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听小翠在那滔滔不绝的讲前因后果,就好像她亲眼瞧见的一样,传的有鼻子有眼儿。莫离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的丫鬟虽然胆子小,这打听消息的本事倒是不差。

仅仅三天时间,卓御史之死就已经传遍长安大街小巷,说什么的都有。但最靠谱的说法便是小翠当前讲的这一版。据知情人士透露,朝廷接到卓御史通敌叛.国的告发信,还没等到府拿人审问,就听见卓府走水、卓御史身亡的消息。等审查的人感到卓府果然搜到其与契丹的密信,当晚卓府上下二十几口就被压入大牢听候审讯发落。

莫离摸一把小白的脑袋,“那这个卓御史也太不小心了,为何不将密信烧掉,还得别人留下把柄,让自己的家人跟着受累。”

小翠点点头,也觉得很有道理,“谁说不是呢,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小白在她怀里转个圈,露出肚皮,任由她揉搓。莫离和它玩的高兴,顺便问一句,“卓御史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服毒。”小翠挠挠头,仔细回想,“具体的奴婢就不晓得了。”

莫离单手支颌,思索了一会儿,怎么都觉着事有蹊跷,也不知道这桩案子会落到谁头上,估计是一件极为伤脑筋的事。若是顺水推舟直接结案是简单,但那样很可能造成冤情。如果就着现有的蛛丝马迹去查,怎么查何时能出结果都是未知数。

总之就是一个字,难。

她都有点同情这位接受案子的人了。

转天一早,莫离身着朝服,乘着马车到宫中上朝。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逐渐适应了每日清晨赴皇宫参加早朝,大多时候她都是在一旁听着,听大臣们上书奏章,听陛下颁布号令,也学了不少朝堂东西。

然而今日她觉得朝上显得格外寂静,递奏折的人少了,陛下也很少说话,整个氛围显得十分压抑。莫离稍稍抬头,见各位的表情也都非常沉重,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件发生。

她想来想去,好像近期只有卓御史一案算是大事了。

朝上僵持半晌,皇帝终于沉吟着开了尊口,“关于卓御史与契丹私自通信,出卖我朝机密的事,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上前。皇帝扫一眼最前边的丞相,“李爱卿,你有何高见?”

李丞相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回陛下,臣以为卓御史素来清正廉洁,兢兢业业,不像是会有通敌之行径的人,其中可能有所误会。”

这时候,一旁的詹侯爷却有了不同的意见,“陛下,臣以为丞相之言虽有其可能性,但密信尚在,证据确凿,卓府实难推脱责任。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清廉的人不一定就不会通敌,也许对方手里有他其余的把柄是我们不知道的,此事还需明察。”

皇帝微微点头,“两位爱卿所言都有道理,此事就交由大理寺查办。”

莫离闻声,猝不及防抬起头,正对上皇帝看过来的目光。

不是吧,说什么来什么?

“莫爱卿。”

莫离深吸一口气,稳步上前行礼道:“臣在。”

“此事交于你全权审理,朕......”皇帝停顿片刻,“允你半月时间,本月后若无进展,此事便交由刑部。”

莫离颔首,“臣遵旨!”

等回到大理寺,莫离往椅子上一坐,整桌的卷宗也看不下去了。头一个案子就如此棘手,原来该同情的人是她自己。

叹完气,莫离坐直身体,将桌案扫出一块空地方,命人将周寺正传来。

在其位谋其政,不管难不难,她既然当了这大理寺少卿,无论多难也得上。

“下官见过大人。”

进来的是位中年男子,定着两撇小胡子,赔笑时两眼眯成一条缝,完全没有大理寺官.员的严肃感。

莫离敲敲桌面,“关于卓御史,仵作检查的结果是什么?”

周寺正:“回大人,仵作已言明是中毒所致,且在卓御史书房的茶杯中查出相同的毒液。”

莫离思索一番,又道:“将仵作传来,我要亲自问他。还有,卓府还有什么人,关押在何处?”

周寺正将卓府立案的卷宗呈上,随即退回到原处,“卓府剩余二十七人,卓家亲眷只有卓御史的独生女卓思思,其余都是丫鬟小厮看院护卫。至于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们都关押在别处,尚未收进大理寺。”

如果卓御史通敌罪名成立,这二十七人,以及那些远房亲戚将会全部死罪。莫离顿时觉得自己肩上责任过重了,几十条人命如今都交到她手上了。

“带我去牢里,我要见见她们。”

莫离才起身,就听有人通传菱安公主到,紧接着李秋菱就疾步走过来,步子快的连身后的侍女都要追不上了。

“阿离。”李秋菱拉住莫离,目露担忧,头一次接受案子就接了个如此棘手的,虽然她相信莫离有处理好事情的能力,但到底经验不足,由不得她不多想一层。

莫离瞧见她如此匆忙赶来,心中已是了然,捏捏她的手指以示安慰,“公主殿下,我正要去牢中审查,待会儿回来咱们再说。”

李秋菱:“我同你一起去。”

“殿下怎可以去牢房。”莫离将人带回椅子边上,轻按她的肩膀让她好生坐下,“我保证一会儿就回来。”

李秋菱属于关心则乱,她与莫离交好的事虽然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但如今莫离奉旨办案,她确实不宜亲自跟去,于是只好压抑住自己。

“好,我等你。”

莫离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前往牢房,想到有李秋菱在卷宗室里等着自己,瞬间将那些唉声叹气统统丢掉。

她一定要将这个案子办的漂亮,不留一点冤情。

这是她头一次走进牢里,里面光线昏暗,地处阴凉,还有一种发霉的味道,偶尔能听见老鼠吱吱吱的叫。卓思思被单独关押在里侧的牢房当中,牢头将铁链卸下,恭恭敬敬的打开门。莫离步入其中,就见一青衫女子蜷缩在角落里,头发散乱,脸上有一道红一道黑的,狼狈至极。

听见动静,卓思思惊恐抬头,止不住的往墙角里缩,奈何已经退无可退了。

“别过来,别打我,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莫离皱眉,对着牢头道:“你们用刑了?”

莫离:谁这么倒霉,接到这件差事……哦,是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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