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玉片入手的瞬间,牧也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话:“共鸣玉聚齐之日,便是家族心结解开之时。可这心结背后,是福是祸,没人说得准。”

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的胡话,此刻指尖的暖意顺着血脉游走,竟让太阳穴突突的跳痛平息了不少。他将合二为一的玉片小心收好,转头看向还在发愣的王伯:“您这玉是哪来的?”

王伯哆嗦着指向货架最上层:“前、前几天收废品的送来的,混在一摞旧书里……我瞧着透亮,就随手扔在柜台了,谁知道会这样……”

牧也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那摞旧书还歪在架子上,最上面一本的封皮已经磨烂,露出泛黄的内页。他抽出来翻了两页,瞳孔猛地一缩——书页间夹着张褪色的地图,边角残缺,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其中一个赫然是铜镜背面的羽毛纹。

更诡异的是,地图中央用朱砂圈着个小点,旁边写着三个字:“锁龙渊”。

“锁龙渊……”牧也喃喃自语,这名字在祖父的笔记里见过,说是百年前家族存放共鸣玉的地方,后来因一场山洪被埋,成了无人知晓的绝地。

他正想把地图抽出来,手中的铜镜突然又烫了一下,镜面里映出的不再是杂货铺的景象,而是片翻腾的浊浪,浪涛里隐约有个巨大的影子在扭动,发出沉闷的咆哮。

“又是这镜子……”牧也皱眉,刚要细看,镜面突然闪过一道红光,景象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层薄薄的水汽。

这时王伯缓过神来,颤巍巍地递过一个布包:“小牧,刚才那东西抓我时,我拼死拽下来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布包里裹着块巴掌大的木牌,黑沉沉的,上面刻着和地图上一样的羽毛纹,纹路里还残留着些许青黑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木牌边缘刻着个“叁”字,边角处有个细小的凹槽,形状竟和共鸣玉的弧度完美契合。

“这是……玉牌?”牧也将玉片往凹槽里一嵌,严丝合缝。木牌突然亮起微光,上面的羽毛纹活了似的,顺着纹路游走起来。

就在这时,他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片荒芜的河滩,河滩中央立着块断裂的石碑,碑上同样刻着羽毛纹,旁边散落着半片玉的影子。

发件人备注是“守玉人”。

牧也的心沉了下去。守玉人是家族对那些守护共鸣玉之人的称呼,可祖父说过,百年前的变故后,守玉人早已绝迹。

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不知何时变得浓稠如墨,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巷口的路灯闪烁了两下,突然熄灭,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小牧,我、我是不是惹上麻烦了?”王伯的声音带着哭腔。

牧也将木牌和地图收好,拍了拍他的肩膀:“您别怕,这事跟您没关系。今晚的事,忘了吧。”

他转身出门,刚走到巷口,就见一个穿灰衣的老人站在路灯下,背对着他,手里拄着根雕花拐杖,拐杖头正是羽毛的形状。

“你终于肯出来了,牧家的小子。”老人转过身,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是浑浊的白,右眼却亮得惊人,“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牧也握紧铜镜,指尖的烫意越来越烈:“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老人抬起拐杖,指向西边的方向,“重要的是,第三片玉在黑水河底,再不去,就被‘它们’抢走了。”

“它们是谁?”

“是被执念困住的影子,是百年前那场祸事的余孽。”老人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寒意,“也是你必须面对的东西。”

话音刚落,老人突然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那根雕花拐杖插在地上。拐杖头的羽毛纹闪了闪,竟和铜镜背面的印记完全重合。

牧也拔出拐杖,入手沉重,杖身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导航图。他抬头望向西边,那里是黑水河的方向,据说河底沉着座废弃的古桥,当地人管那叫“奈何桥”,说是晚上从桥上过,能听见水里有人喊名字。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守玉人”的短信:“子时前到,玉归其主,过时,玉毁人亡。”

巷子里的座钟再次敲响,已经十一点了。

牧也深吸一口气,将拐杖扛在肩上,握紧了装着玉片的布包。铜镜在掌心发烫,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指引。

他知道,不管前面是锁龙渊还是黑水河,不管那些“影子”是什么东西,他都必须走下去。

因为祖父没说出口的话,铜镜里晃动的水域,还有那声凄厉的尖叫,都已经缠上了他。

就像那片凝固在铜镜里的时间,终于开始流动,带着他一头扎进了百年前的迷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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