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苏醒

“公主殿下,卑职马上就去。”,冯一刀抱拳离开,步伐飞快,两只手提着两个小厮火速离去。

冯宅之内早就已经备好了各式各样的草药,这个地方既是冯一刀的住所,也是影卫的地面据点之一,要时刻准备接济天、玄、地的影卫,保证他们的安全,所以草药不管毒药还是补药,都是上等货色,仓库的钥匙就在冯一刀的身上,叫上两个人跟着他去拿出来熬煮就行。

“给大夫倒水。”,姬问骄吩咐一声,先让这大夫冷静下来,要不然待会用药诊断时出现了意外,反应不过来怎么办?

门口的老大夫闻言身体放松了很多,现在才发觉自己下半身已经瘫软,险些站不稳。

“赐座。”,姬问骄将一切了然于心。

老大夫受宠若惊,心道大周有如此体恤百姓的公主真乃百姓之福,自己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床上的小姑娘治好,不能寒了公主殿下的心。

房门外脚步声渐进,冯一刀面色凝重的端着一碗药汤,“大夫,这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

老大夫连忙站起来去接,先是倒了点药汁在手上,尝了尝味道,并无异样,遂点点头,而后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打开它里面就摆着一粒散发浓烈药香的棕色药丸,大拇指大小,他望了望床上的顾月尘,自言自语:“太大了这个,没考虑到她吞咽困难,这可如何是好?”

眼见他进了死胡同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迟迟没有动作,冯一刀耐不住性子了,不就是太大了吗?分开不就得了?

“大夫,分成两掰不行吗?再不行三掰总可以吧?”

“是啊,哎哟,你看老夫,简直愚钝,劳烦大人分开,然后分次喂她服下便可。”

为了确保顾月尘的小嗓子眼可以吞下去,冯一刀分成了三小掰,伺候的丫鬟已经在服侍顾月尘吃药了。

顾月尘面色苍白靠在丫鬟的身上,另外一个丫鬟手中拿着药往她嘴巴里送,她也很配合。

姬问骄原本盯住她的眼睛在此刻移开了,看着顾月尘被别人碰怎么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侵犯的不爽感?

待顾月尘喝完药以后,老大夫便开始把脉,见脉象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又扒拉顾月尘的眼睛,仔细观看。

看诊讲究望闻问切,老大夫看得十分认真,对于步骤的细节也十分清楚,点点头,让两个丫鬟把顾月尘放床上照顾好,自己就起身朝公主回话,至于剩下的大夫,则是开始收拾自己的个人药匣,这在他们眼里而言,跟他们的命一样重要。

“启禀公主殿下,小大人已经吃完了药,刚才草民替她诊过脉了,脉象虽然还是微弱,但要稳定得多,每半个时辰命人煮来草民刚刚说的药汤喂给她即可,天亮之前必可醒来。至于内服的药,等她醒来以后再草民再来为她诊断开药。”

姬问骄负手而立,道:“嗯,辛苦了诸位大夫,冯一刀,给大夫们收拾房间出来休息。”

“是,殿下。”

冯一刀收到命令就着手准备,对于公主的吩咐,他向来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去执行,多停留一刻在他心里都是对公主的不尊重。

这些老大夫自然是知道自己走不掉的,能在半夜把他们都叫出来,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姑娘,想来这人是极为重要的,自己这些人定是要在其苏醒之后再次诊脉的,确保万无一失。

有公主这个大佛在,他们倒也不担心他们的店铺,纷纷相视而笑,毕竟都是郡中医术极好的大夫,彼此心中都很定。

想起晚上那位冯大人带着士兵凶神恶煞的把他们从房子揪出来,还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老泪纵横跟自己的妻小告别,甚至还交代了遗言,这个吃人的世道,发生什么事都不意外。

之后才知道竟然就是要他们来给人看伤,心中别提有高兴了,纷纷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不,后福现在不就来了吗?

姬问骄叫人带了些金子上来,给这些人分发了,“诸位大夫都是郡中医术顶好之人,可否教教本宫你们的医术,本宫——”

她停顿了一下,仿若无意的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月尘,“本宫也好用去防身,以作自保。”

老大夫们皱眉,互相看了看,脸上有些为难,这医术之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是自己从这些年里不断去打磨去总结的,向来都是家族不传之秘,现下...哎,罢了。

刚刚配置解药那老大夫往前站了一步,从众人当中走出,“不知公主殿下想学那方面的?”

姬问骄沉吟片刻,“解毒之道,以及处理外伤。”

她又补充道:“刚刚本宫看二位似乎很擅长,可否每日前来这里授课?”

姬问骄眉眼含笑,清浅温柔的看向老大夫们,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似乎一拒绝她,她就会马上落下泪水,可大夫们心里明白,拒绝她,泪水不会落下,自己的脑袋会落下,浑身打了个机灵,给顾月尘操刀的大夫和配药的大夫赶紧跪在地上,脑袋磕头:

“能教授公主殿下,是草民的福气,草民定竭尽所能,将一身本领传授给殿下。”

姬问骄很满意,“退下吧。”

眼见人都走光了,只有丫鬟小厮在这儿守着,姬问骄也准备回去换身衣服,她现在回过神来,开始嫌弃自己衣服味道难闻,白衣染血的污秽,一只脚刚迈出门一步,她又立住身体皱眉交代:“记住,每半个时辰给顾大人喂药,她醒来以后着人立刻通知本宫与各位大夫们。”

“是。”

屋内丫鬟恭敬回答。

丫鬟...姬问骄闭了闭眼睛,想到顾月尘靠在丫鬟怀里喝药,那种不爽感又出现了。

她对自己的一切都有很强的独占欲,无论是人还是物品,只要是打上了她姬问骄的名字,那别人就是再也碰不得,所以她宫里只有寥寥几个宫人伺候,而且她是没有贴身宫女服侍她梳洗以及沐浴等等,她不喜欢别人碰她的身体。

自她十三岁后,这种情况愈发不可收拾,对于顾月尘这样和自己有亲密举动却并未被自己杀死的人,她已然把她标记为个人所有物,只属于自己,只能碰触自己,只有自己对她有处置权。

姬问骄犹豫了一阵,面露恼火的开口道:“你们都下去,药熬好了送过来,误了时辰唯你们是问。”

该死的独占欲!可恶!

雁门郡的夜色少了些浓郁,已然到了寅时,雪已经停了,随着冯宅内的声音停下一同停下的,只有冷风啸过。

姬问骄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衣裙,身上披着件黑金色大氅,极为贵气,面容冷淡雅丽,烛光打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了些烟火气,她命人在顾月尘的房间升起了暖炉,面容清淡的靠在她的床边手捧着一本医书,而右手边摆放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摆着青花瓷的茶杯和一个刚喝完的药碗。

她的前方一臂远的地方,立着一个摆放盆子的架子,上面还有半盆水和干净的白色毛巾搭在上面。

姬问骄是将所有便于照顾顾月尘的东西拿到床前了,房间里除了她别无他人,门紧紧比着,一丝寒风都透不进来,除了下人送药进来时带起的冷。

“怎么流这么多汗?”

姬问骄蹙眉起身拧干帕子的水,她的双手没过水时,一双白皙修长的柔夷瞬间冻红,此前她也问过大夫能不能用温热的水。

老大夫想也没想就回绝了她,“万万不可啊公主殿下,她因伤口感染可能会出现发热的症状,要是用热水怎能起到降温的作用?”

“娘...娘...”

模糊的声音从顾月尘的嘴里传出,她好似陷入了一个无边恐怖的梦境。

她的武功被宋子远废掉,筋脉尽断,再也不能练功,自己最爱的短刀也不能再拿起来,举起的力气被剥夺,左臂也钻心的疼,就像有人拿着刀在自己骨头上剐蹭。

她不要变成废人...变成废人还怎么给娘报仇呢?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拿什么去交换姬问骄的利益!

不...不!

好恨自己啊...要是可以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再强一点,自己对决那个铁扇刺客的时候就不会被打成那样...

一时之间,顾月尘的梦境混乱无比,一会儿是宋家,一会是铁扇刺客,她好害怕,害怕娘会责怪自己。

可是...自己好像听见了娘亲的呼唤,她在像小时候一样安慰自己,说尘儿别怕...让我乖乖的...

“娘!你在哪里!”

“娘!”

顾月尘无力的呼喊着,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她找不到她的娘,抓不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属于自己的温暖。

“顾月尘,你醒醒!顾月尘!!”,这道急切的声音闯入了她的梦境,似乎将黑暗击退了一些,让她沉沦的意志得以喘息,可自己却记不起来她是谁了。

是姬问骄吗?不...不会的,她是公主...她已经...放弃我了...

顾月尘已经快要完全陷进黑暗里面了,好像要和那些痛苦一起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顾月尘,本宫命令你醒来,你要是不醒来,本宫就命人去掘了你娘亲的坟墓,将她挫骨扬灰,让她连个尸首都不配存在,还有你,把你身上的玉佩也扔到河里去,让它永不见天日!你快给本宫醒来——”

姬问骄声音焦急,顾月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手越来越凉,快比得上这盆冰水了,她决不能让属于自己的物件消失在眼前!

她将手放在房子中间的暖炉上烤热,然后抚上顾月尘的脸上、脖子上、手上,手冷了就又去烤热,如此循环往复。

老大夫跟她交代过,如果伤者出现发热、低温的情况,前者是用冷水敷,后者则要用暖热。

如此循环往复到姬问骄的额头冒汗,终于——

顾月尘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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