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你的亲人？”青澈问。

尹京沉默许久。青澈看出他心中挣扎，出言安慰：“如果他没有危害人类，我不会伤害他。他是鬼，长久待在人间并不好。”

“他……”尹京红了眼，“是我哥哥，大我一岁。他死的时候，我还很小，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和他都很喜欢一个兔子玩偶，他死后，我妈让我把玩偶放进他的棺材里。”

“他对我很好，爸妈工作忙，他很独立，总带我到处玩，给我好吃的。”尹京努力回想，“因为年纪差不多，别人总说我俩是双胞胎，他每次都会强调，他是哥哥，会保护我。”

尹京使劲儿敲自己的脑袋，可是再多的他也想不起来了。时光很温柔也很残忍，帮你把痛苦慢慢遗忘，也抹去曾经美好的回忆。

手机呼吸灯亮了一下，青澈打开，是单毅通知已经抓到了小孩。

“你带那孩子过来一趟。”青澈发微信给单毅。

“你为啥就没半点仙界的果断利落，一个在人间晃荡的小鬼打死就完，这次又想让谁看个清楚明白？”单毅不满，但还是很快将小孩送了过来。

仙丹效用还未过，尹京的天眼暂时也开着，他看到小孩的时候，眼泪便再也忍不住往下砸。

“你看见我了？”小孩欢呼雀跃，可惜他摸不到尹京，只能围着床转悠，“二十多年了，我跟你说了二十多年的话，你终于能看见我了。”

尹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孩想伸手帮他擦眼泪，手从尹京头上穿过，自己的眼泪掉的更凶。

“我跟着你，是想把兔子给你。我都死了，我想让它陪着你。”小孩将兔子往尹京手里塞，穿过去，再塞，一遍一遍不死心，“你不抱着它睡不着的呀。”

青澈看不过，变了个一模一样的兔子出来。尹京紧紧抱着，小孩才住手，也抱着兔子坐在床边。

“你的……”尹京努力控制自己别哭，他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哥，你的头发该剪了。”

“我看着你长大，很羡慕，可我还是小孩子，只有头发在长。我的头发比你长，我还是哥哥！我能保护你！”

尹京哪里还控制得住，扑在床上放声大哭。单毅将小孩收走，似乎也不太好受，将锁魂袋扔给了青澈，自己跳窗跑了。

人间最苦不是离别，而是不曾好好别离。

***

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身不由己加无能为力。哪怕青澈身为仙君，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不过他可以庆幸，他最重要的兄弟——他的仙草青愿，还完好的陪伴在他身边。

虽然青愿一心赚钱，经常忙得不见人影。

学校也快期末考试了，青愿是学霸，自然什么都不担心，不上课老师也不会说他什么。

但是学渣青澈不一样，那么多门课的重点他都得记住，而且李教授已经扣光了他平时分，除非他期末考过优秀线，否则绝对要挂科。

在他苦哈哈学习（青愿十分欣慰）的时候，太上老君座下童子丹蕴下凡来慰问了。

听说他才完成几单任务后，丹蕴也替他深深担忧。眼看就要年末了，天帝也要查各仙君功绩的。哪怕是散仙单毅，现在也是各地忙着捉妖斗鬼的，都是为了工作总结好看点。

像是青澈这种刚上任，一点功绩都没出，铁定会被当做典型，说不定就要抽仙骨降仙籍。

可青澈也冤枉啊。他是有点懒，对工作有那么点点不上心。但即便他想一心工作，广散元量，他也得有那个修为啊。一颗魂魄元量，能耗去他大半功力。如果没有从凡人那里收来的祝福，他还得自己化祝福造因果，步骤繁琐不说，成不成功也得看天意。

他一个小小守炉童子，怎么可能担负起这么重的任务？

“当初你被册封的时候，老君半点不意外呢。”丹蕴给他鼓劲，“定然是老君看出你不凡，能当此重任。”

“这话对着以后被贬为凡人的我说吧。”

“你说你炼元量费时费力，人间又到处是鬼魂作怪，你为何不干脆抓了那些鬼魂炼作元量，他们自带因果，也能省你的事。”

青澈坐起来：“我倒是想，可我能点石头成元量，却拿死魂没有办法，他们身上因果太重，不入轮回压制不住啊。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个个张口说前世，你怕不怕？”

“轮回道早毁了，没有补天石可修不好的。”丹蕴愁了会，突然一拍脑门，“女娲娘娘天都能补，人界数量如何就能难倒我们？我听说，有一位史官仙君，叫凤渊，他写过一本册子，据传说那册子记录了四界几万年来的神器异法，说不得你能从那本册子上，找到什么宝贝，解你的难题。”

凤渊仙君。

青澈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他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或许在天界听到过，偏又想不起来了。

“有那么厉害？”

“厉害着呢。你知道四川有个无根**阵吧？那是魔界青子一派按照那册子上的**阵法造的，千年以来，四界无人能破。”

无根**阵？

丹蕴见他感兴趣，又道：“这阵法是凤渊仙君根据无数大阵法整合而成，威力无穷，但凤渊仙君心善，不管那阵法多厉害，都不会害人性命，只会让人在里面迷几天罢了。”

青澈心道，莫非单毅误入的**阵，就是这个无根**阵？

“那我趁这次仙界大赛，正好拜访一下这位凤渊仙君。”

“哪儿是那么容易见的？”丹蕴道，“一千多年前，这位仙君撰写了凌云册后，就只在自己洞府静修，再不出门，也谢绝迎客了。”

青澈道：“我去求天帝？”

“像凤渊仙君这样有大本事的仙，天帝岂肯因你的小小请求去为难他？”

也是，青澈心想，若真好差使，天帝早就把造人的任务给了凤渊仙君了。

不管如何，他都要去一去这位凤渊仙君的洞府，哪怕见不到，求得一个法子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