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云描不想死

回到大理寺值班时,萧谛听身份尊贵,有自己单独的隔间办公,她从裴大人那儿回来后心情一直不怎么样。

自己拿点小手段,只要锦衣卫想,很容易就能搜到她的小动作,但裴闻津没有声张,不仅是因为他也有不能言说的苦衷,更多的……

萧谛听收回惆帐的目光,暗中自嘲自己和他这一时半会儿的都算什么事儿,君不君臣不臣的,生死与共的时候能交付性命,一谈利益就各怀鬼胎。

不过这不能完全赖她,任谁初来乍到在这个破地方,都不可能完全信任谁,更何况分明是他裴闻津利用在先。

就像是翻着肚皮的猫,看着纯良无害,真要身上去摸它肚皮,就等着被挠一手背爪印吧。

她没那个功夫陪他慢慢熬,眼下也不允许她有时间喘息。皇帝那头在她手上吃了一个闷亏,他日定然要找机会奉还……还有太子,她回京的时刚好太子要陪太后,去寺庙祈福,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

毕竟她当时走的匆忙,没向宋臣璟问清案子具体是什么,只能自行翻找与之相干的线索来。

不过她还是想错了,这里不是法治社会,皇权高于一切,只要那位不想,她就什么都查不到。

萧谛听思忖着翻阅命人找来一些同西北相关的文书,坐着看了一了许久,都没能整理出与之可能相关的内容。她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该拦着多问几句了。

“不问秘密”在这里,并非是一个好习惯。

她心里想着宋臣璟,后知后觉回味过了点不对劲……堆积在她桌上的卷宗已经被分担了一部分,说明人来过。

但宋臣璟那小子,似乎没按照她说的把交接文书递过来。

萧谛听不死心翻找了一圈,确认确实没有之后,若有所思地坐回原位。她知道此时自己也犯不着去寻宋臣璟,办事都有章程,八成是上头扣着他不愿放行了。

这事落不到她头上,她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插手这件事的核心。加之裴闻津那个闭口不提的态度,她暂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太激进只会适得其反,萧谛听一向是个有耐心的猎手。

前不久才和裴闻津争论过,求他是万万不可能的,她想起那日他跪在雪地里的背影,只觉得刺眼。

同他掰扯的时候也难得多了些好脾气,不过说话也还是呛人:“裴大人既看得分明,何必要点破?”

裴闻津的书房整体格调与他很不相配,他谋于算计,内心也沉稳柔软。萧谛听先前没机会思考,踏入书房前还以为里面会摆放很多书。

事实上裴闻津没那么爱读书。他的书房陈设极简,只一面墙的书架堆满卷宗,案上摊着半张西北舆图,墨痕未干。

她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摸着扉页迟迟不肯打开,本意似乎并非为了看书:“卑职只是好奇,殿下私存的那批粮,打算送往何处。”

他转身时,眼底已没了半分病气,只剩探究,“是给的流民,还是……另有去处?”

萧谛听忽然笑了,她走到舆图前,用指腹点了点西北居雁山的位置:“裴大人与其关心本宫是否别有用心,还是先紧着自己吧。”

她抬眼望他,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出言挑衅道:“难不成裴大人以为,本宫要把粮食搬回自己府里,当嫁妆攒着?”

裴闻津握着册子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殿下可知,私动军粮是死罪。”

“死罪?”萧谛听挑眉,“淮州案里,太子私吞的粮还少吗?他能活得很好,本宫自然也能活得很好,倒成了死罪?”

她话锋一转,目光凌厉:“还是说,裴大人要替陛下,拿这个罪名办我?”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暖炉里的银丝炭噼啪作响,却驱不散两人间的寒意。

裴闻津沉默片刻,忽然将册子放回书架:“卑职不敢。”

他垂眸时,喉头滚动:“只是提醒殿下,凡事留一线。”

萧谛听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没了趣味。她转身走向门口:“多谢裴大人提醒,不过本宫的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说罢,她掀帘而出,没再回头。

裴闻津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胸口感觉空荡荡的,他清楚这件事无需任何人告知,萧谛听迟早都会要插手这个事情。

因为她叫“谛听”,明理断案,沉冤昭雪的萧谛听。

萧谛听从裴府出来时,天已擦黑。

马车行至大理寺门口,她刚下车,就见一个穿宫装的侍女候在阶下,见她来,忙躬身行礼:“殿下,长公主殿下在府中久候,说有要事相商。”

萧谛听心里一凛,长公主是太后的亲女儿,向来与太子走得近,此刻找她,怕是没什么好事。她压下疑虑,点头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长公主府离大理寺不远,马车片刻就到。萧谛听刚踏入正厅,就见长公主端坐在主位上,手里捏着串佛珠,见她来,只淡淡抬了抬眼:“你可算来了,太后娘娘今日从普陀寺回来了,让你明日一早去慈宁宫见她。”

萧谛听心头一紧,太后此次出宫祈福,本是为了太子康健,如今突然叫她过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躬身应道:“儿臣遵旨。”

长公主放下佛珠,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你刚从淮州回来,太后娘娘念你辛苦,特意在寺庙替你求了个平安符,明日去了,莫要失了礼数。”

萧谛听点头应下,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

她走出长公主府时,又开始下雪了。

晚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冰凉刺骨,让她清醒了几分——太后作为最大受益人,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单未必会听不着风声,这是要敲打她了。

次日一早,萧谛听换了身素雅的宫装,准时来到慈宁宫。

她被名为云描的女官领着一路向前,路上装作关切地问了些太后的日常起居,云描是个话少但事事有回应的人。

这一路下来,她获得了不少信息。

“就送你到这儿了,太后娘娘在里面等您。”云描任礼一敛,获得许可后就快速离开了。

萧谛听在殿门外深吸一气,推开殿门入内。

殿内香烟袅袅,太后端坐在暖榻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虽有皱纹,却依旧难掩精致。见她来,太后指了指旁边的锦凳:“坐吧,一路过来冷不冷?”

萧谛听躬身谢过,在锦凳上坐下:“劳太后娘娘挂心,儿臣不冷。”

太后笑了笑,从身边侍女手里接过一个锦盒,递到她面前:“这是哀家在普陀寺替你求的平安扣,玉质不错,你拿着吧。”

萧谛听双手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枚羊脂白玉平安扣,上面刻着细密的经文。

她起身行礼:“谢太后娘娘恩典。”

太后摆了摆手,又问了些她在淮州的近况,萧谛听一一答来,语气恭敬。

太后听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在淮州受了不少罪。往后在京里,有什么事,尽可来寻哀家。”

萧谛听心里疑惑,太后今日的态度太过温和,并无自己预料中敲打的意思,莫非是有什么算计?她压下疑虑,躬身应道:“谢太后娘娘体恤。”

又说了几句闲话,太后便让她退下了。萧谛听走出慈宁宫时,心里依旧七上八下。先是觉得太后态度温和有些奇怪,其次她找不到刚刚给自己领路的女官有些不安。

她想安慰自己这些怪异之处只是自己想多了,可刚拐过回廊,就听到两个侍女在低声议论,声音里满是惊惧。

“你听说了吗?方才在御花园洒扫的云描姑姑,突然就没气了!”

“怎么回事?我不久前还见她好好的!”

“谁说不是呢!听说她正扫地呢,突然眼睛瞪得老大,说不出话来,脸一下子就肿了,接着口鼻就开始出血,没一会儿就没气了!”

萧谛听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沉。

她想到了春兰的死。

萧谛听站在原地,寒风卷着雪粒落在她的肩头,让她浑身发冷。

雪下得更大了,萧谛听拢再袖子里的手机还觉得冷,白玉平安扣挂在腰间,凉意透过绸缎渗进掌心,让她愈发清醒——女官云描她先前见过,转眼就死在惨死,死相还这般诡异,绝不可能是意外。

她正思忖着,就见几个穿着官服的锦衣卫快步从回廊那头过来,腰间带着佩刀,如果没记错的话飞特殊情况是不可入内佩刀的。

为首那人正是宋平璋。

他脸色凝重,见了萧谛听,忙停下脚步躬身行礼:“殿下。”

“是来处理里头的事?”萧谛听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他身后几个抬着担架的锦衣卫,担架上盖着白布,边角渗出的暗红血迹在雪地里格外刺目。

宋平璋点头,声音压得极低:“回殿下,方才接到通报,就立刻带了人过来。只是……”

他顿了顿,眉头皱得更紧,“死因蹊跷,卑职初步查验,没发现外伤,也没嗅出毒物的气息。”

话音刚落,就见慈宁宫的总管太监福禄匆匆赶来,脸色发白:“宋大人,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听闻消息,让您二位即刻去偏殿回话,太子殿下也在那儿等着呢。”

萧谛听心里一沉,这事果然惊动了太后和太子。她与宋平璋对视一眼,跟着总管太监往偏殿走。

可宋平璋却神色凝重地拦住她,认真道:“殿下,这事比较特殊,您还是先去自己宫里候着吧。”

萧谛听不明所以:“可是……”

她话出口的那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顿时浑身冷汗涔涔。

不好意思,今天满课来晚了![抱抱]但是说是日更就日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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