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还要多久才完事啊?”隋钰拉拉隋老的袖子,小声问。隋老脸一僵,“什么还要多久,这才刚开始,咱们先前可都说好了的,你陪我办完这个宴会,我就让你养小狗,你给我忍一忍。”
“老隋,老隋,恭喜啊!”宁二太太用轮椅推着宁侯远,他如今腿脚不便,但精气神十足,身后又跟着宁家一大家子团团簇簇围绕。
“宁老兄、二嫂,辛苦了,难为你们心里还惦记着我。”隋老赶紧伸手握住宁老的手,“今日身体感觉还行吧?我让老陈做了你爱吃的鱼,一会儿尝尝他的手艺退化了没!”
“哈哈哈老陈的手艺还有得说,只怕是我的舌头已经没有当年灵敏了。”宁老摆摆手,宁二太太接过话:“今天是你家的大喜事,好容易把孙儿接回来又碰上你的生辰,老宁在家说过好几遍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来恭贺你的,这是你的孙女吧,长得真像她爸爸。”
隋老把隋钰推到身前:“这是你的宁爷爷和宁二奶奶,也是爷爷的好朋友,这是我那个傻孙女隋钰,安安,还不快叫人。”惹得宁家的人笑过一圈。
“宁爷爷,二奶奶好。”
“好好好,”宁老拉过隋钰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宁二太太从包里拿出一个绒面盒子,放到隋钰手上,语气亲切:“安安对吧,初次见面,这是宁爷爷给你准备的见面礼,看看喜不喜欢。”
隋钰掰开一看,一只通体绿油油的镯子静静躺在盒子里,惹来周围一阵惊呼和议论纷纷,她困惑地又转过脸看爷爷的神情,隋老爷子依旧是笑笑模样:“宁老兄,这也太贵重了吧,小孩子家家的……”“哎,又不是给你的,是我给安安的。”
“爷爷,我玩不明白,送你吧。”隋钰把手镯递给隋老,隋老笑呵呵接过,顺手盖上了盒子,也阻挡了周围人的猜测。
这时老管家走过来,附在隋老耳边说:“老爷,可以准备开席了。”隋老点头示意知道了。
“来来来,宁老兄,这边请这边请。”两人玩笑一番把宁老送到前排席位上,祁老、甘老依次就位,周围服侍的佣人也开始引导入座,等待众宾客都就座后,乐团也停止演奏了。
没一会儿,隋老就过来把隋钰抓上台,一时之间全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隋老站在话筒前:“各位辛苦了,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我隋某人的家宴。”台下的宾客都起身回应鼓掌。
“今天不止是我的生辰,也是为了给大家介绍我的孙女——隋钰。”隋老弯腰把话筒递到隋钰嘴边,小声说:“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甘老坐在台下摸着胡子,冲其他两位开玩笑:“这辈子还能见着老隋弯腰的时候,哈哈哈。”宁老:“老隋就那么一个独子,就这么一个独孙女,现在又回来了,还不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拿在手里怕掉了。”
祁老道:“你俩还能开别人玩笑呢,合着你大孙子出生被滋一脸童子尿的不是你老甘干的事。”甘老笑着摆摆手。
这厢台上隋钰拍拍话筒试音,见台下一片炯炯目光都盯着自己,一时忘了要说什么,静了三秒后,绷紧了小脸,一本正经说道:“请坐。”惹得台上台下四个老头哈哈大笑,笑声从前排一直延伸到后排,在大厅内掀起一片波浪。
隋钰见状一头扎进隋老的怀里,隋老安抚地拍拍她的脑瓜子。“好好,那大家就请动筷吧!”隋老回头示意乐团,音乐声重新响起。
下台后隋老继续把隋钰随身携带,又见过一群叔叔伯伯姨姨,隋钰目不暇接,看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宴会进程过半时,最终没忍住一个尿遁逃出了大厅,此时天色已渐晚。
“你干嘛去?”
隋钰闻声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原来是祁琏安像个背后灵一样站在她身后。
“你没事吧!”隋钰惊魂未定地喊道,祁琏安不接话,自顾自拿出一对黑白棋子对着光看,看完又给隋钰看,“怎么样?好看吗?”隋钰翻来覆去地看,一只黑墩墩,一只白胖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扔回给祁琏安:“还行吧,就那样。”
祁琏安摇摇头,依旧是把玩手中的棋子,惋惜道:“真是不识货,”他走到隋钰身边,凑近她小声道:“这是隋爷爷送我的贿赂,他让我盯着你今天别惹事。”
隋钰心中一整个大无语,一把推开他:“我去厕所你也一起吗?”祁琏安笑笑,伸手掸平被隋钰推出了的褶皱,彬彬有礼说:“那我只能到门口恭候了。”
隋钰懒得跟他纠缠,甩头就走,偏偏不走原本就铺设好的大道,硬是从竹林中挤进去,祁琏安没办法也只能跟上,竹林中一阵窸窸窣窣,顶上的竹叶被挤得枝叶乱颤。
不巧的是,“独辟蹊径”走这条路的竟然不止他俩。
王彦隆整个宴席就没怎么动筷,他面上不动声色,在最末尾的席位上端得是四平八稳,但眼睛一直盯着隋老那个方向,心中有些七上八下地打鼓,同时在脑中复盘自己怎么得了隋老的青睐,按照道理来说自己跟隋家完全算得上是打屁不沾大腿——毫不相干,虽然都涉猎同一个行业,但自己这小打小闹怎么能跟人家的地产王国相提并论,难不成……最近惹了隋家什么人,隋老爷子来找场子?
苦苦思索不出一个结果,转脸一看俩跟班吃得那叫一个香,心中真是有气撒不出,只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哎、哎,华哥,”埋头苦吃的张甲林叼着一只大鸡腿,突然擦擦嘴冲旁边的人打招呼,“好巧华哥,还给咱安排坐一块了,这是我老板——王彦隆,哥,这是刚才下车抽烟碰到的老大哥——李达华,宝城集团的。”
王彦隆自然听懂,伸手一握:“华哥,不打不相识,我是王彦隆。”
“无事无事,商场如战场,谁有实力谁上。”李达华看了眼张甲林,试探地说:“但是刚才听你的语气好像是要下山去,怎么……”
张甲林看王彦隆没有接话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说:“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看哥的心思也不在这,于是小声对李达华蛐蛐:“我看哥这样子也是没闹明白呢,但是来都来了,好好吃他一顿不过分吧,您尝尝这个,也不知道咋弄的烤这么香……”李达华摆摆手婉拒了。
“对了,华哥,您刚才说送人来,那个人是谁啊?”
“你们估计不知道,宝城集团也有隋家持股,我的老板,也就是隋老大哥的儿子——隋皓。”
两人的闲聊却一语惊醒梦中人,看来是了,王彦隆闷闷灌了一口酒,这隋家真是家大业大,像个蜘蛛网一样,哪哪都有他们,隋老此举估计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看看,我们做点赔本小生意真是寸步难行,他妈的!如果真是这样,一会我倒要会会这老头。
想到这,王彦隆猛地站起端着酒杯就直奔隋老那个方向去了。
远远的,隋钰就听到一些细微的嬉戏打闹的男声,她循声一路过去,祁琏安无所谓去哪,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后面过去了。
“你不是很能耐吗?你再能一个试试!”
“哎,看他看他,他还瞪我们,跟他那个**的妈一个样,看谁呢!问你看谁呢!”说话人的语气轻浮又浪荡。
隋钰觑着眼睛,看到三个男生围着里面一个人,显然就是一场“围剿”。那3个当中她还认识一个,她暗暗想,这厮窝窝囊囊的,还真是不干一件好事,看来上次没叫他记着疼。
浪荡哥上手给中间男生推得一个踉跄,另一个浑身穿满logo的男生立马补位上去,轻佻地拍拍他的脸:“低人一等的人就得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你妈不要脸,你也不知道要脸吗,孟庭屿?”
“哦,子锐,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还姓孟呢,我小叔叔压根儿就不认他这个野种,一天到晚装模作样的,你再能一个看看!”
孟庭屿抬手打掉自己脸上的那只手,眼神狠戾地盯着自己眼前这三个人。
宁子锐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气笑了:“这贱种还敢跟咱们动手,少钧,隋阳,你俩就这么看着兄弟遭殃?”三人齐身上手推推搡搡,孟庭屿背抵住竹竿,但难敌三人六手连番上阵,终于不负众望被推倒在地。
围着的3人登时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你该有的姿势,跪好了,给爷几个学狗叫几声,叫得好听了今天我们就放过你。”
隋钰这才清楚看到地上人的样貌,一张白皙清秀的脸,满脸的怒气忍得眼角都红了,两只手紧紧扣进土里,眼里全是不甘,但这样子在隋钰看来甚至算得上是有些“美艳”了。
她转头看祁琏安,祁琏安两耳不闻、事不关己,仍在看他那两颗破棋子。
眼见着那三个人要上脚对付了,隋钰终于没忍住开口:“叫什么?”
“什么叫什么,让他学狗叫!”隋阳头都不回答道。
“隋阳,我问你叫什么。”隋钰一声厉喝。
“啊?谁叫我?”隋阳惊得一个转身,只见隋钰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一些不好的回忆涌进脑中,一些疼痛的触感仿佛还在昨天,他瑟缩地收了手,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躲开隋钰的视线。
另外两个人见状才停手转过来,看到一个相貌姣好的女生,看上去十分温婉恭顺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善,又见祁琏安虽然不说话,却站在她身边,便知道这个人来头也不小。
祁琏安这个人不好打交道,属于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向来不同他们一起,但彼此没有交恶,面子上也没有什么过不去,并且看他这架势明显是不想管这摊子事。
明哲保身是这个圈子约定俗成的规则,但这个姐们好像不懂。
“怎么了?这个小姐……姐,”甘少钧与宁子锐这两人荤笑做一团,本该是三人,但隋阳反常的从她来之后就一直垂手站在一旁,只管屏气凝神低头看地,祁琏安罕见地皱皱眉,但也没说话。
宁子锐走过去勾住隋阳的脖子,把他也拉过来加入,对隋钰说:“你要是没见过狗叫,可以来我们这边看看哦~”隋阳小心地拉拉宁子锐的袖子。
“你干嘛,今天整得娘们兮兮,”宁子锐甩开隋阳的牵制,隋阳一脸尬笑又讨好地看看隋钰,回头冲宁子锐使眼色,“咋了?眼睛也出毛病了?”
隋阳无语道:“我的好哥哥,你是傻子吗?”
甘少钧不在意地笑笑,把话拉回来主题,冲隋钰和祁琏安说:“今天的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有事可以先走了。”
“他谁啊?”隋钰擦着甘少钧慢慢走过去,眼神停留在那还跪着的人身上,抬抬下巴示意。
甘少钧感觉自己仿佛跟空气说了句话,不爽道:“你……”但刚开了个头就被隋阳截胡:“他是甘家三叔叔的……”隋阳窥了窥甘少钧的脸色,用气声补充:“……私生子。”
隋钰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跪着的人突然仰头看见了隋钰的眼睛,里面看不清任何情绪,好像本来也没有什么“厌恶”“恶心”的情绪,一下子看愣了孟庭屿。
隋钰错开眼神,转头看向甘少钧:“这么说来,算得上是你的表兄弟了,手足相残不好吧。”
“放屁!这样的野种怎么算是我们甘家人,”骂完仍是不解气,跑过来一脚踹上去,把孟庭屿踹翻在地,还想再补上几脚。
隋钰眼疾手快拉住甘少钧,说:“你说他是野种,那甘家三叔叔又是什么呢?他难道不是甘三叔生的吗?”
“你什么意思?!”
隋钰耸耸肩:“字面意思。”
“你今天是非要给这个野种出头吗?”
“别,别,少钧,这是隋爷爷的孙女,小姐姐,这是甘南叔叔的二儿子,大家消消气,别吵架别吵架。”隋阳见状况升级,赶紧拦在两人中间,原本只是按照惯例欺负一下孟庭屿,没想到却牵扯进了隋钰这尊大佛,隋阳根本惹不起,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只想着赶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甘少钧听到隋家的名号消了声,“哼”了一声,转身把火都发泄在孟庭屿身上,一脚接一脚踹上去:“你个杂种运气倒好,没想到还能有人给你撑腰,你别以为这就完事了,好戏才刚刚开始!”
“住手。”隋钰惯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个性,“我让你住手没听见吗?”没想到甘少钧竟然充耳不闻,反而变本加厉地对孟庭屿拳打脚踢,隋钰一时怒上心头,一手推开隋阳,左手拉回甘少钧一个转身,右手一拳就怼了上去。
宁子锐在一旁看了半天,没想到这小女子这么猛,又见兄弟门庭遭殃,冲上去加入战况,隋阳两边都不敢惹,但还吃着上回的教训,迫于自家老头的耳提面命,也不敢真让自家人在别家人手下吃亏,看似劝架,实则偷摸地拦腰抱住甘少钧,得以让隋钰尽情施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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