行不下去,村民们肯定要找失踪的新娘,只要我们还在村子里,就一定会起武力冲突。村民人这么多,我们要抵抗就必须使用异能。”
“如果异能使用了……”
闻筠追问:“会怎么样?”
"异核会察觉到其他异能的侵入,本能地开始排斥。到时候,所有遭受过异化地生物都会受其驱使,对我们发动非常规的攻击。"
“你的师姐师兄们也会加速异化。”
“一但超过了那个界限,异化就会不可逆转。就算异核被回收了,他们也会同这个村子一起消失。”
事态比想象中更为严峻。
闻筠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那,现在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找到异核。
容钺:“但可以有双重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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