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意不去了。”李匀归叹了口气。“寒舍只有这样的东西,我一向不怎么会下厨,用来待客真是无比惭愧啊。”
桌子上摆着的食物并不怎么丰盛。两碗白粥,还有不知名的绿色菜,加上一小碗煮鸡蛋,一共有三四个的样子。
虽然陈长风并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歉意,他还是礼貌回答道:“感谢款待,这已经是极好的饭菜了。”
“比如这个鸡蛋。”陈长风从碗里取出来一颗鸡蛋,嘴努了努,吐出几个字来,“长得非常标志。”
“而且有这一碗,数量很足。”
“还有这碗粥。”陈长风干巴地说,“看起来也十分美味……”
“行了行了,”李匀归忍俊不禁,打断了陈长风。“你不嫌弃就好,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怪有意思的。我不用吃东西,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趁热吃吧。”
陈长风十分感动,这些居然都是给他准备的……
一炷香的功夫。
桌面上的东西被一扫而光。陈长风优雅地擦着嘴,一抬头,撞上李匀归震惊的目光。
“怎么了?”
“没、没怎么。”李匀归移开目光,赞叹道:“想不到长风兄弟胃口这么好哈哈哈哈哈……”
“哪里哪里。”陈长风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对我来说,也就是塞塞牙缝的功夫。”
“……”
用完早膳,李匀归提议俩人一起去外面走走。拗不过他盛情相约,陈长风和他一起出了大殿,拐进了大殿外的花园。李匀归要他讲讲近年来人间各种事,听得饶有趣味。俩人并排散步在邀月峰的树林里,踩在厚厚一层紫色的花瓣上。
“果然,红尘多趣事。”李匀归啧啧。
“趣事?”
陈长风对李匀归的话不置可否。李匀归所说的“趣事”,就是陈长风所讲的当今方瑞混乱的朝政。果然人族的事情,妖族不能共感啊,陈长风内心叹息。
“长风兄弟,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随你好好去看上一看。”李匀归笑,“只是,”他似是觉得可惜般摇摇头道:“我早就下定决心,不再掺和这红尘中事了。”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在等一样东西。”
陈长风略微诧异,抬头看着李匀归,看到对方盯着地面,若有所思般。“我在等那样东西重现于人间。在此期间,我要保证我还存在,我一定要见证其降临。而若是搅和到这红尘里去了,那脱身可就变得极为困难,可能就等不到了。”
“……”
陈长风觉得此时自己问什么说什么都不太合适,索性沉默。李匀归似乎也觉得此时对着陈长风说这话颇有些尴尬,于是笑道:“罢了,我这种活的久了的人,自然个个都有些心事,没有这些心事吊着,还有什么必要眷恋人世呢?你就当是我随口的话,不要挂在心上。”
陈长风“嗯”了一声。
“长风啊,这几天,感觉如何?”
“感觉不错。”
“你啊你,有什么不好的尽管提,总是这么客气……”
俩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棵大树下。便是那天陈长风打坐的树,似乎永远枝繁叶茂,不知疲倦地散落着花瓣。李匀归伸手去接一朵落花,白皙修长的手指拈着花瓣,微风抚动秀发,潇洒飘逸。陈长风心道,平常人若是做这样的动作,自己可能会觉得对方略做作。可对方是李匀归,便觉得整一副诗情画意。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怎么会有人一举一动都与画一般惊才绝艳?
“这是什么花树?”陈长风走上前抚摸着树皮,问。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树。不过也许是他自己在皇宫呆惯了,从来也没出去怎么见过世面吧。
“你可算是问我了。”李匀归语气颇为得意。“这是我邀月峰独一份的花树,我自己养出来的。我给它取名冷星树。猜猜看,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猜不到。”
“你都没猜,怎么知道自己猜不到?”
因为本来就不知道,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到。陈长风如是想到,但他也不好直接这样说,于是随便道:“因为看起来冷冰冰的,还会发光。”
“猜对了一半。”李匀归惊讶不已,连连鼓掌。陈长风想,这都能猜对一半,果然起名很随便啊……
“因为这树开的花有一股独特的冷香,且在晚上,会发出幽幽的光。”李匀归道,“不信你闻闻?”说着,他就把手上的花给陈长风凑了过来。陈长风被香的晕晕乎乎,分不清是花的香味还是李匀归身上带的味道。
“嗯……果然很香。”陈长风含糊道。
“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出来看看,整片山从远处看就如同星云一般。不过我们眼前这一棵树,是这片山里面年龄最大、光也最亮的一棵。”
“这些树都是由你的法力供养吗?”
李匀归摇摇头:“并不是。事实上,他们虽然一直活着,却好久没有开过花了。”
“最近他们见来了客人,一个个都很高兴,都愿意开花。”李匀归嘴角含笑,望向陈长风,“还真是托了长风兄弟的福,我才能重新看到他们这么迷人的一面。”
“哪里哪里,匀归兄真客气。”陈长风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对了,今天早上看你舞剑,那是什么招式?”
“那个啊,是我某次在武场上自创的招式。匀归兄感兴趣吗?”
“那是自然。不知长风弟可否给我展示一番?”
“献丑了!”
一说到练武有关的,陈长风立马就来了精神,快跑几步到前面空地,行抱拳礼:“还请匀归兄指教。”说着,手把重剑起,腾跃空中。
一挥间,花瓣四起,跟随着剑气流转。重剑比寻常剑更有分量,不过陈长风的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仿佛手上的武器轻如鸿毛一般。
“匀归兄你看好了!”陈长风喝一声,重剑与人一起直冲云霄之上,形成一道破天的气势屏障。紫色的花瓣与风波一起卷于陈长风周侧,煞是好看。
“破!”
待到顶时,陈长风急转直下,剑被狠狠一砸,飞手而出,此时那枕月重剑俶的分出五个幻影分身,每一剑都声势浩荡。本体剑狠狠嵌入地面,深陷进去。其余的幻影剑虽消散,但剑气恢宏仍直入地面,正锤出五座大坑。
陈长风则不疾不徐脚尖轻点落地,他一把把枕月拔起来,入剑鞘:“匀归兄,你看这招‘落梅’如何?”
“匀归兄?”见李匀归一直深深凝望着自己不言语,陈长风试探地一问。
“妙,实在是妙!”李匀归一把将陈长风拉进怀中。“弟弟真是太厉害了!”
“哪里哪里……还有待精进呢……”陈长风感觉自己的脸刷地变得滚烫,不过还是任凭对方拥着自己,并未挣脱。虽然先前鲜少有人对自己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可一想到对方搭救了自己,还与自己兄弟相称,性格也如此豁达惹人爱,便实在是讨厌不起来了。
李匀归将陈长风放开,笑道:“你看我,见这么精彩的场面,都高兴糊涂了。”语罢,又拉着陈长风的手:“我看到弟弟剑上有诗句。其品质不凡,莫非是出于珍螺宫的手笔?”
“想不到匀归兄竟然知道珍螺宫。”鉴于先前的相处,陈长风早给李匀归贴上了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标签,想不到其竟然知道珍螺宫的存在。
“珍螺宫是力牛妖的招牌。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我自然略知一二。”李匀归道。“力牛妖因其力大无穷而著称,其制作的武器是当今世上最精妙的。任何一位修炼者亦或是妖族都以能得到珍螺宫的武器为荣。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得到力牛的武器,可喜可贺。”
“不过,不知当今,攀天仍是珍螺宫宫主吗?”
“这……”
羽书沉声道:“攀天老宫主早在百年前的混战中被牵扯,过世了。当今珍螺宫宫主是川流祈。”
“川流祈?我记得他的宝贝女儿叫倦眷?”
“倦眷小宫主也在多年前病逝。”羽书道,“不过这都是我们学的史书上写的,不尽真实,匀归兄莫要全信。”
“那是自然,难为羽书为我挂心了,我倒是没事,只是感叹沧海桑田,世事无常罢了。”
骗人吧。羽书心道,明明你拉着自己的手已经攥紧了。
“‘云间倦客依山卧,枕尽清辉月似绸’。”羽书轻声道。
“这是?”
“这是我剑上的诗句。那日初见,我看匀归兄在水中木亭上挥墨,想亲眼见识一下匀归兄的墨宝。不如就写我这两句诗如何?”
“如此甚好!”李匀归哈哈大笑。“随我来吧,邀月亭有文房四宝。”
于是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一面摇着一面往邀月亭走去了。
陈长风快走几步跟了上去。走着走着又回头看,原本平整的土地被自己弄出来几个大坑,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对不住对不住,改日我一定过来把这里重新修葺好。”陈长风暗想。
于是第一个大私设出现了[闭嘴]那就是本修真文里,修炼者是要吃饭滴
但是妖族修炼到一定的境界之后就不用吃饭了
在本文中,人族无论怎么修炼,都是要生老病死的[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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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咏 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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