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初羽睫轻颤,她怔怔地任由秦诀动作,没有反抗,心中的防备和紧张却上升到了极致。
她不明白,也不敢动。
秦诀眸色渐深,脸上露出像孩子得到糖果一般的喜悦,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颗慑人心魂的红色泪痣,而男人原本的黑眸隐隐闪烁了湛蓝的光芒,他轻声道:“找到你了。”
婉初被这诡异的氛围弄得有些不自在,她精致的大眼睛望着他,唤了声:“宫主……您做什么?”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你不是在成婚吗,跑到这儿来干嘛?她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嘘,叫夫君。”秦诀抬起食指放在婉初的唇上,“今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夫人不乖,害得为夫好找。”
婉初看着他,背部都已经有些湿了,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潜伏的毒蛇盯上一般,阴冷,寒凉。
尤其是秦诀带给她的压迫感,强到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从来,没接触到这么危险横生的人物。
婉初心中实在是有些害怕,不自觉退了一步,什么叫他们成婚的日子?
感受到婉初的抗拒,秦诀笑意渐深,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湛蓝更甚,明明如晶体一半透彻的纯净色彩,可愣是让人觉得染了血腥。
秦诀走近,低沉的嗓音带着无形的蛊惑:“初初,该回家了,错过了吉时不好。”
语罢,没有等婉初回答,就俯下身,温柔地将人抱在怀中,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离开了。
子夜和陌玄眸子都掠过诧异,他们主子的性子,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时候。
“子夜你看到了吗?刚刚爷的眸子又变色了,每次他只有情绪控制不住的时候,才会这样。”陌玄说道。
子夜点点头:“上次这样的情况,敌人被爷一个人杀光了,我们都没机会出手。”
刚刚他们本来都做好了准备,迎接主子又一次暴虐的气息,可是,他们想象中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难道说爷转性了?”陌玄疑问。
子夜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陌玄愣了愣,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可笑。
婉初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她明显有些惊慌失措,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捏紧的粉拳一直都没有松过。
若是别人敢这样对她,袖中藏着的银针直接就扎对方颈穴了,可面对的是秦诀,婉初打心底对他畏惧,所有的自卫手段都不敢用在他的身上。
而刚刚男人那声亲昵的“初初”,让婉初心底掀起了波澜,一直都没有听过,这样熟稔且清晰的呼唤,好似在哪听过。
回到寒酥宫的时候,吉时都已经过了,秦诀还是硬抱着她举行完了所有的仪式。
众人参拜完之后,秦诀将婉初搂在怀里,“初初,现在你是本座的人了,终于可以不担心你再跑了。”
婉初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她一直以来就是被抱着的,大脑几乎也是一片空白,她都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某人拉着举行了婚礼。
头一次,人生有这么玄奇的际遇,她……就这样嫁人了?
中途每每她想开口说话,秦诀总是一脸期待而面露疑惑地看着她,她却硬生生憋了无数次,背脊都在发凉,她分明看的出那双眸中暗含的警告与不容违逆。
兜兜转转,还是进了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她前几日都已经对生命丧失了希望,没想到后来竟然会放她出去,而原以为的自由,也不过两个时辰,现在又深陷桎梏。
秦诀,这样遥不可及的男人,成了她的夫君,也不知往后的日子,是喜是悲。
婉初唇角轻轻一珉,勾出了浅浅的弧度,再怎么样,她离开了萧府不是吗?那个恶心的地方,她也算摆脱了,那群人,真的无关紧要了。
她从小到大,对那个被称作是父亲的男人,对那些被称为亲人的人,报了多少希望,可是终究还是破碎了,彻彻底底,以至于当她知晓,自己会被选作寒酥宫侍女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是解脱。
秦诀垂眸,看着女孩儿小脸上的笑容,他连呼吸都放浅了,生怕惊扰到了她。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
似是感受到了那极具温柔的目光,婉初抬头,俩人眼神相撞,而在下一瞬,婉初就低下了头。
秦诀修长的手抬起女孩儿的下巴,情不自禁地便吻了上去,像是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青涩中带着试探。
婉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呆滞地看着那张俊艳放大,秦诀也睁着眼睛看她。
碰了两下,秦诀就离开了,他勾了勾唇,“初初,女孩子应该害羞一点儿,下次把眼睛闭上。”
婉初的脸蛋本来就红了,听到男人近乎调笑的话,瞬间爆红,这是她第一次被吻,第一次和男人有这般亲密的举动,偏生连一点儿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你不也没闭。”婉初下意识地出口,可是等反应过来对方是谁,她的情绪又一下子紧张起来。
男人没有说话,婉初害怕得抬起头正要道歉,却见他眸中含笑,一脸宠溺地盯着她,顿时语塞。
“听夫人的,下次闭上。”秦诀的声音柔情到了极致。
婉初又愣了。
亲已经成了,有些事,应该解决了。
秦诀搂着婉初,“带你去看看你妹妹好不好?”
妹妹?婉初第一浮现在脑中的就是萧音娴,对了,不是说宫主娶她了吗?而现在又娶了自己,难道他娶了两个?
那为什么刚刚那些人还给她跪下,称她“夫人”?
婉初点了点头,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愿看见那些人,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旁边的男人,婉初把心中异样的感觉压了下去。
陌玄在前面带路,秦诀大掌握着婉初的小手,一直都不愿放开。
他们走了很久,来到了一处名叫临水镜的地方,这里的墙都很高,像是封闭的空间一般,将内里罩住。
临水镜,婉初嘴里念了两声,这个地方的名字还挺好听的。
打开门之后,陌玄触动机关,出现了一条道路,婉初微诧,这个地方竟然是往下走的,秉承着少说话的原则,她乖乖地被秦诀拉着走。
没走多久,出现了八条岔道,陌玄带着他们从正中间走去,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旁边出现了两条水道,一米宽的样子,波光莹莹的,清澈见底。
周围的路都是由石子建成,就连这个隧道,也到处都是岩石。
“到了。”秦诀指给婉初看。
婉初看到之后,脸色瞬间白了白,原以为,这一定是个极美且富有诗情画意的地方,她还想着,宫主到底是有多喜爱萧音娴才让她住在这儿。
然而她现在看到的,是一处巨大的岩洞,四周的小洞透着从外面进来的光,路的尽头是一片大水潭,波光反射到四周,让这个地方又亮堂了些。
从岩洞的顶部垂下几根巨大的铁链,吊着一个笼子,笼子很大,悬浮在水面上,里面赫然就是一身红色的萧音娴。
“爷。”阑玉走上前行礼,随后看着秦诀拉着的娇小的人儿,他微笑着说道:“夫人好。”
婉初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微笑地向他点点头。
萧音娴一看到来人,疯了一样站起来,但是她一动,笼子也开始摇晃,有些不平衡的她瞬间又倒了下去。
“宫主,宫主你放过我吧。”萧音娴趴着哭求饶道,上面的铁链“哗哗”作响,在这幽静的地方显得异常渗人。
萧音娴看到婉初,顿时眼睛变得猩红,大声吼道:“萧婉初!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嫁,逃跑了,为什么还要害我?”
她再也不想在这地方待了,她只要一看到那个一直面露微笑的男人,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她快要疯了。
他们架着她,去了好多可怕的地方,那里有白骨,流之不尽的血,还有好多好多肢体残缺的人,她亲眼看到他们把一个人胸口的肉剜了出来,她再也不要待在这儿了!
而这一切的因由,都是萧婉初!她如今被关在这儿,她萧婉初一样不得好过!
婉初皱眉,不知道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疯,她都不知道她在嚎什么。
秦诀偏头看向婉初,眸中带着丝丝委屈,“初初之前为什么要逃婚?”
婉初心口一紧,宫主在这里问她,分明就是在审她,怕是一个回答不好,她就完了。
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都在说她逃跑了,她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将自己昨天到今天,萧家所做的事情和她自己所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秦诀在她讲的时候,那双潋滟的眸子一直紧盯着她,这让婉初的手心又不自觉出了好多汗。
说完之后,婉初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这答案他满不满意。
秦诀刚刚的神色消失殆尽,转而变得欣喜,抬手似奖励地摸了摸婉初的长发,随后却在转头看向萧音娴的时候,那抹喜色不见了。
“宫主,她胡说的!你不要相信她,明明就是她自己逃掉,如今被抓回来,害怕你惩罚她才编造出的谎言!”萧音娴双手扒着铁笼子,吼道。
她不要待在这儿!
婉初皱眉,眸中多了几分冷色,果然,早该对这家子不抱希望了。
“爷,人回来了。”阑玉走上前说道。
这是他之前派去查替嫁真相的人。
“说!”秦诀睨着他道。
那位属下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而在这时,婉初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她望着秦诀,心里却害怕极了,幸好,幸好她刚刚没有说一点儿的谎话,这男人根本就不相信她们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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