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云瑶在,陆映泉倒是事事不用操心,只管安然地养胎。
丝丝和云瑶两个人,收拾好所有要带走的东西,左右也不过是两三个包袱罢了。三个人的衣服装一个包袱,冰玉席、凤印和封后谕旨专门装一个包袱,安胎的药材以及其他的药丸药粉装一个包袱。
四五天后,约莫沈澈的大部队已经离开宜国境内,顾清铭才再次出现在慈恩寺,将陆映泉她们三个接走,离开了这里。
而离开的时候,陆映泉和丝丝换上了男装,云瑶依旧穿女装,几人改头换面,坐上了去皓国的马车。
云瑶她们一行人的行程是保密的,谁也不知道沈澈另有安排,就连姜太后也一直以为,陆映泉好好地在慈恩寺思过,顺便养胎。
也正因为如此,她们这一路上,扮作外出游玩的富家公子,带着丫鬟、仆人和保镖,也算是合情合理,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旁人看了,顶多以为这公子的身子骨孱弱一些,倒也不觉得有别的异样。
然而这一切,都建立在陆映泉的肚子只有三个月,还未彻底凸显,被略显宽大的男装掩盖,完全看不出来什么。
这边是一路平静,无人相识,而沈澈那边却与之相反,一路高调,万人围观。
十六辆马车的浩大声势,让民众们都觉得很是新奇,毕竟大宁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上一次普天同庆,还是沈泽迎娶容雅,举行封后大典的时候。
顶着万民狂热的目光,沈澈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喜欢显摆的二世祖,要多高调有多高调,生怕秦太后察觉不到他的行踪。
甚至连前往皓国的陆映泉等人,偶尔也能从路过行人的口中,听到沈澈的消息,哪怕是只言片语,却也知道沈澈如今安好。
姜怡从离开宜王宫开始,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配合,她仰着自以为高贵的头颅,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接受万人敬仰羡慕的目光。
而沈澈和姜怡两个人的行为,也传入了秦太后的耳中。
建章宫一如往日的安静肃穆,没有人敢在这里大声说话,更没有人敢吵嚷嬉闹,宫人们走路都是静悄悄的,生怕自己哪里不小心,惹的太后娘娘不高兴,然后祸及自身。
宫人们觉得,自从太后娘娘生病之后,这脾气就越发喜怒无常了,很多事情都能莫名其妙的激怒她,引发建章宫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唯一没变的就是锦绣姑姑,仍然那么安静从容,那么镇定自若,也还是那么深得太后娘娘的欢心。
锦绣从外面进来,低着头行走,也不知道脑海中在想什么,直到两个小宫娥向她请安的声音响起,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建章宫正殿的门口。
朝着小宫娥微微点头,她走了进去,来到太后的面前,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尽数禀告:
“启禀太后娘娘,下面的人来报,宜王殿下和其他几个藩王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不日便会到达京城。宜王殿下并没有像太后娘娘猜测的那样隐藏行踪,反而大张旗鼓,高调行事,我们的人根本不用打听,就知道宜王殿下走到哪里了。”
秦太后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闪过些许狐疑的神色,似乎有些捉摸不透。
而锦绣看着眼前的秦太后,总感觉她的眼角眉梢蕴藏着疲惫的神色。锦绣作为秦太后身边的心腹,当真是亲眼看着秦太后一天天变化的,自从秦太后从皇上手中接过了这大宁朝堂的权柄,将更多的心力投注到其中,她就越发地心力交瘁。
“大张旗鼓,高调行事,这沈澈到底还是聪明。”秦太后冷笑着说道,“你吩咐下去,密切注意沈澈的一举一动,不能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是,太后娘娘。”锦绣点头,心知肚明。
“对了,宜国那边最近还有新的消息来吗?”太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禀太后,没有。”锦绣回答着,“最后一次来信,还是一个多月前,宜国的小王子夭折,陆映泉失宠,被赶到慈恩寺。”
“陆映泉……看来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秦太后说道,“行了,你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哀家累了,要先休息会儿。”
锦绣伺候着太后歇息之后,便离开正殿,出去了。
宁宫虽然地处北方,但是七月的天气也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外面绿树浓荫,带着盛夏的气息,那样浓烈,倒是让人心中没来由的燃起一抹希望。
锦绣抬头看着天空,幽幽的叹了口气,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在太后娘娘的控制之外发生,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秦太后的五十大寿,宁宫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容雅到底还太过年轻,秦太后也不敢让她操办宫宴,于是把这份差事交给了徐美人负责。而这徐美人,也是整个宁宫里除了容雅以外,唯一在太后眼皮子底下生存了这么久的妃嫔。
更何况,徐美人身边的见玥曾与云瑶交好,连带着容雅对徐美人也感觉到一丝丝亲切,两人在深宫之中寂寞无聊,还时常互相走动。
整个宁宫里充满了喜悦的气氛,当然,这种喜悦只是针对不知情的宫人们来说的。但凡有些通透的宫人,都不会觉得这场寿宴是一件喜事,因为她们总能通过平静的表面,看到暗潮汹涌的波浪。
比如掖庭宫的素心姑姑,也比如宫女中向来贪财的红筱。
红筱早已经是素心姑姑身边的心腹,也不知她是因为资历深,还是因为与素心姑姑私交好,三等宫女们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红筱就慢慢地得到了素心姑姑的信任,在掖庭宫逐渐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让众人信服的是,即便红筱得到了素心姑姑的信任,可她还是以前的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包打听的名号仍然经久不衰,谁要是想向她打听什么消息,也还是要给银子。
“最近几天,姑姑一直在看宫门的方向,是不是心中想见故人?”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在素心的背后响起,如此说着。
素心回头,却见红筱手中正提着一个洒水壶,看样子是要去给掖庭宫的那片花圃浇水。
“我总共也只有这点心事,到底还是瞒不过你。”素心笑着开口,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一如往昔。
“掖庭宫的三等宫女来来去去,死的死走的走,当初留下的人已经不多了,能看明白姑姑和她们之间关系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红筱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几步,来到素心的面前,再次开口,“我这儿有消息,姑姑想不想知道?”
“要多少银子?”素心下意识地问道。
“姑姑若是想知道,不用银子也是可以的。”红筱淡笑,“这些年,旁人都以为我是钻到钱眼儿里了,可姑姑还不了解么?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
“是啊,也难怪你能在掖庭宫的尔虞我诈中生存下来,你若是有心,去内宫也不是不可以的。”素心感叹的说着。
红筱听着这话,也知道素心是早已经把她看透的,正如她看透素心一样。这也是她们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她们都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在这个宫里好好活着,利益不冲突,自然也就没有争斗的必要。
想到这里,红筱便开口说道:“刚刚从建章宫那边打听的消息,宜王殿下此番进京,身边带的是姜太后的内侄女姜夫人,并不是她们。先前告诉你陆映泉在宜国独霸君宠,也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为何?”素心诧异地问着。
“因为据说,宜王殿下刚出生一个月的小王子,死在陆映泉的手中。殿下为了平息怒气,给姜太后一个交代,便把陆映泉和云瑶赶到慈恩寺面壁思过,向佛祖忏悔。”红筱说道,“所以这一次,你是见不到她们了。”
素心听着红筱的话,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很明白,红筱的消息向来不会有错,陆映泉和云瑶应该是真的被赶到慈恩寺了。可是素心更加明白,凭着云瑶的本事,只要命还在,就算被赶出去,那也还有翻身的机会。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去忙吧。”素心想通了某些事,心便安定下来,“太后寿辰在即,我们也要做到不出差错才是。这次虽然见不到她们,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到的。”
红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向素心微微福身告退,然后提着洒水壶朝着花圃走去。
素心也没有再继续站着,而是回到屋子里,对着案几上供着的菩萨拜了几拜,又上了几柱清香,这才叹息着坐下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当初,素心也以为云瑶死了,而陆映泉要成为太后娘娘的细作,被送往分封国。她为这两个女孩子的命运哀叹了好一阵子,可是后来,红筱却告诉她,云瑶没死,而是和陆映泉一起到了宜国,并且帮着陆映泉得到了宜王殿下的宠爱,在宜国站稳了脚跟。
从那一天起,她便设了这个香案,供奉了菩萨,每天早晚三炷香,为云瑶和陆映泉焚香祈祷,请求菩萨保佑她们在宜国能一切顺利。
而不久之前,当她从红筱口中听说陆映泉独霸君宠,很可能跟着宜王殿下进京贺寿的时候,她的心中便存了一份希冀,可谁曾想天不遂人愿,这一次终究是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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